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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孽障,你又悟什么了? 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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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圣山。

登天台。

强风吹拂。

山云在头顶翻滚,一个身着月白色宽松长袍的女子远眺那灰蒙蒙的远空。

她一动不动。

像是在和人玩木头人游戏。

直到身后响起了明显的脚步声,她才缓缓转过身。

“圣主。”

“嗯。”

轻飘飘而来的女子正是瑶池圣山的圣主。

这位自一千年前便已在位的圣主名盖四方,便是不曾修行的普通人也大都听说过她的雅号。

但她的名头虽大,身上的气势却很平和,整个人也不大。

无论是上边,还是下边,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就是——

平平无奇!

尤其是当她站在莺时的师父面前时,那对比就更加鲜明了。

这波啊,这波是c与c的碰撞!

懂的都懂。

其实用c来类比圣主还是太过了些。

毕竟。

圣主的弧度哪有c这么夸张呢!

她比苏幼微以及林姈强是强了点,但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终究是年纪轻轻就承受了太多那个年龄不该有的重担,以至于最终把自己给压扁了。

若非身上穿着华丽的裙装,并时刻保持着一张宛如月光般清冷的面孔,想来绝大部分人都会将圣主当做某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妹妹来看待。

“还在想莺时?”

圣主在莺时师父身旁站定。

她的声音倒是标准的大姐姐声线。

莺时师父轻轻点头:“她是我弟子,我岂能不担心?”

圣主倚靠在栏杆上。

因为身高问题,她必须稍稍踮起双脚。

山风吹卷着她那如瀑如镜的乌黑长发,宛如庆年花的淡香自她身上而起在山间萦绕。

莺时师父略有些纷乱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圣主之所以是圣主,是因为她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特殊魅力!

无论有怎样的危局降临。

只要圣主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瑶池圣山众人心里便会涌起无限的勇气。

圣主伸出右手,五指分开,遮住了天边仅有的一点光。

她说。

“莺时来找我时我并没有犹豫太久。

“幼时的经历已经成为她心头的执念了。

“若是能在她渡过阴火劫前发现问题,事情倒还有转机。如今……”

圣主叹气,生活不易。

莺时师父很难不赞同。

修仙者不同于凡人。

说是要摆脱束缚,可一旦跃上浮云,却会发现有更多的束缚作用在自己身上了。

三劫就是最显眼的金箍。

天雷劫炼气,阴火劫炼心,鸹风劫炼神。

莺时顶着心上的那道伤痕渡过了阴火劫下的心神拷问。

这不是勇气的体现,而是无奈之下的妥协。

她沦陷了。

“我就是不行,我就是废物!”

如今这样的念头已像钢印一般印在了莺时的“心”上。

外人绝无法插入到她的心上使劲。

鞭长莫及啊!!!

若强行使劲,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把莺时身上的裂痕撑宽,有百害而无一利。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从井里爬出来,她有这个能力,只是她以为她没有。”

圣主喃喃道。

“我是这样想的,所以当她说她要下山去找白怜时我很快就同意了。”

莺时师父反问:“因为白怜是仙帝转世?”

圣主摇摇头:“不,因为白怜是天生圣人!”

有两样东西能震撼她的心灵。

一是她头顶上璀璨的星空。

二是人们心中高尚的道德法则。

在她听过名字的人里,很难再找出道德水准比白怜更高的人了!

除了……

圣主脑海中掠过那个女子的绝美容颜。

她忽然痴痴地一笑。

光只要在那里就能自动照亮周围。

旋即,她别过头。

“其实不仅仅是因为白怜,更因为这是莺时第一次想主动从哪个井里走出去。

“我不知道这条路是否正确,但至少应该让她试试,外面的世界很大,她不应该一直守在瑶池圣山。”

莺时师父默默点头,是这样没错。

但……

她又问:“若莺时一去不复返该当如何?”

圣主瞥了莺时师父一样,她声音幽幽的。

“你在试探我的态度?”

莺时师父张了张嘴。

“我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允许她下山的。”

圣主的话不长,但莺时师父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走就走吧,她早已考虑过所有可能了。

圣主……

圣主摇摇头:“没必要想太多,刚才我收到度仙门掌门珏云子的消息,莺时想留在白怜身边求学,八成是没什么希望了。”

“……”

莺时师父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既感到轻松,又为自己弟子出师不利而感到难过。

肯定会被打击得不轻吧?

唉。

路还长着呢,慢慢来吧。

两人就此别过。

圣主走到登天台右侧的一根石柱上。

这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柱,唯一值得人注意的地方就是它上边有一高一低两道浅痕。

纵使烈风吹拂千年,纵使雨雪冲刷百世,你来看时,这两道划痕依旧嵌在石柱上。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圣主都会再用指甲划一下。

今日。

她背靠石柱而立。

一如当时。

她仰起头,她的视线穿越千年,她看见眼前站着的是正直青春年少的师姐。

【明年这时候再来量一次吧】

【我肯定会长高的!】

【那当然】

【我要长得和师姐一样高!】

后来她真的长高了,但她和师姐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再也没有到这里来量过身高。

再之后,师姐因触怒了师父而被送到禁地反思。

再之后,师姐对她避而不见,直到终于不能再见。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师姐。”

圣主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烫,鼻子也有点酸。

倘若人的一生可以像故事那样一次又一次重来,直到得到一个好结果为止该多好?

