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命运的馈赠
“《沙盒计划》是灵气复苏时代最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
帝国大学教工宿舍区，苏蕊别墅内。
李珺宁轻轻复述了一遍苏蕊的话，倒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先前她和徐小小已经猜想过这个可能，现在不过是再次证实了而已。
“老师，韩玖会有危险吗？”李珺宁下意识地问道。
“如果足够聪明，就不会；如果蠢到无可救药，也不会——”苏蕊摸了摸爱徒的脑袋，说道：“就怕他既没有那么聪明，又想彰显自己的能力，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老师……”
“听我说，珺宁。”
苏蕊拉着李珺宁坐到身侧，“‘暴风科技’不是韩玖的私人财产，在慕云霜病倒在医院之后，就已经被各路资本财阀瓜分了。具体的股权归属我并不关心，你只需要记住，‘暴风’只有百分之一是属于韩玖的——那时慕云霜留下的遗产之一。”
“这个我有所耳闻。”
“而《沙盒计划》，则是所有当权者、既得利益者、上层阶级人士想要掌控的东西……老师的这句话，你能明白吗？”
李珺宁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老师您是知道我的，所有政治相关的东西我都是一窍不通。”
“傻孩子。”苏蕊又摸了摸李珺宁的头，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灵气复苏时代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李珺宁的脑海中闪过韩玖、林尘、何芮文与徐小小的话，脱口而出道：“……变革！”
“对，就是变革，那变革会带来什么？”
“……变革，会带来进步？”
“是这个意思，但不准确。”苏蕊的语气有些沉重：“变革首先带来的，将是权力与利益的重新洗牌。
“在灵气复苏的时代，个人将突破□□的极限，拥有各种奇怪的异能，从而使得个体战力的飙升——至此，武装部队的威胁程度将会下降，那些杰出的修行者们将从底层一跃而起，敲碎阶级间的壁垒。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你觉得谁会最担心？”
“……就是老师之前说的那些：当权者、既得利益者、上层阶级人士。”
苏蕊点点头：“那么，你觉得那些既得利益者会怎么做？”
“……会阻止灵气的复苏？”
“灵气的复苏已经不可阻挡。”
“那，那他们会……”李珺宁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他们会尝试着，呃，自己掌握‘异能’的力量，并不让其他人掌握。”
“就是这个道理。”苏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因此，他们眼中的关键就是《沙盒计划》——《沙盒计划》是灵气复苏时代的‘升级装置’，只有彻底掌握，才能保证在这个权力重新洗牌的时代，自己能继续站在阶级之上，俯视众生。”
李珺宁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到此时，她才明白韩玖究竟面临着怎样的压力。
苏蕊继续说道：“一边是股东会的各路资本集团，它们想赶走韩玖，彻底夺走‘暴风科技’；另一边是权贵大人物，他们还没有亲自下场，却早就把贪婪的目光锁定在《沙盒计划》上。
“而韩玖，和你同岁的这个孩子，就站在时代风暴的漩涡中心。”
“这也太难了……”李珺宁的目光有些彷徨。
“他如果足够愚蠢，那大可直接摆烂，把公司让出去，把《沙盒计划》卖给权贵——这够他几辈子的荣华富贵。
“他如果足够聪明，能够用尽心机手段，抓住灵气复苏这个时代机遇，那也可能创造奇迹——夺回公司不提，甚至能把《沙盒计划》攥在手里，逼那些权贵作出让步。”
李珺宁认真地听着。
“就怕他自作聪明，丢一放一。”苏蕊摇摇头：“《沙盒计划》是里，‘暴风科技’是表，这两者要么都要，要么都不要。
“没有‘暴风科技’的技术、资金、招牌的支撑，《沙盒计划》只是一份手稿，权贵们随便派出一支特战小队就能抢到；”
