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员书架
首页 > 武侠仙侠 > 英雄志在线观看 > 第七章 天苍苍兮临

第七章 天苍苍兮临

目录
最新武侠仙侠小说: 凡人修仙之修仙纪元[综]说好的内测删档呢我有一个装备编辑器逍遥江湖都市无敌仙医轮回模拟:我能逆天改命遮天h改武之无限紫府问道极道妖鬼修仙之仙道魔途飘飘御仙封神秘录仗剑高歌我在校园文里当路人甲偷鸡不成,蚀把米虎威闯江湖徒弟已经黑化了洪荒:万倍返还,我创立西方教从野狐开始求道

却说那煞金武勇厉害,秦仲海与他放对,登时不敌,阵势更给人率军冲破,慌忙间只有退向玉门关。

眼看後头沙尘飞扬,却是四王子率军追杀而来。秦仲海等人只有加紧逃命,希望早一步赶到玉门关。想起薛奴儿已在当地守候,更是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众人一连数日,都在率军撤退,夜间只敢在马背上眯眼歇息,谁敢在乱军中搭营休憩?只是马匹连日奔驰,不堪操劳,纷纷倒毙路旁。

众人面色如土,精神不济,料想撑不到玉门关,便会被四王子赶上。

这日已至腊月三十黄昏,秦仲海兀自率军赶路,却见前头一骑慌忙而至,秦仲海一愣,不知是什么人在此奔逃,急忙停下军马,却见来人脸若白纸,披头散发,正是东厂的副总管薛奴儿!秦仲海心下惊骇,这薛奴儿此刻该当身处玉门关,以来监视江充的兵马,却怎地仓皇逃来此处?秦仲海急忙叫道:“薛公公!怎么回事?”薛奴儿快马冲来,骂道:“大夥儿快走啊!江充的人马翻脸不认人,在後头紧追不舍,只怕要杀人了!”秦仲海与众属下面面相觑,都是说不出话来。

过不半晌,只见前头烟尘大起,竟有部队急奔而来,看这声势,少说也有万人。

秦仲海浓眉紧皱,万没想到江充竟在这危急时刻举兵杀来,虽不知他用意如何,但这玉门关却去不成了。薛奴儿见秦仲海迟迟不动,登即骂道:“叫你逃啊!你还愣著做什么?”

秦仲海指了指背後,苦笑道:“番国四王子作乱,不杀我们绝不甘心,现下正在後头追赶,公公却要我们退往何处?”

薛奴儿也是一惊,呸道:“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这儿那儿都在造反作乱,真是荒唐透顶!”一旁何大人见大军忽地停下,连忙赶上前来,惊道:“怎么了?我们不是快到玉门关了么?怎么忽然停下了?”

薛奴儿急道:“没时光多说了,等江充的狗来了,大夥儿都要糟!快快转向!”说话间,前方蹄声大作,万马奔腾而来,秦仲海与属下虽然疲惫不堪,但情势危急,还是一起举起兵刃,护住了一众高官王族。

行到近处,大军陡地停下,只见银盔闪耀,刀刃如雪,端的是纪律严明的精兵。来人果然是玉门关守军,直隶於江充的人马。

何大人知道薛奴儿脾气不,八成是他得罪江充,这才被人追杀。他见性命危急,如何愿意牵扯在东厂与江充的恩怨间?当下拍马冲出,对著江充的兵马叫道:“我是御史何大人,奉命保护公主和亲,快快放我们过去!”只见大军中行出一名将领,他脸露冷笑,说道:“管你什么何大人,何人?江大人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关,否则一率杀无赦!”跟著弯弓搭箭,呼地一声,对著何大人射来一箭,却把他的官帽射落在地,何大人吓得屎尿俱出,慌忙逃回阵中。

秦仲海大怒,登即举刀叫骂道:“你这将领好不蛮横,胆敢不放我们进关!你快快报上名来,来日大家金銮殿前分说明白!”

