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女争一夫
圣上在乾明宫设宴，宴会热闹豪奢，容听悦已经经历过一遍，于是在容贤妃邀请她去花园赏花时，她一口应下。
容贤妃腹中胎儿已有五月，容听悦好奇地打量容贤妃隆起的小腹：“他现在会动吗？”
“会啊。”容贤妃温柔地看着自己的肚子：“有时候夜里会闹。”
“能摸摸吗？”容听悦有些心痒。
容贤妃轻轻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孕肚上，柔声道：“皇儿，你的小姨娘来看你啦。”
容听悦轻柔地摸了摸，忽然，她觉得手心有动静，“他是动了吗？”容听悦微微瞪着眼睛，脸上不乏喜悦。
容贤妃含笑点头：“看来他很喜欢小姨娘。”
容听悦羡慕道：“我还没抱过孩子呢。”
“这有什么，改明儿我们悦儿嫁人了，就会有自己的宝宝了。”
容贤妃继续挽着她的手，悄声道：“听说兰家大郎最近常去府中走动？”
容听悦略一颔首。
容贤妃思索道：“兰家世代书香，兰家大郎是家中独子，性情宽和，博思明辨，虽说现下位列翰林，可父亲曾说，他有入阁之才呢。”
“这孩子我远远瞧过，样貌虽不及严郎君，可也算温润如玉。”容贤妃委婉道。
容听悦笑道：“阿翁要留我几年呢，兰大人未必肯等。”
“你这便是无意了。”容贤妃叹气：“还是放不下严郎君吗？”
容听悦摇头：“没有，只是我现在…不太想成家。”
容贤妃拉着她的手坐下，双目如秋水盈盈，“我只盼你寻一个真心待你的，莫要像我一般。”
容听悦沉默片刻，问：“大姐姐，近来陛下待你如何？”
“很好。”容贤妃眼睫微闪，继而点头。
容听悦蹙眉，“不好，对不对？”她抓紧了容贤妃的手。
容贤妃眼神飘了一下，立刻笑道：“哪里的话，我怀有龙裔，陛下对我很好，只是陛下勤于政务，不常来后宫罢了。”
容听悦琢磨着她话里的字眼，猜测陛下对容贤妃还是冷淡。
“我听闻，大姐姐当年是自愿入宫的。”
容听悦垂眸，轻声问：“这些年来，你可有后悔？”
这话大逆不道得很。
却是姐妹间最亲昵的话题。
容听音笑了下，那笑容似空中浮云般易散，“后悔…又如何呢？”她道：“我这一生便是如此了，但我想…大抵是不后悔的。”
容听悦笑了：“嗯。”
想起自己的豆蔻年华，容听音话多了起来，她缅怀道：“我从他是太子时便见过他，皇室中人…心冷也硬，当时昌宁侯已养在宫中，先帝待他十分亲厚，反观陛下，倒不怎么被先帝待见。”
“昌宁侯因被先帝喜爱，一时成为众多皇子拉拢的对象，可小侯爷心高气傲，谁都不理，只愿意跟陛下亲近。”
说到这里，容听音似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没忍住笑了，笑得很开心，感染着容听悦都笑了。
“我初始以为，陛下对昌宁侯，也是拉拢之意，无非是想让昌宁侯在先帝跟前帮他多美言几句。”
容听音道：“那日宫宴，刚下过雨，艸济湖的水能淹没一个成年男人，我受当时皇后邀请去庭芳台看戏，忽然留意到不远处的艸济湖里，小侯爷在挣扎扑腾，还有一个身影正奋力地游向他。”
“当时艸济湖边没有第三人，我看见后迅速告知皇后，皇后这才派人过去，我们赶到时，陛下已将不省人事的小侯爷托了上去，自己却脱力落入水中，幸好我们到的及时。”
“事后先帝要责罚陛下，发着高热的小侯爷嚷嚷着要吾陛下一同受罚，先帝这才免了陛下的惩罚，我看小侯爷要哭不哭地挂在陛下身上道歉，而陛下始终耐心地安抚着他。”
“那时我便想，皇室中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人吗？”容听音眸中带光：“所以陛下向容府提亲时，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亲是当今太后提的。”容听音自嘲一笑：“陛下与瑞兴公主势如水火，他若想安稳登基，便需要容家鼎力支持。”
“为表诚意，太后说…陛下只会娶我一人，先娶我。”容听音闭了闭眼睛：“我那时想，凭我的样貌家世，位列中宫也无可厚非，我与陛下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陛下封我为妃便为妃，我总会陪着他的。”
不谙人事的年纪，总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也觉得自己能做成什么事，却也只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入宫后，陛下待我不亲不疏，我以为是他内敛，却不曾想，他原是心里有人的。”容听音秀眉微蹙：“而那女子，听闻陛下纳我为妃后，郁结在心，在我入宫那晚便香消玉殒了。”
“千言万语…无从辩起，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脸亲近陛下了。”
容听悦微愣，这死的…明显有蹊跷。