她没说。

她之所以允许莺时下山,还因为莺时在跌入深井时敢于主动走出去。

那是她不曾做过的事。

那时候她明明可以拒绝师父和师姐,但她没有那么做。

于是。

千年。

两千年。

甚至更久。

她将一直活在对师姐的愧疚中。

……

风来西林。

树叶沙沙的响。

白怜轻轻晃了晃软趴趴的手臂,不一会儿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太吓人了!

像她这么人畜无害的人刚才差点就被“饿人”拉着堕入“磨”道了。

幸好她心里有道声音在呼唤她——

【别去,那是一条不归路!】

她及时醒悟了过来,这才避免一场惨剧。

现在白怜就是害怕。

危险远去了吗?

当然还没有。

只要不把莺时送走,危险便一直在。

白怜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的实力已经不算差了,但要让她去教导莺时那不是开玩笑嘛。

她修仙不过六年。

就她现在这见识,哪怕去教导二师妹和四师妹都虚的很。

琼明峰唯一能被她骗得团团转的大概只有懵懵懂懂的五师妹了吧。

毕竟小五对修仙一窍不通,白怜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倘若真让莺时跟在她身边学习,时间一长,莺时必然会发现她这个“帝君”有问题!

换做以前,哪怕被人戳穿了,白怜最多也就是社死罢了。

【社死就社死吧,我和自己的分身过日子去了!】

不就是自给自足的锄地浇水生活么,她现在是没什么经验,但她有的是时间磨,磨着磨着就成老手了。

只可惜现在时代变了。

月无央的存在让白怜不敢露出任何破绽来。

她的真实修为要是被揭穿了,月无央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若是运气差了些,指不定师父就暴露了。

那就很可怕了。

因此白怜是绝不敢将莺时留在身边。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比如她怕师父不乐意,她也怕师妹们不乐意。

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为了创建和谐大家庭,她必须认真考虑家里每一个人的感受。

说起来是挺累的。

但白怜之所以没逃是因为她乐在其中。

她仰起头勇敢地与莺时对视。

说来奇怪,被冠以圣女之名的人对她而言全都是定时炸弹。她说:“莺时仙子,就算你与瑶池圣主沟通过了,我也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白怜的声音很坚决。

她觉得,既然要拒绝,那就得贯彻到底!

你稍微软弱一点,对方可能就以为你是“欲拒还迎”。

【嘴上说不要,其实只是因为傲娇!】

莺时顿时急了:“白怜帝君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弃瑶池圣山而转头度仙门,我也不奢望你能亲自指点我。”

白怜问:“那你想要什么?”

莺时答道:“我只是想陪侍在白怜帝君左右,白怜帝君你想怎么使唤我都行,让我做饭、让我洗衣服、让我暖床都没问题。”

快别这样。

你这是在唆使我犯罪!

这好吗?

莺时继续道:“我不求回报,我只想在近处看着白怜帝君你,看你吃饭,看你修行,看你休息,看你洗澡……”

唔。

说错了。

莺时立刻闭上了嘴巴。

白怜被吓得不轻。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难道说她遇上了狂热的私生饭?

看着看着是不是还要动手帮她洗澡啊,洗着洗着是不是还要帮她添点热水啊。

眼见着白怜误会了,莺时赶紧解释:“白怜帝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她还是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困境。

她真没想干坏事!

她只是想走出困境,成为像白怜这样耀眼的人。

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于是她想到了一个笨办法。

不懂?

近距离去看就完事了!

多看看总能学到点东西。

说完这一切后莺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白怜。

这眼神盯得白怜心里发虚。

好家伙。

这么说莺时也是一个道心不稳,随时有可能衍生出心魔的修仙者了?

她立刻想到了青鸾。

那就更不行了啊。

在她的瞎比指点下本来还算正常的青鸾成功道心破碎。

要不是青鸾真的是青鸾,有浴火重生之能,她早就被拉出去示众。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把怒火全都发泄在白怜身上吧】

想想就害怕。

旋即蹦出来的系统任务也从某个角度印证了白怜的想法。

“让莺时留下来的任务奖励是用来突破修为的金光碧月珠?”

这玩意价值堪比一件中品灵器。

对现在的白怜来说其实风险并不算高。

但在考虑到自己还有不少仙灵石以及仙灵草后,白怜果断地选择了更稳妥的基本功奖励。

她摇起了头。

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是,我拒绝!