眼看那将领冷笑不答,薛奴儿骂道:“高颜你这死杂碎!想你不过是江充手下的一条狗,居然敢招惹东厂,看咱家回京之後,不杀光你全家满门老,公公便跟你姓!”那高颜脸上变色,得罪东厂确实不是事,他面露犹豫之色,一旁走上一名副官,在他耳边低声说话。高颜闻言,似乎心神稍定,当即喝道:“老妖怪!你少在那里说嘴,先等你活得了性命,再来你爷爷面前放屁!”

薛奴儿气得脸色惨白,尖叫道:“找死!”猛地身影一闪,便要冲上前去,高颜知道薛奴儿武功高强,急忙命人放箭,万箭横空,只把薛奴儿射的东躲西藏,狼狈不堪,只有缩了回去。

高颜哈哈大笑,道:“还有谁敢过来?”他见良久无人敢动,便布阵立寨,按兵不动,绝不许秦仲海他们稍越雷池。

秦仲海见情势大坏,前方高颜驻军把手,後头番兵驾马来杀,禁不住叹道:“前无退路,後有追兵,却要如何是好?”

薛奴儿尖叫道:“你是将军,该是你来想办法啊!怎能问我呢?”

秦仲海心念一动,想起过去柳昂天曾经言道,说昔日朝廷有一位不世出的名将,名唤“武德侯”,曾在玉门关外与也先可汗激战一场,那时他被受人陷害,不得入关,便埋伏在十里外的“葫芦谷”决一死战,若能赶到葫芦谷,定能据险而守。想到此处,急忙叫过军中老卒,问道:“你们过去镇守西疆时,可曾听过一个葫芦谷?”那老卒应道:“当然有。那葫芦谷离此不远,只在东方十余里。”秦仲海大喜,忙命那老卒领路。

当下秦仲海命前队先转东行,後队防守,以免高颜率军偷袭。奔出数里,远远望去,却见四王子军马已然追来,只从高颜阵旁冲去,高颜却视若无睹,任凭大军疾驰而过。秦仲海心下犯火,这高颜身为朝廷命官,肩负西疆安危,岂能任由敌军在边界随意奔驰?莫非两方人马早有协议?当下问道:“薛公公,究竟在关里发生了什么事,怎地这些人一路追将出来?”

薛奴儿尖声骂道:“我那日赶抵玉门关,要这姓高的畜生开关出兵,掩护公主的车队,天晓得这贼娘生的,白日里对我好酒好肉的招待,夜里就派兵来围杀我,哼!这群自不量力的东西,当晚便给我杀了百来人,只是咱家势孤力单,双拳难敌四手,便暂时撤退,谁知这狗贼高颜还不放过,率军追赶出来,一路追杀到此处来啦!”秦仲海心下疑惑,江充若要追杀薛奴儿,大可请出手下奇人异士为之,何必劳师动众,出动这许多军马?莫非他有意参与汗国政变?还是另有更为重大的阴谋?著实令人费解。

秦仲海虽然精明,却不知江充本人早已抵赴西疆,更不知卓凌昭早在神鬼亭旁埋伏,此时更与杨肃观等人激战,这高颜开关出兵,不过是种种机关的一环而已。

大军一路奔逃,慌忙间赶出数里,忽听後头杀声大起,四王子军马已然赶来,两方人马短兵相接,斯杀几回,互有折损。达伯儿罕见四王子已然追到,吓得面无人色,更是纵马奔逃,大军狂冲疾驰,把四王子远远抛开。

秦仲海知道此刻已然危急,若不派人敢死断後,全数人马定要断送此处。此行中有汗国皇储、本朝御史等重要人物,绝不能任凭他们落入敌军之手。秦仲海心念已决,当下对薛奴儿道:“薛公公,劳烦你保护何大人。我要留下来断後。”薛奴儿一愣,摇头冷笑道:“秦仲海啊秦仲海,都到这个田地了,你还要硬充英雄好汉?凭你这点人马,如何是他们两路军马的对手?你这般蛮干,不过是徒然送死而已。”