容贤妃自责道：“我若早些知道，必不会入宫的，平白害了一条人命。”
容听悦倾身，抱住了容贤妃，“大姐姐…”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我的良心始终难安。”容贤妃抱住容听悦，瞧瞧攥紧了她的衣袖：“所以悦儿啊，你要嫁一个对你好的，且心里只有你的，知道吗？”
“往事不可追。”容听悦松开容贤妃，将她的鬓发拨到而后：“大姐姐不如多看看眼下和将来？总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不好！
容听悦忽然想起，在上一世，容贤妃的孩子是流产了的。
她猛地看向容贤妃的肚子，是几月份来着？
对了，是今年的十月，在她哥哥蹲大狱左右的日子。
孩子是要保下来的，哥哥也是不能蹲大狱的，容听悦下意识攥紧拇指，眉头紧锁起来。
容贤妃从她的话中得到了些安慰：“是啊，我不再是一个人了。”她亲昵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儿啊，你是看阿娘太寂寞了，来陪阿娘的吗？”
容听悦心想，外甥儿啊，你可要一直陪着你娘啊。
这时，从乾明宫方向传来动静，一大群太监宫女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容贤妃奇怪，随口叫住一个人：“小夏子，何事这么慌张？”
小夏子急忙行礼：“奴才参见娘娘，奴才们奉皇上之命，去请十公主过来。”
“发生了何事？”
“回娘娘的话，大食国公主看上了…”
容听悦心想，看来严述逃不过去了。
“昌宁侯。”
“什么？”
容贤妃大吃一惊，容听悦蹙眉，攥紧了手心。
小夏子擦着额角，汗颜道：“娘娘，奴才要去请十公主了，您且歇着。”
变了，好多事情都变了，容听悦怔怔地想。
容贤妃带容听悦往宴会赶，她担忧道：“陛下是不会同意小侯爷远行的，除非伊芙娜公主留下来。”
可伊芙娜公主又是大食国国王的独女。
容贤妃疑惑：“伊芙娜缘何就相中了小侯爷？”
“不知道。”容听悦低声道，她缓缓摇了下头：“我也不知道…”
“我听说伊芙娜被大食国国王宠的无法无天，作风奢靡，宫中男宠无数。”容贤妃蹙眉：“小侯爷又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这场面怕是得乱起来。”
二人赶至宴会，刚好看见伊芙娜示爱的一幕，
伊芙娜身着异域的白色绸衣，笑颜如花，正站在宴会中央，手执一副画，画中正是昌宁侯汪洋恣肆的模样。
她用流利的中文道：“陛下，伊芙娜并非心血来潮，伊芙娜昨日便瞧见了这幅画，没想到今日就在宫中见到了公子，公子风姿卓然，吾甚心悦。”
盛初尧眉头紧锁，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上一世，大裕与大食国进行武艺切磋，当时没人知道伊芙娜公主存了择婿的心思，盛初尧和严述作为当朝新秀，当然要守护好朝廷颜面。
当时盛初尧吊儿郎当，对这种切磋根本不屑一顾，于是没打几个，便失败退场了。反观严述，尽心尽责，打败众多大食国高手，一时风光无两。
这一次，盛初尧只是像上辈子一样，随随便便地打着，眼看要被人打下台之际，却被伊芙娜喝止了，盛初尧不明所以，伊芙娜却对他嫣然一笑：“公子愿跟我回大食吗？”
盛初尧虽然愣怔，但架不住嘴毒已已成了惯性，他道：“你脑子坏掉了？”
紧接着，伊芙娜便大胆地向陛下求亲了。
“伊芙娜公主，本侯未曾想娶异国女子。”盛初尧蹙眉，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伊芙娜也不生气，她笑道：“我没让你娶我呀，我只是想你跟我回大食。”
举座皆惊，这是什么荒唐话！
容听悦目光凝聚在伊芙娜身上，这公主倒是个有意思的。
严述呢？这是严述的烂摊子，盛初尧环顾四周，宴席上早就不见了严述。
隋定桓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可能要让公主失望了，朕早就有意为昌宁侯与芳菲公主牵红线，近日便要定下婚约。”
什么！
盛初尧震惊地看向隋定桓，隋定桓笑得是气定神闲，他和声道：“我大裕的好男儿有很多，公主不妨把眼界放宽些？”
伊芙娜碧蓝的眸中满是狂喜，她热烈地看向盛初尧：“盛郎果真是好东西！”
四下：“……”
“既是如此，那且比比。”伊芙娜高傲地扬起下巴：“看盛郎选谁。”
盛郎心想，我哪个都不想选。
“伊芙娜公主好生可笑！”银铃般的女声听起来颇为不屑一顾，众人一凛，心道是芳菲公主来了。
只见罗裙飘过，云鬓花颜，豆蔻年华的少女站在伊芙娜跟前，却是矮了一头，但气势丝毫不减。
“先来后到，阿尧哥哥是我的！”芳菲道。
二女争一夫，无论谁赢了，盛初尧都是驸马。
容听悦虽然为盛初尧担心，但忍不住想，这也太好看了，饶是严述也没这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