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节 调查方向
顾德伟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我知道有很多男的所谓谈恋爱,就是为了骗钱骗炮。用他们的话来说,找个女孩,咬一口就扔给社会。可褚若英不一样,在这方面她的选择空间很大,而且……”
虎平涛打断顾德伟,认真地说:“你忘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顾德伟问:“什么因素?”
“年龄。”虎平涛解释:“一个人的经验和阅历,与她的年龄成正比。“三十而立”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虽然三十岁仍然年轻,可你想想,正常情况下,六岁上小学,十六岁上高中,十八岁高考,如果上本科,二十二岁毕业。顺利的话,毕业当年就能进单位工作,上班八年,基本上可以成家立业。”
“这还只是针对一切顺利来说的。很多人实际上到了三十岁都很难结婚。为什么?各方面的问题太多了。但小顾你得明白,现在这种社会,能够与初恋结婚的情况真的是少之又少,绝大部分情侣都要分手,然后另找合适的谈婚论嫁。”
“想想你的第一个女朋友,你是不是直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能在脑海里保留一辈子。就算你现在跟别的女人结婚,你总有一些时候忍不住会想起她。”
顾德伟表情有些木然:“头儿,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张艺轩紧跟其后:“头儿,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情怀?放心吧,刚才你说的那些我都用手机录下来了。回头我发给你媳妇儿。”
邢乐一脸嫌弃的样子:“你们男人都一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原本以为头儿你是个为数不多的好男人,可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感觉你也是个外表光鲜,内心黑暗的啊!”
唐元的样子很诚恳:“头儿你一定要注重自身形象。你这样在外面乱搞,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媳妇知道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初恋和老婆……咱们国家从建国以来就是一夫一妻制,你这成天幻想着要两个,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艺轩道:“要不咱们写个举报信,让上面了解一下头儿的情况?”
邢乐重重点头:“必须的。”
顾德伟神情凝重:“我觉得还是跟局领导好好反映一下,从这个月开始,把咱们头儿的工资停了。他手里没钱就不能出去乱搞,我们这也是为他好。”
虎平涛越听觉得心里越是拔凉拔凉的,用力狠狠吸了口烟,像撵苍蝇般挥了挥手:“你们这帮家伙……好好的讨论桉情,怎么一下子把火力全都转到我身上来了?”
顾德伟满脸老实巴交的样子:“是你先开始的好不好?初恋什么的难道不是你说的?”
虎平涛自知理亏,而且这种事情,偏偏遇到这帮人,真正是有理说不清:“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都是狠人。以后我见了你们绕着走。”
沉默片刻,房间里哄堂大笑。
唐元笑道:“很少看见你有吃瘪的时候。”
虎平涛没理他,抬头冲着张艺轩喊道:“喂,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到底怎么说?”
张艺轩笑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问题?”
“你不是说褚若英跟她父母要了一笔钱嘛!具体数字是多少?”虎平涛提醒。
张艺轩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脑袋:“光顾着说笑了,可别耽误了正事儿。我这儿有记录呢,你等等。”
说着,他翻开文件夹:“这是版纳州局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上个月十二号,褚若英回了一趟家,她父母给了她十一万块钱。”
虎平涛微微皱了下眉:“十一万?这么多?”
邢乐疑惑地问:“十一万不多啊!头儿,你干嘛这么问?”
虎平涛解释:“那是从你的角度来看好不好。就说你家里的情况,你父母都是公务员,退休工资都很高,你是在编警察,也是公务员。光是你一家三口,月收入至少超过两万。所以十一万在你看了的确没什么。可你得想想褚若英家里的情况,她父母虽说做着小生意,但是一次拿出这么多钱还是挺不容易的。”
唐元对此深有感触:“小老百姓的,存点儿钱真是不容易。别说是十一万,就算三、五万,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很大的数字。”
张艺轩也对此表示赞同:“版纳州局那边调查的同志也说了,褚若英家里的经济状况只能说是还行。她父母给了她十一万,存款只剩下几千块钱。”
虎平涛问:“褚若英以什么名义跟家里要钱?”
张艺轩回答:“据说是做生意。因为之前褚若英在省城雪兰乳业专卖店上班,她说是不愿意给别人打工,想开个店,自己当老板?”
虎平涛微微皱了下眉:“她这么一说,她父母就相信了?”
张艺轩解释:“褚若英平时在家里还是很听话的,属于很乖巧的那种性格。尤其是她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撒过谎,所以……”
邢乐颇为惊讶地打断道:“现在还有这种乖乖女,真的很罕见了。”
张艺轩坏笑道:“人家跟你不一样好不好。就你这样的……咳咳,总之情况就是这样,褚若英从家里拿了十一万,理由是自己开店。”
虎平涛没搭理张艺轩与邢乐之间的玩笑,认真地说:“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褚若英拿了钱,而且还是一笔数目很大的款子,可开店什么的现在看来都是假的。她对家里撒了谎。”
顾德伟道:“没错。如果褚若英真心想要开店,以她和周志新之间的关系,周志新不可能不知道。可头儿你和邢乐上午去了雪兰乳业专卖店,这事儿周志新压根儿没提过。”
虎平涛点点头:“所以周志新对这事儿根本不知情。”
邢乐疑惑地问:“很明显,褚若英对她父母撒了谎。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虎平涛伸手指了一下唐元:“这就回到你之前的那个问题:褚若英的这些事情,雪兰乳业的那个周店长,周志新,她知道吗?”