秦仲海昂然望向远方,道:“死也好,活也罢,我决不能任凭大家坐以待毙。说什么也要拼一拼!”薛奴儿嘿嘿一笑,摸出“天外金轮”一晃,冷笑道:“凭你这点武功想要断後?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不如让本座的天外金轮显显威力,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其实薛奴儿有意相助,与秦仲海并肩御敌,只是两人一向不和,心中这样想,嘴上仍是讥嘲不休,尽说些不中听的。

秦仲海哈哈大笑,说道:“多谢公公好意,这次很承你的情。不过带兵打仗可不是比武较量,这你是不成的。快快保著何大人走吧!”薛奴儿听他言中带有轻视之意,忍不住哼地一声,说道:“这可是你自己去送死的。临死之际,可别怨天尤人,说公公没来帮你。”

秦仲海微微一笑,不再理他,自去召来百名敢死勇士,人人携带刀斧,与自己一同埋伏,等四王子前来,便要举兵偷袭。只要能阻拦他们几个时辰,料来己方大军必可从容赶抵葫芦谷。

秦仲海并非卤莽之辈,他此刻留下断後,绝非一意孤行,自杀救人,心中早已算定脱身奇谋,他事先命人挑选百匹骏马,躲在数里外相候,只等他啸声一起,便来过来接应刀斧手逃走。

秦仲海率人伏在一处沙丘之後,随时准备上前斯杀。耳听马蹄声阵阵,四王子大军匆匆从旁而过,毫无防备。他见机不可失,振臂高呼道:“兄弟们!上前杀敌啊!”

他当先冲下,著地滚去,众刀斧手也随他向前滚动,众人呼啸一声,一见马脚,便即砍落,只见秦仲海凶狠无比,他刀光飞舞,著地乱滚,有如一个锋锐至极的大圆盘,猛往万马蹄下撞去。

番兵见他势头厉害,急忙掉转方位,但其势已有所不及,转眼间哀号四起,竟被秦仲海等人砍下百来只马脚。群马哀鸣不已,翻倒在地。前部人马翻倒,後头兵马却已撞来,众人惊慌失措,齐声大叫:“让开!快快让开!”轰地一声,数万只马蹄踏来,硬往前队大军踩落,两相一撞,後队大军也即翻倒。一时间人声马鸣,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阵势已然大乱。

秦仲海见四王子的幡旗已在不远处,心下大喜:“擒贼擒王!若能把这四王子抓住,定能扭转乾坤!”心念甫动,随即往四王子麾下军马滚去。

四王子见秦仲海朝自己滚来,心中慌张,扬鞭叫道:“快!快!谁替本王杀了他!”

众军拿起长矛乱刺,但秦仲海身形灵动至极,左一滚、右一翻,有时更钻到马腹之下,众人坐在马上,如何刺他的到?秦仲海几个翻滚,已然滚到四王子座骑之旁,他虎吼一声,拔刀跃起,便要斩落!

四王子惊惶掩面,大叫道:“来人啊!快快保驾!”

眼看四王子危急之至,两旁军士猛地窜出,奋力举起手上盾牌,替王子挡下这雷霆一击,火红的刀锋压下:“当”地巨响,几名军士虎口破裂,盾牌登时落下。秦仲海横刀一挥,一招“火云八方”,几名当前的卫士胸口中刀,鲜血激喷而出,霎时翻倒在地。

