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自欺欺人汉中王
可以说袁绍前往函谷关几乎将长安城中数得着的人物都给带走了,留下来的这些人当中,真的论及威望与资历的话,能够同卢植相媲美者根本就寻不出第二人来。
伏完看着坐在那里的卢植,再看看大殿之中一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慌乱的众人,心中不由的哀叹一声,上前冲着卢植一礼道:“卢公,如今大难当头,我等该何去何从,还请卢公为我等指点迷津啊。”
在场一众人皆是满怀期望的看向卢植,卢植的资历太强了,尤其是其统兵之能,在众人看来,如果说卢植肯站出来的话,再加上他们的力量,凑出数十万大军出来,未必不能够同楚毅谈上一谈。
当然他们也没有想过要凭借手中那点人胜过楚毅的意思,毕竟有函谷关的教训在前,可没有谁会认为单凭人数众多就能够胜过楚毅了。
如果惹恼了楚毅的话,谁敢保证楚毅会不会将函谷关之事在长安城重演,真到了那个时候的话,天地之力下,人力又岂能相抗。
说到底他们无非就是希望在面对楚毅的时候能够有一定的底气罢了,不然的话,就真的要任凭楚毅揉捏了。
谁让他们太过早的站出来不遗余力的支持袁绍,身上差不多是打下了袁氏的烙印,袁绍都被楚毅给杀了,难保楚毅不会寻他们的麻烦啊。
卢植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微微一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然就是卢植自己也没有想到楚毅竟然能够借助传国玉玺的力量那么轻松的便将袁绍给镇压了下去。
虽然说卢植对于卢植拥立刘协称帝心中并不赞同,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面,卢植却是无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协成为袁绍的傀儡以及大旗。
现在袁绍被楚毅给镇压了下去,就连刘协都身死于战乱当中,卢植想到自己当初如果没有答应董太后的请求前来长安城的话,那么刘协会不会就不会有此一劫呢。
心中转动各种的念头,卢植缓缓看了伏完一眼,目光扫过一众人这才缓缓开口道:“卢某又有何能对抗朝廷天兵,若是惹怒了楚王的话,天灾降临,长安城将成为一片废墟,此罪业大矣!”
“卢公啊,还请你给大家指一条明路吧。”
一众人不禁向着卢植哀求起来。
卢植微微一叹,神色一正道:“诸位若是想要活命的话,当下要做的便是老老实实的献出长安城,哪怕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人之口,料想楚王也不会将诸位怎么样的。”
众人闻言,稍作沉吟便是眼睛一亮,卢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首恶乃是袁绍,他们可以说是被袁绍所逼迫所以才不得不支持袁绍,如今袁绍已经身死,楚毅只要不是想要地方大乱的话,肯定会选择安抚他们,毕竟他们在地方上那可是影响力强大的世家大族。
如果说楚毅真的要对他们这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动手的话,只怕是要承受极大的反噬,到时候地方动乱那是肯定的。
在众人看来,只要楚毅不是傻子,那么肯定会如同卢植所说的一般做出有利于他们双方的选择。
伏完等人冲着卢植拜了拜,一脸欣喜的众人尽皆离去。
大殿之中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人,却听得一人冷笑一声道:“真是愚不可及。”
卢植抬头看了一眼,不是钟繇又是何人。
钟繇做为长安官员,在这一次的动乱之中却是恪守本份,从来没有同袁绍走的太近,甚至对于袁绍的招揽就当没有看到。
当初不少人都暗地里嗤笑钟繇昏了头,竟然不肯抱上袁绍这么一条大腿,现在看来,钟繇没有选择依附袁绍真的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可以想象,一旦楚毅大军占据了长安城,到时候那些依附袁绍的世家大族会有什么下场不好说,但是像钟繇这种特立独行,坚持不肯依附袁绍的存在必然会进入楚毅的视线,到时候为楚毅所看重,飞黄腾达几乎可以预期。
钟繇一声冷笑让在场几人露出了讶异之色,卢植则是看了钟繇一眼。
这会儿钟繇冲着卢植道:“卢公不会真以为楚王就真的这么好说话吧。”
卢植眼睛一缩,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不过是安抚人心之话罢了,就是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楚毅真的会因为那些人选择献出长安城就不追究他们依附袁绍的罪责了。
现在被钟繇一口点破,卢植摇了摇头道:“那又如何,卢某年事已高,这身子骨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废了,还是说要卢某登高一呼,给这些人以虚假的希望,再造杀戮不成?”
钟繇冲着卢植抱拳道:“只可惜经此一遭,卢公之名怕是要为那些人所唾骂了。”
可以想象,如果说楚毅清算这些人的话,那么因为卢植的缘故而选择投降的这些人肯定会对劝他们投降的卢植恨之入骨,到时候卢植不是被这些人骂死就是被这些人派人暗杀了。
不要小瞧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底蕴,就算是楚毅清算这些世家大族,也不可能保证真的将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连根拔起。
毕竟这些世家大族之间相互联姻,关系网之密切简直是令人瞠目结舌,甚至如果真的要连根拔起的话,恐怕就是楚毅手下的那些文武都逃不过这世家大族的关系网。
长安城洞开,这让率领大军而来,想要一展身手的吕布露出了失望之色。
本来还希望长安城能够抵挡一番,也好让他有一展身手的机会,结果没想到他这边大军刚刚抵达长安城之下,结果那紧闭的大门便缓缓开启了,一群人就这么多投降了。
随军的荀彧手段不差,很快便安排人接管了整个长安城,并且将这些前来投降之人软禁在一处军营之中,等候楚毅到来之后再做处置。
函谷关陷落,长安城举城而降,前后不过几日时间,从袁绍奉刘协为帝到朝廷出兵镇压,加起来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
本来这一战天下将许多有心之人都在观望,在那些人看来,两方朝廷之间的征战至少要一两年时间乃至更久才有可能分出结果来,却是不曾想竟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被便分出了结果。
益州,刘焉称王之后所居之处便是汉王府,此时汉王府之中,刘焉坐在那里,面色阴沉如水一般。
就在方才,刘焉收到了函谷关陷落的消息,凭借着武道强者的能力,数千里的路程,自然是可以轻易传达。
刘焉本来满怀期望着双方最好是永远分不出胜负,这样一来就没有谁有心思理会他这位称霸于益州的王侯了。
偏偏消息传来,袁绍败了,就连刘协都身死于军中,这如何不让刘焉心中大骂不已。
在大殿之中,一众文武分列两旁,大家都得到了消息,这会儿大殿之中气氛极度沉闷,无比压抑。
此时刘焉麾下文武齐备,倒也颇有几分气象,文臣之中以法正、李严、邓芝、王累等人为主,而武将之中则是以张任、吴懿、孟达、黄权等为主。
看着下方一众文武,刘焉沉声道:“诸位,袁绍败了!不知大家可有什么看法?”