大家都挺难的,何苦互相为难呢。

莺时难掩脸上的失望之情。

“白怜帝君……”

大多数时候白怜都很软,但该硬的时候她还是硬的起来的。

她依旧摇头:“莺时仙子,我觉得,你走错路了。”

“走错路了?”莺时不解。

“你现在要做的是思考,思考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这个别人是无法帮你的,你只能靠你自己。”

“……”

莺时一时间不说话。

风吹在她身上,凉飕飕。

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

慢慢想吧!

白怜转过身:“莺时仙子远道而来,我也不能缺了礼数。”

在送莺时走之前,她决定好好款待莺时一番,总不能让人轻慢了度仙门。

莺时便失神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白怜的房间里。

“莺时仙子且坐,我去去就回。”

白怜去准备食材了。

这并不会花费她太多时间。

等她回到屋里时,莺时正端坐在她的梳妆台前。

看起来是走神了?

“莺时仙子?”

白怜从后边轻唤了一声,莺时依旧没有回过神。

在搞什么啊?

白怜疑惑地走了上去。

她探头探脑。

待她看清楚莺时正在看的东西时,她的魂魄都差点被吓飞了。

淦!

在桌上摆着的除了她正在写的那本《青帝传》外,就是她平时看的一些贴贴文。

什么《东神双凤传》、《巫山神女录》、《大师姐在上了》啊,现在都横七竖八地躺在梳妆台桌面上。

“……”

白怜握着萝卜和茄子的手轻轻颤抖。

完了完了。

啊↑啊↑啊↑

o(;△

白怜直接爆炸。

她的一世英名,她的人生,她的未来……

全都在这一瞬间化作乌有。

后悔。

她现在就是后悔。

刚才她正在梳妆台前看书,然后二师妹匆匆跑来,被这档子事一打扰,她就忘记要把书收起来了。

如果她能更谨慎一点……

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

纵然有琉璃心的加持,白怜的神情依旧无比凝重。

“是白怜帝君啊。”

此时。

莺时忽然从失神中走了出来。

望着近在咫尺地白怜她被吓了一跳。

好近!

明明不久前她还主动拉着白怜去抚摸她的心,但现在她却紧张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片刻后,莺时慌忙解释了起来:“白怜帝君,我真不是故意偷看的!”

故意也罢,无意也罢,结果都是一样的。

要不趁此机会把莺时做了?

差不多得了。

白怜也就是想想。

她可做不出这种事来。

既然不能用强,那就只能走偏门了。

她低声道:“莺时仙子,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出乎白怜意料的是莺时一下子就答应了。

“嗯。”

咦?

白怜大吃一惊。

她原本以为莺时会以此为借口威胁她做这做那。

不对,莺时不敢威胁她。

那至少也应该和她来一次py交易吧?

可莺时同样没有这么做。

她反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面孔:“白怜帝君是不希望外人知道这些书是你写的么?”

我不是,我没有!

我可不会写贴贴文。

白怜闷声道:“只有那本青帝传是我写的,其他书不是。”

她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有气无力。

莺时问:“那就是参考书?”

白怜小幅度地点着头,她胡乱地解释着:“就是学习一下行文结构,真的,这些故事写的非常有节奏感,我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看的,有句话说得好,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原来如此。”

莺时感慨出声。

当她们还在口头称颂青帝的丰功伟绩时,白怜帝君已经开始为青帝著书立说了。

不愧是白怜帝君!

她身上涌起一股热潮。

“想必那些书写的也是和青帝的故事一样的英雄事迹吧?”

“当……然……”

嗯?

白怜忽然愣了一下。

莺时的意思是她还没有看过这几本书的内容吗?

那她岂不是有救了?

准备放弃治疗的白怜立刻支棱了起来。

但听莺时自顾自地说道:“东神双凤传记载的应该是我瑶池圣山的两位创始人,巫山神女录想必就是巫山神宫的竹叶前辈的个人传记,至于大师姐在上了,这个我还真想不出这写的是谁。”

“……”

咳咳。

这个误会可大了。

但白怜完全不打算纠正莺时。

反正这些书都是小范围内流传的书,只要她将书一收,莺时想求证也不行。

她淡定地用手按住了书,然后道:“你前面猜的都对,那本书记载的只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修仙者的故事,你不知道很正常。”

莺时问:“白怜帝君经常看传记么?”

“没错。”白怜边把书收进胸口,边胡扯道,“并不仅仅是那些远去的英雄的故事值得品味,其实普通人的故事也很值得研究。”

莺时默默点头。

白怜道:“无论我们站得多高,本质上来说我们还是人,以人为鉴,可明得失。在我看来,这是非常好的炼心方式!”

以人为鉴,炼心……

这两个词语接连闯入莺时心中。

她懂了。

白怜帝君这是在给她指路啊。

她在现在找不到答案,但她可以回到过去去找!

“白怜帝君!”

莺时的眼睛一亮,她猛地站了起来,深深鞠躬。

“感谢你为我指点迷津,我这一辈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啊,哦。”

白怜一脸懵逼。

等等。

你又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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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又求错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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