秦仲海见无人看守四王子,猛地狂吼一声,举刀冲向主帅,四王子拍马逃走,慌忙大叫道:“煞金!快来救我!”秦仲海骂道:“来不及啦!”钢刀追魂,便要将四王子腰斩两段。

便在此刻,一条刀索从後飞来,硬生生地往秦仲海喉间戳去,势道好不凶恶,秦仲海见来势太快,忙滚倒闪开,他倒在地下,只见一名大汉拍马前行,神色傲然,却是煞金来到。

秦仲海见他出现,眉头登时皱起,知道情势已无可挽回。

四王子吃过秦仲海几次亏,知道他凶猛狡猾兼而有之,连忙道:“煞金你听好了,我们先绕路离开此地,这里的几个人都留给你了!”煞金神色不豫,却无法抗命,只有点了点头。

四王子叫道:“传令下去,大军绕道,往东方转进!”马蹄隆隆声中,四王子慌忙离开。

四王子率军离开後,荒野上只余下煞金独率千名骑兵,却是奉命过来料理秦仲海,好让主力部队从容离开。

一名属下问道:“将军,咱们现下怎么办?”秦仲海心下打量,既然自己这方人马已然从容远走,自也不必留在此处,单独与煞金这怪物硬碰硬的斯拼,他传令道:“众军听命,咱们往葫芦谷退去!”一众刀斧手大声答应,霎时间,秦仲海仰天长啸,远远烟尘飞起,马蹄隆隆,却是自己埋伏的手下带领百只骏马,正自赶来接应。

秦仲海喝道:“大家一起冲出去!”当下带著众人往外冲杀,便要与马队会合。

煞金见秦仲海已要离去,伸手一挥,千余骑兵缓缓行来,已将秦仲海等人合围。秦仲海见敌方训练有素,真是精锐雄狮,急忙传令道:“大家往马蹄砍去,一有机会便逃!这煞金武功太高,千万不要和他拼命!”

他当先著地滚去,举刀乱砍,众刀斧手随即滚倒在地,也往马蹄砍去。

煞金冷笑一声,摇头道:“区区地堂刀,何足道哉?且看我的金勾阵!”他喝道:“布阵!”一声令下,千名部众便即散开,跟著从鞍囊取出一只奇形兵刃,其长如刀,弯曲似勾,却不知用在何处。秦仲海骂道:“妖魔鬼怪的伎俩,何足道哉?”众刀斧手不惧强敌,仍在马蹄中乱滚乱翻,伺机下手。

煞金喝道:“动手!”千名骑兵斜身低下,却是以双脚勾住马鞍,将身子紧贴马腹,便往地下的刀斧手攻去。

秦仲海心下一惊,心道:“这就是金勾阵么?”他曾听人说过这个阵势,却不曾亲眼见过,想不到却在蛮荒之地遭遇了。看来煞金不只武功厉害,连带兵打仗也高明若斯,秦仲海心下惊惶,正要喝退属下,却见千名骑兵已然举起手上金勾,往马蹄下的刀斧手掠去。秦仲海手下之人多是悍勇之徒,虽见敌人厉害,仍是不惧,举起手上的铁斧,便往马脚砍去。

煞金喝道:“勾!”却见骑兵举勾削来,刀斧手脸上变色,待要逃命,却已不及,登时给人勾住脚踝,金勾尖锐,霎时透骨而入,千名骑兵随即狂奔,数百名刀斧手便给拖在地下滑行,一时惨叫连连,钢刀砍落,不少人更是身首异处。

余下众人见情势大坏,连忙左右窜逃,已是溃不成军。

秦仲海面色惨澹,眼看这煞金好不厉害,竟已将地堂阵法破去,他虎吼一声,大声叫道:“大家跟我冲!”大怒之下,也不在地下翻滚爬行,站起身来,便往金勾阵冲去。

只见秦仲海带头冲锋,他举起大刀,运起“火贪一刀”第八重功力,一招“龙火噬天”,猛如火龙般地扑去,他全身旋转,有如陀螺,刀光上却带著熊熊烈焰,好似妖魔一般,群马见了火光焚烧的模样,吓得四处乱窜,秦仲海狂啸一声,喝道:“杀我手下,全给老子赔命来!”

狂刀乱斩,几名勇猛之徒挡住去路,当场给他砍死,金勾阵被他这么一冲,立时撞出一处缺口,秦仲海见机不可失,急忙喝道:“刀斧手听命,全军後撤,葫芦谷内再行会合!”