孟达眼见没有人开口不禁瓮声瓮气道:“王爷,要我说袁本初根本就是一个废物,数十万大军在手,函谷关天险都挡不住楚毅几日,这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听到孟达这么说,不少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孟达,大家都怀疑孟达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他就没有看到传来的消息当中提及楚毅乃是借助天地之力将函谷关夷为平地这才镇压了袁绍吗?
就是刘焉都忍不住轻咳一声道:“孟达将军,楚毅借助传国玉玺之威方才镇压了袁本初,此战非是袁本初无能,实在是楚毅作弊啊。”
孟达昂着脑袋道:“那又如何,末将不知道那传国玉玺到底有多么厉害,但是如果传国玉玺真的可以无限使用的话,那么当初黄巾之乱时,先帝怎么就没有借助传国玉玺镇压黄巾贼子,以末将看,想要使用传国玉玺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
“咦!”
不少人眼睛一亮,孟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啊,便是傻子也能够想到,传国玉玺肯定是没有那么简单便随随便便动用的,要是真的没有一点的代价的话,那还要他们这些文臣武将做什么,遇到战事直接祭出传国玉玺不就可以镇压一切了吗?
王累捋着胡须轻笑道:“孟达将军却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我等只看到了函谷关天险被轻易踏平,却是没有想到那传国玉玺到底能够动用几次。”
孟达一脸得意之色道:“我益州之地,别的没有,就是险关众多,就算是他楚毅能够借助传国玉玺踏平几处险关那又如何,除非是他能够将所有的关卡都踏平了,关键是传国玉玺真的有这般的能力吗?”
“哈哈哈,孟达将军说的好啊,传国玉玺根本就没有这般的力量!”
身为大汉宗室,刘焉自然清楚想要动用传国玉玺并没有那么简单,那是要耗损大汉国运的,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是动用传国玉玺的次数多了的话,那是会反噬己身的。
甚至刘焉隐隐的有些期待起来,他倒是有些希望楚毅能够频频使用传国玉玺的威能了,那样一来不但是楚毅要承受传国玉玺反噬的后果,就连当今天子都要受到牵连,便是早夭都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楚毅还有刘辩若是遭受传国玉玺反噬而亡的话,那他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一窥天子之位,刘焉便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法正坐在那里,将刘焉的神色反应看在眼中,哪怕是不能够看透刘焉心中所想,可是以他对刘焉的了解,这会儿刘焉在想些什么,法正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猜到几分的。
法正心中一叹,缓缓的摇了摇头,刘焉也太小瞧了袁绍,更是小觑了楚毅了。如果说刘焉真的以这般的心态面对楚毅的话,法正敢保证益州之地怕是要不了许久便会再度纳入朝廷的统辖,而做为第一个称王的宗室,刘焉的下场几乎可以预见。
轻咳一声,法正正色向着刘焉道:“楚王天下枭雄也,王爷能够想到的事情,他如何料想不到,王爷若是将希望放在楚毅犯傻上面,只怕……”
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的刘焉被法正这么一说顿时面色阴沉,狠狠的瞪了法正一眼道:“法孝直,你此言何意?”
孟达跳出来指着法正道:“法孝直,你这般推崇楚贼,莫非是那楚贼的党羽不成?”
法正同孟达不对付,这一点就是刘焉都心中有数,这会儿孟达跳出来直接给法正扣了一个楚毅党羽的帽子,说实话还真的将众人给惊了一下。
邓芝忍不住轻咳一声道:“孟达将军,我等在讨论正事,还请不要将私人恩怨夹带其中。”
孟达瞥了邓芝一眼,咧嘴冷笑道:“若是法孝直不是楚贼党羽的话,那么他为何要为楚贼说话,他就差没有直接说王爷愚钝了。”
邓芝、王累几人不禁为之愕然,仔细品一品的话,说实话法正的话还真的能够理解成孟达所说的那种意思。
哪怕是他们知道法正没有那种意思,但是只看刘焉面色阴沉如水的模样他们就知道,刘焉被孟达给说动了。
就听得刘焉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法正一眼道:“法孝直,枉本王那般看重于你,不料本王在你心中竟不过是一愚鲁之辈。”
法正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只是平静无比的看着刘焉道:“不管王爷如何看属下,属下还是那句话,楚毅绝不可小觑,王爷若要守住益州,当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若是心怀侥幸,自欺欺人的话,袁本初前车之鉴不远矣……”
“孝直……”
王累、邓芝几人闻言面色大变,几乎惊呼出声,试图阻止法正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