“没有《沙盒计划》，‘暴风科技’就是个旧时代的大型企业，在灵气复苏的时代浪潮中只能任人宰割，成为谁都想吃一口的肥肉。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暴风大厦三十三层，ceo办公室。
林尘挥了挥手里的面具，洒脱地笑道：“上个文明纪元里有一本叫《韩非子》的书，那段话是怎么背的来着？”
韩玖看了眼林尘，缓缓开口道：
“大心而无悔，国乱而自多，不料境内之资而易其邻敌者，可亡也。
“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
“太子已置，而娶於强敌以为后妻，则太子危，如是，则群臣易虑者，可亡也。”
“对，就是这段。”林尘有些兴奋地说道：“不得不说，每次听你朗诵这段都是种享受——虽然说的是外交，但对于此时的你我而言也是一样的——
“简单的说，就是咱不能骄傲，不能内乱，得拉拢该拉拢的，打压该打压的，适当地收敛锋芒，积蓄实力。”
韩玖：“你确定这段是这个意思？”
林尘：“应该大差不差吧？”
韩玖：“我终于想起来了，大学时的汉语言文学的必修课——好像咱们俩一直是逃课去网吧的吧？”
林尘：“……哈哈哈哈有这回事吗？”
“所以，你真的决定了？”韩玖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犹疑的情绪：“只因为咱俩的友情，你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不是为了你。”林尘捏起面具，仔细看了看：“这对我而言也是一个机会——灵气即将复苏，修行者只会越来越多。所以，我冒点小风险，提前走在所有人前面……也挺酷的。”
“你真这么想？”
“韩玖，你是知道我的。”
林尘随性地勾起嘴角：“我是个没有‘灵感’的人，如今你已经感应到了灵气，探寻着自己的修行道路，而我却什么也做不到。所以说，这副面具大概是我的机会。”
韩玖笑的有些勉强：“算是，命运的馈赠？”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林尘伸手，将猫脸面具扣在自己脸上——他的脸瞬间变成了韩玖的模样。
“c-1721-01，‘永不落幕的化妆舞会’——即便是第二次使用，我还是赞叹它的神奇。韩玖，果然神秘学才是世界的真相。”
韩玖沉默不语。
林尘顿了顿，说道：“它是混沌海遗迹发掘出的文物，是充满灵气的‘灵性材料’。”林尘恢复自己的样子，摘下面具说道：“根据‘考古社’的最新研究成果，将灵性材料粉碎后服用，能够达到‘模拟修行’的效果。在未来，这或许是没有‘灵感’的人群进行修行的唯一办法。”
“风险呢？”韩玖问。
“没有风险。”
“怎么可能没有风险？”
“因为没有人试过，所以没有风险。”林尘一脸平静。
“‘考古社’或者‘遗迹观测会’的人都没试过？”
“谁会拿那么珍贵的收容物做实验？”
“我还是觉得，没必要冒险。”韩玖伸手按着桌面，“我已经摸到了修行的门槛，给我点时间，我很快就能迈入修行者的大门。”
“来不及了。”
林尘用最平静的腔调说着最可怕的话：“外城区的‘鬣狗’已经盯上了我，监察厅的疯子已经盯上了你；股东会里的各路财阀，恐怕会因为灵气复苏而有新的动作。
“此时此刻，我们必须有充分的‘即战力’保证安全。”
“他们很有可能不会出手。”
“我不能赌在‘可能’两个字上。”
“林尘，你实话告诉我，我妈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林尘根本不想谈这个问题，拿起面具就走：“……走啦。”
“林……抱歉。”
“不用抱歉，如果我失败了，记得给我收尸就行——记住了，我喜欢海棠花，葬礼上记得多放点。”
“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韩玖站起来，目送着老朋友离开，平静地说道：“那我一定会在你的葬礼上致辞。”
“拜托，到时候别像开会时那么长就行……谁耐烦听你的长篇大论。”
“呵。”韩玖站起身，冷哼一下：“有种的话，到时候就跳出棺材板和我打一架。”
“等我吃掉这副面具，你说不定就打不过我了……”林尘平静地说道。
“别死了，阿尘。”
“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林尘挥了挥手，大笑了几声，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