一名属下见他自己犹在杀敌,惊道:“将军,那你呢?”秦仲海喝道:“罗唆什么?立刻走!”军令如山,秦仲海一声令下,那人不敢再说,瞬间便与众人狂奔而出,煞金的手下要出手拦人,都给他三两刀劈死。

不多时,远处奔来大群马只,却是秦仲海安排的人马过来接应,众下属死里逃生,急急翻身上马,慌忙逃离。

秦仲海见众人逃走,自己也要上马遁去,忽然一刀从後劈来,势道浑雄至极,正是煞金出刀来砍。秦仲海急忙翻下马去,著地滚开,却见那煞金正自冷冷地看著他,道:“你手下可以走,你却不能走!”煞金部众见他落马,趁势杀来,想将他一举格毙,但秦仲海何等武功,那“金勾阵”只是战阵所用的套路,岂能擒服武林高手?他刀光闪过,瞬间斩掉三只马脚,四下打探逃走之路。

煞金见属下惊惶闪避,情知无人奈何的了他,当即森然道:“你们去追那些刀斧手,这个人交给我来杀。”

煞金手下军士见秦仲海杀人如麻,满脸凶狠神色,直是可怖可畏,听得上司如此吩咐,如遇皇恩大赦,急忙驾马离去。

煞金坐在马上,傲然看著秦仲海,道:“你站起来,放手一搏吧!”

秦仲海缓缓起身,此时天地间仅余风声萧萧,偌大战场上只剩下他与煞金二人,两人动手在即,那煞金兀自坐在马上,只斜睨著秦仲海,脸上挂著一幅冷笑,直是胸有成竹的架式。

秦仲海心下合计,自拊不是此人对手,只不住打量脱身之计,心道:“看此人的模样,当有十二分把握杀我。方才与此人过招,他的武功确实高不可测,今日之战,能免则免,当逃则逃,否则明年今日,只怕真成了我秦仲海的忌日。”

一阵风沙吹来,秦仲海见风势颇劲,心念一动,他本来站在东首,此刻便缓缓移动脚步,往北方的上风位占去。那煞金却不理会他,只坐在马上,满脸睥睨神气。

煞那间一阵狂风袭来,刮起满天黄沙,却往煞金脸上吹去,只见他两眼微微一眯,秦仲海大喜,他占住北首方位,图的便是此刻的地利,当即运起“火云八方”,挺刀往煞金砍去,刀势笼罩煞金身上六处要害,此招夹著地利之便,颇有攻敌不意的味道。

却听马刀“当”地一声响,陡地变成一十二片刀锋铁索,刀锁飞舞之中,急往秦仲海身上绕去。秦仲海吃过这刀索的亏,自知颇有不及,这刀索奇妙至极,头尾间相互呼应,倘与之硬拼,一十二片刀锋切来,当场便能将他斩成十来段。煞金双手连舞,刀索忽上忽下,钻前翻後,猛地切向秦仲海胸口,秦仲海脸上变色,急忙落地趴伏,不敢正面接招。

煞金见他无胆硬拼,当下手腕使劲,只听啪地一声,那刀索又合在一处,变回了十二尺大马刀,当场直劈秦仲海脑门,秦仲海兀自趴在地下,忙往一旁滚开,轰地一声,沙地上赫然被劈出一道深沟。

秦仲海面色惨澹,急急翻起身来,往後倒退一步,那煞金却仍坐在马上,只冷冷看著他。

眼见煞金武功高得出奇,秦仲海自知此战端无胜机,他眼观四面,不住打量四下地形,忽见远处十来里外有丛树林,想来里头隐密曲折,只要躲入其中,当可仗著自己身法灵便,逃脱性命。他心念甫动,便往地下猛力一踢,激起无数沙尘,朝著煞金座骑的眼中飞去,虽说马儿的睫毛可挡风砂,但这沙非比寻常,附上了秦仲海浑厚的内力,那马儿如何经受得起,眼珠猛被沙粒袭中,当场惨鸣一声,人立起来。虽然未瞎,却也疼痛不堪。

