第38章 一棵老柳树
封烟眼睁睁看着这树妖刚放完狠话就被一剑钉了脸，她都替它疼。
树妖惨叫不停，全部柳条都朝司徒澈抽来。
但还是被司徒澈用剑气斩断。
柳树都要秃了。
司徒澈面无表情道：“你不该害人。”
树妖大叫：“你知道什么！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司徒澈看了它一会儿，伸手往前一点，月冷剑又深入一分。
等月冷剑完全刺入的时候，也就是这树妖命殒之时。
树妖完全无还手之力，开始求饶：“仙君，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他们害我！害我家人，仙君饶命……”
树妖说完，一个女子身影从柳树树干里挣扎着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封烟看见，这走出的女子脸上一半被火烧毁容，眉心因剑所伤，有绿光从伤口中流散。
那绿光就是树妖的生命精华，流完了树妖必死无疑。
树妖伏低了身子哀哀道：“仙君且先听我说，再定我生死也不迟啊！”
司徒澈垂眸看了一眼，但他看的并不是树妖女子，而是小白狐。
从树妖攻击到他反击，小白狐一直异常安静。
司徒澈顺着封烟的视线看去，她盯着树妖女子，不知在想什么。
司徒澈心中微顿，终是放下操控月冷剑的手，默许了树妖的话。
树妖松了口气，娓娓道来。
树妖名柳，已经在这镇子里存在了上千年。
大约八十多年前，到了她修炼的瓶颈期。
打破瓶颈，她就能化成人形；被瓶颈困住，她最多只能再活几十年就会死去。
这个小镇叫“清源镇”，地势偏僻，灵气更是不多，春柳修行不易，又偏偏在瓶颈期遇上了数百年难遇的大旱。
土地干旱，庄稼颗粒无收，人们饮水都成了困难。
镇上的水井陆续干涸，人们只好到离清源镇很远的河中取水，一来一回就要三天。
很快，清源镇上能搬走的人家都搬走了。
老柳树周围的人家，最后只剩下一户还在。
那户人家姓刘，倒不是他们家顾念旧土不想搬走，而是因为家境贫寒，且家中只有一个耋耄跛脚老人和一个十岁的孩子，实在无法搬走。
刘老汉行动不便，一家两口的生计就压在了稚子铁根儿身上。
铁根儿不仅要找吃的，还要走上三天三夜去大河里取水。
但让春柳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瘦弱的孩子，竟然真的抗了下来。
大旱整整持续了三年，铁根儿就抗了三年。
不过在第一年冬天的时候，刘老汉就死了，于是整个镇子里就剩下铁根儿一个人。
大旱的三年里，铁根儿每天都会省下一小杯水浇给老柳树。
也正是这每天的一小杯水，让一度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春柳坚持了下来。
第四年干旱结束，下了一场好大的雨。
铁根儿躺在老柳树下痛快哭了一场。
春柳知道，刘老汉死后，铁根儿其实是想离开这里的，他之所以没走，是舍不得这棵老柳树。
他说，他要是走了，这柳树肯定就没了。
再后来，镇子上又陆续搬来了人家，铁根儿也长大了，到了成亲的年纪，就和后搬来的一户人家女儿成了亲。
铁根儿成亲的那天夜里，下了好大的雷雨。
大雨滂沱，雷声震天。
老柳树被闪电劈中，树冠烧了起来。
本应洞房花烛的铁根儿跑了出来，围着着火的柳树团团转却没办法。
但好在，春柳挺过来了。
那雷，是她的劫。
瓶颈破，她终于化成了人形。
铁根儿妻子怀孕，后来生下了个儿子。
但好景不长，铁根儿生了场大病，死了。
春柳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也离开了这伤心地，直到四十年后才回来。
这时候，铁根儿的孙子——刘柱已经二十多岁了，因为家里穷娶不上媳妇。
也是在这一年，这一带又闹上旱灾。
刘柱也每天给老柳树浇上一杯水。
春柳感念当年铁根儿的救命之恩，就决定要嫁给刘柱。
她假装是外地来投奔亲戚却没找到人的孤女，被好心的刘家收留，然后和刘柱顺理成章成了亲。
成亲之后，刘家的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
外人都道刘柱勤劳能干，春柳勤俭持家，但没人知道，春柳作为树妖存在了上千年，对这附近谁家死了人埋在哪了如指掌，她那些贴补家用的嫁妆，其实都是从坟地里挖出来的陪葬品。
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春柳这么干的多了，终于被刘柱知道了，春柳只好跟他坦白一切。
刘柱起初很害怕，但他也知道春柳善良温柔，那份害怕就被他压在了心底，安心跟春柳过日子，也叫她不要再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春柳答应了。
之后，春柳生了个女儿。
女儿百天时候刘家摆了酒席宴请亲朋街坊，谁知刘柱在酒席上喝醉了，将春柳的事情抖了出来，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春柳是妖。
平日笑脸相迎的街坊亲友一下变了脸，他们轰春柳走。
酒醒的刘柱后悔不已，挨家挨户去说情，保证春柳不会做什么害人的事。
众人想到春柳往日的确和善，也就渐渐放下了心里的隔阂。
但就在不久之后，镇子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家中丢了孩子，短短一个月，镇子里就丢了十二个孩子。
众人找了好久，终于在村西河里找到了，但孩子已经成了浮尸。
这条河是前几年修好的，为了防旱灾，修了这条河从很远的大河里引水过来。
但谁都没想到，水引过来了，也引来了一只蛤蟆精。
春柳用自己的手段得知，这蛤蟆修为不够成不了人，所以才用这恶毒的手段抓小孩吸精元提升修为。
但她知道，镇子上的人不知道。
他们知晓春柳是妖，且别家孩子丢了她孩子却没丢，就认定了恶事是春柳干的。
春柳道出实情他们也不信，逼得春柳跳进河里跟蛤蟆精打了一架。
但春柳属木，水里她根本不行，还中了蛤蟆毒，自己差点折在河里。
春柳负伤归家，却发现家里乱成一团，丈夫女儿不知所踪，紧接着她就感觉到焚身之痛——
有人在烧老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