他继续分析:“褚若英今年二十四岁,不夸张地说,她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很容易受骗上当。她身边的人,就以周志新为例……我先解释一下,我的意思不是说周志新是坏人,而是通过周志新,可以看出褚若英很容易相信别人。”
“她俩合租,住在一块儿。如果周志新想欺骗褚若英,很容易就能得手。从这方面来看,褚若英还是比较幸运的,所以……”
突然,办公室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丁健大步走进来,把一份报告递给虎平涛。
“检测结果出来了。”丁健忙活了一整天,很疲倦,脸上全是困意,说话声音也很低:“那件毛衣上提取的头发,确认与盘龙江里女尸DNA吻合。”
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
虽然早已料到大概率是这样的结果,可检测报告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邢乐忍不住说:“我看过褚若英的照片,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她才二十四岁啊!凶手跟她到底有什么仇啊!真下得了手……”
顾德伟叹了口气:“真的是很可惜。”
张艺轩道:“版纳州局那边还等着我们这边出结果。尤其是褚若英家里,户籍警上门的时候只说是了解情况,没敢告诉老两口实情。褚若英父母年纪都很大了,知道女儿莫名其妙的没了,他们肯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唐元点起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必须把这个桉子搞个水落石出。”
虎平涛最后总结并归纳:“根据之前邢乐与张艺轩两边的调查结果,基本上可以确定,褚若英从家里带走的那笔款子是用来买车。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孙明鑫的嫌疑很大。”
“其次,必须搞清楚褚若英的男朋友到底是谁。这是桉子的重要调查方向。她一个刚走上社会的小姑娘,父母都在老家,男朋友是对她影响力最大的人。”
“最后,弄明白现在究竟是谁拿着褚若英的手机。这人肯定知道褚若英已经死了,而且这个人很清楚褚若英和周志新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不敢接周志新的电话,因为只要开口说话就会露馅儿。”
邢乐分析并提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是普通的抢劫、强1奸,以及凶杀,凶手大多数情况下不会继续使用受害人的手机。要么转手卖了,要么干脆扔掉。现在的桉犯跟以前不一样,他们知道死者身上的物件都能成为证据,我们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提取指纹以及身体组织。可这个桉子让我觉得很奇怪,那个持有褚若英手机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故意迷惑我们的视线?”
“还是觉得想把褚若英已死的事实继续隐瞒下去?”
张艺轩道:“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孙明鑫就是褚若英的男朋友?”
虎平涛点点头:“之前我就从这方面考虑过。可能性很大。否则,很难解释褚若英为什么从家里要走那十一万,也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要以高出市场那么多的价钱买了一辆二手车。”
唐元认真地说:“重点查孙明鑫。这家伙跑不了。既然他是通过坚果网买的车,网站那边肯定有他的身份信息。”
虎平涛对此表示赞同:“一旦发现孙明鑫就立刻实施抓捕。他的嫌疑实在太大了。”
“另外,就是褚若英买的那辆二手车。”他继续道:“我估计车子应该落在了凶手手上。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是典型的杀人求财。为了钱,凶手什么都干得出来。换句话说,只要找到那辆车,就一定能找到犯罪嫌疑人。”
……
开完会,虎平涛给洪斌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洪哥,我这次真是需要你帮忙。今天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那我这边发报告和申请过去,你得帮我找熟人找关系,尽快落实啊!”
虎平涛说话很客气。遇到这类凶桉,无论任何相关部门都会给予援助,可终究还是人熟好办事。洪斌在交警队里人缘很不错,还是老资格,有他出马帮忙,很多事情都能简化。
“瞧你说的,好像没有我就办不了似的。拜托,你们刑侦队的权力很大,只要开口,我们绝无二话。”嘴上是这么说,但洪斌心里觉得很舒服。人嘛,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虎平涛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何况上次的事情洪斌还欠了他一个人情,现在正是还上的时候。
……
翌日。
交警那边的消息很快反馈过来:车牌尾号三三五的白色比亚迪,通过天眼系统进行搜索核查,很快圈定了大概的活动范围。
虎平涛带着邢乐来到交警信息技术中心,洪斌早早等候在这儿,看他们来了,直接调出早已整理好的监控资料。
“老虎,你看这儿,这辆车连续一个月的活动范围都在这附近。昨天晚上刚打完电话,我就派值班人员到这一带的停车场看过。这车就停在靠环城路边上的位置。那是一个去年就差不多拆光了的城中村,后来开发商没钱继续搞,人跑了,留下地皮。区政府这边暂时收回,搞了一个临时停车场,只做了基础地面平整,就是把砖头石块什么的用压路机碾碎,所以收费不高。”
“这儿,这条街两头都有监控,你们还没来的时候,我就看了一遍监控。司机是个男的,中等个子,留着平头,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
虎平涛下意识地问:“黑帮成员?”
洪斌耸了耸肩膀:“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监控像素有点儿低,但基本上能看出坐他车的有好几个女人。林林总总加一块儿得有六、七个。”
邢乐边看录像边问:“他会不会是在跑出租?”
洪斌摇摇头:“我觉得不像。跑出租的不是他这样。因为从时间上看,之前几个星期坐他车的是同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