秦仲海见机不可失,急忙使出轻功,往那树丛方向逃去。

煞金气得脸色惨白,喝道:“好卑鄙,如何使得这般下三滥的手段!”秦仲海更不打话,只是发足狂奔。

煞金叫道:“卑鄙人,我若不杀你,日後不知有多少人要害在你的手中!”说话间翻身下马,踏步追来。

秦仲海不愿他识破自己埋伏在树林的计谋,当即迂迂回回地奔了一阵,不住地绕著圈子,那煞金却只在自己背後缓缓而行,并不快步疾追,想来此人甚是自傲,不愿与自己一般狼狈。他弯曲迂回地逃跑,足足奔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天色已黑,便转向树林奔去,料来夜间更易於偷袭暗算,此战尚有一线生机。

秦仲海外表粗豪放浪,看似不拘节,其实他这人甚是机警狡猾,阴谋百变,每当敌我实力悬殊之时,必以偏锋险棋求胜,全然不顾风评如何。也是他个性如此,才以丢沙包这种第三流的手段逃得性命。

柳昂天手下向有两名大将,一是秦仲海,另一人便是杨肃观,若将两人相较,那杨肃观却远比秦仲海来得高傲自好。杨肃观生性颇为自负,向来看重面子,即便敌强我弱,也不愿掉了面上的威风。便是要输,也要输得面子周全,皮相好看。若要出阴招、使狠棋,也会私下偷偷使用,绝不敢如秦仲海这般明目张胆。

秦仲海逃了一阵,冲进树林,只见枯枝满地,一片萧条,一幅冬日严寒景象。他边走边看,想要寻找藏身之处,行了片刻,忍不住“咦”地一声,月光下只见一物高高耸起,不知是什么东西。行到近处,定睛望去,才知是一株参天古木,高约十余丈,足有十人合抱粗细,虽在大寒冬日,仍是苍绿劲节,在一众枯树中格外醒目。

秦仲海一愣,不知何以在此荒漠沙地之中,居然能有这般高大的树木。只是此时身在危境,哪有心思去看这些身外之物,他不及细看,转身便躲到古树後头,只见树後有座圆圆丘,上头生了些杂草,此外别无长物。正察看间,陡地见到一人站在大树前方,正自举头仰望,那人面色紫膛,一张凛然的国字脸,正是煞金到了。

秦仲海心下一惊:“老子,这般神出鬼没!”方才见此人远远落在後头,怎地一瞬间便已赶到,直是不可思议。

秦仲海手持钢刀,隐身在大树後头,偷眼往外望去,只见煞金两眼眯起,正自仰望那株大树,一阵狂风吹来,只吹得煞金颏下长须迎风飘舞,月色映在脸上,神色竟似十分悲凉。

秦仲海见他举止有异,心中颇感奇怪,但眼下活命要紧,哪管这许多,他屏气凝神,只等煞金失了防备,便要使出师传绝招,以“龙火噬天”将之击毙。

却说那煞金走到大树之旁,竟似忘却了眼前的斯杀,只见他仰头看著参天大树,脸上神色苍凉,紫膛脸上居然有著泪痕,秦仲海正自讶异,忽见煞金戟指向天,狂叫道:“老天爷啊老天爷!我辈英雄肝胆,俯仰无愧,你……你怎能这样待我们!你好忍心!你好忍心!”

月色下煞金虎目含泪,举刀问天,似有无尽悲怆。秦仲海虽要斩杀此人,但眼见他举止怪异,还是留上了心,暗道:“这煞金恁也瞧不起我,明知我便在此地埋伏,却在这儿装疯卖傻,不知他是否另有阴谋。”

却见那煞金疑疑地凝视天际,似要老天给他一个回答。良久良久,他凝立不动,四下更是一片宁静。秦仲海暗自忍耐,心中咒骂不停。

忽听那煞金哈哈大笑,大显狂态,仰天疯言道:“这世间焉能有神?便有神明,我石刚就是神!”他双手往外一振,有如神鹰展翅,那马刀登时化为刀索,双手急舞中,刀索卷起地下无数沙尘,宛若一条土龙,在大树前来回飞驰。

煞金口中连连喊叫,似要发泄心中怨恨,悲歌道:“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英雄便该凌迟死,悲愤垂泪苦无语?我自横刀向天叫,忠义孤臣枉痴心,安得大千复浑沌,莫叫我辈知天命!”他神情激亢,大叫一声,使劲将马刀插在黄沙上,轰地一声,地下登时现出尺许深坑,沙尘飞扬中,弦月如勾,高挂身後,更显出他莽莽苍仓的英雄气概。

秦仲海心中一动,暗道:“这人绝非普通番将,他必然身怀千古奇冤,这才如此悲愤狂啸。”秦仲海此刻虽要暗算煞金,但见他如此行径,已知此人必是慷慨激昂的人物,他生性最爱这等豪杰,一时之间,心中忽有亲近知己之感,竟有些下不了手。

秦仲海心中叹息,但只一转瞬,便又宁静如常,心道:“我不杀他,他必来杀我,我秦仲海何等人物,岂能有妇人之仁?”心念已决,等他一失防备,便要下手。

那煞金双膝下跪,对著那大树说道:“都督在上,属下二十年来远渡外国,沦落异乡,至今尤不能为你报仇,为枉死兄弟雪恨。想我光阴虚度,一事无成,有若沧海一渺舟,日後更要只身客死异乡,唉……这便是我的命么?”说著唏嘘不已。

秦仲海心中一奇,听他言下之意,此株古树当是某人的葬身之地,却不知葬的是什么人。

那煞金又道:“今日机缘巧合,属下追杀朝廷贼孽,却又来到都督墓前,唉……二十年来,都督坟上荒烟蔓草,却不知还有谁来祭拜了?都督啊都督,我们昔年效忠朝廷,为的又是什么?朝廷待我们,却又何其残酷狠毒?”他一时悲痛,难以自已,竟然哭出了声。

猛见煞金泪流满面,低下头去,大是偷袭良机,秦仲海心中一喜,当下提刀飞去,喝道:“纳命来吧!”一招“龙火噬天”,全身旋转劲急,宛若火龙昂首,一刀猛往煞金颈子砍去。

眼见钢刀便要砍中煞金的顶门,他却仍是拜伏不动,直似不知,虽说已下决心,此刻秦仲海还是心下一软,寻思道:“此人武功盖世,英雄了得,我若如此杀他,却也太过卑鄙。”当下刀势一偏,劲力略收,便要放他过去。

只听“当”地一声大响,煞金手上的马刀忽地裂开,如活物般地扬起,直往秦仲海喉间削来,原来他早已见到秦仲海。

秦仲海大惊,著地滚开,心下不住地骂著自己:“秦仲海啊秦仲海,你怎地心软手轻了!这煞金早有防备,你还自以为是,今日定要毕命此地啦!”

煞金拜伏不动,面朝地下,口中兀自道:“朝廷狗官,无耻奸贼,你既然到了此处圣地,却如何不跪?”

秦仲海呸了一声,讥嘲道:“什么圣地啊?这里是他奶奶的道庙还是佛堂,你却要我跪谁啊?跪那玉皇大帝么?还是跪老兄你啊?”

煞金跪在地下,重重一哼,手上刀索却如活了一般,趋前斩後,上攻下击,无往不利。秦仲海左支右拙,辛苦异常,只把手上钢刀使得密不透风,泼水不入,这才挡住煞金的攻势。

煞金缓缓起身,刀索更是灵活百倍,呼地一声,猛往秦仲海双腿砍去,秦仲海跃起避过,那刀索在地下一转,竟从他背後绕来,削向他的後心,秦仲海往前跳跃,扑倒在地,那刀索在半空一昂首,跟著往下啄去,秦仲海急忙滚开,气喘甚急,心道:“这样打下去,今夜必输无疑。我招式不如他,难道内力也不如他?说不得了,此时只有跟他硬拼内劲,否则万无生机!”言念及此,翻身站起,便想伺机抓住刀索。煞金面无表情,手中招式更是加紧,刀索直来横去,霎时连变七八个方位,越来越是凌厉,秦仲海几次想要出手,却不得其法。

煞金冷笑道:“想你这等年轻,却能练到这般功夫,也算是不容易了。谁知你专替朝廷办事,行径又卑鄙无耻,那可怨不得我了。”

秦仲海心神专注,无法回话,煞那间那刀索猛地朝他喉头袭来,秦仲海心念一动,暗道:“此时若不行险,却待何时?”当即冒险出手,举刀架住刀索,煞金冷笑道:“总算要放手一搏了吗?”刀索一滑,便往秦仲海手腕切去,秦仲海把心一横,心道:“便废了一条手,也要抓住这玩意儿!”他举臂往刀锋压去,只见眼前一阵血红,上臂已被刀索砍伤,立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天幸刀索入肉,刀势便即缓了下来。秦仲海心下一喜,钢刀急往刀索上的铁练绕去,叮当一声响,已将刀索缠住。

秦仲海心道:“我招式拼不过你,便以内力一决雌雄!叫你尝尝火贪一刀的刚猛内劲!”他提起真气,火贪一刀的刚劲发动,便从两人的刀刃间传了过去,霎时连连催动不休。

煞金脸露微笑,颔首道:“你有胆与我比拼内力,真不怕死,有种。”

秦仲海见他开口说话,丝毫不怕真气不纯,那是轻视自己到了极点,当下更是催动全身内力,如铁锤般敲向煞金体内。

煞金脸露微笑,坦然而受,秦仲海的刚猛内劲竟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秦仲海心下震惊,当即运起全身内劲,奋力发出。

煞金喝道:“来得好!”脸上红光一闪,反将秦仲海的内力震了回去。秦仲海面色惨白,心道:“惨了,这老东西内功高强,我可惨了!”这煞金不但兵刃奇特,招式诡异,连内力也是刚猛无俦,秦仲海的内功纯是阳刚一路,眼看无隙可趁,这番计谋只有付诸流水了,一时叫苦连天。

此刻两人比拼内力,已是生死立判的硬碰硬,丝毫含糊不得。秦仲海比煞金了二十余岁,功力自无他深厚,只是他的受艺师父乃是武学大宗师,可说是不世出的奇人,所传内功也是深奥渊博,临敌时更是威力奇大,是以秦仲海功力虽逊於煞金,全身内劲却能有十二分的发挥,一时间尚不致落了下风。

约莫一盏茶过後,只觉那煞金内力源源不绝地冲来,一波接著一波,有如怒涛翻江,又若霹雳雷震,真是雄浑刚猛,世所罕见。秦仲海运起师门密法,将丹田内劲全数搬运而出,自知自己这般运功,只要稍有疏忽,便会走火入魔而死。当下更是专心凝志,不敢有失。

又过片刻,秦仲海脸色发紫,已感难以支撑,双膝渐渐软倒。煞金嘿嘿一笑,道:“来到此处圣地,不由得你不跪!”秦仲海心中大怒,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能受这等屈辱?他猛提真气,激发了英雄肝胆,内力狂涌而出,蓦地生出一股大力,竟然将煞金的马刀震开。煞金微微一奇,啪地一声,马刀散为十二节刀索,便往秦仲海身上砍去。

秦仲海方才一时激愤,用力过猛,此刻如同虚脱,眼见马刀砍来,却已无力招架,慌忙间往旁一跳,躲了开来,但气力已然用尽,摔在地下,动弹不得。

煞金哈哈大笑,道:“朝廷狗官,无耻奸臣,今日拿你活祭都督。”跟著一刀劈去。这刀来得好快,秦仲海勉强爬起身来,却又摔倒在地,已然无力回避。

秦仲海见性命不保,只得长叹一声,自遇这煞金以来,不只武功不及他,阵法兵法也被此人破去,眼看更要命丧此处,秦仲海心中悲凉,索性闭目待死。

煞金大笑道:“都督英灵在上,收下这狗官的性命!”刀索飞来,刀锋已中秦仲海後背,只要再入一寸,秦仲海立时便要横死当场,死个惨不堪言!

目录
满级大佬重生后又懒又佛深婚厚爱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