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4章 一步一环算计内
夜沉如水,雾色深深。
当李太玄看到那一张面庞,整个人宛若毛骨悚然了般。
他脆弱不堪的真身,此刻不住地颤抖,瞪着的眼睛猩红如血,死死地注视着楚月的身影,呼吸急促的同时胸腔也跟着起伏而动,张了张哆嗦到痉挛的嘴唇,方才自己因惊骇欲绝而说不出话来。
楚月勾唇一笑,戏谑地看着他,幽幽问:“很惊讶吗?”
李太玄紧咬着牙,用尽力气,却好似哑了般,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来。
楚月轻声叹:“玄公莫非忘了,你放弃讲座的初衷,就是想祸水东引到本王的头上来。”
李太玄神情恍惚,脑子嗡鸣作响却空白,在激动的情绪之下,疯狂地思考着连日来发生的事。
他忽然发觉,那日叶楚月打破历史开启镇龙道场女修的先例,倒像是提前知晓他要讲座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他一怒之下,暂停讲座,而后便是剑客自戕、万象剑道等一系列的事……
每一步。
每一环。
竟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为,为什么?”李太玄问。
“玄公作恶多端,本王当赐你报应。”
她笑着走到李太玄的面前。
二话不说。
身形微动。
精神力却汇聚为超强的劲刃风暴。
似有龙象之力,瞬间扫荡开来。
直把李太玄的真身扫飞到了十丈以外的地方,如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地摔下,身上还燃着一阵阵的诅咒之气。
突地!
适才还在十丈开外的楚月,竟到了他的身边。
李太玄刚想爬起来。
楚月一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之上,睥睨往下,冷嗤了声:“玄公认为,本王为何要给你诅咒之气呢?自是希望本王没来之前,你能在这野兽出动散修历练的荒野,得一丝苟延残喘。看来,玄公利用诅咒之气庇护己身,已然是深谙其道了。”
李太玄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不得挣扎。
闻声,更是满面惊惧。
这叶楚月,竟连诅咒之气都算计到了。
那心思缜密的程度,让他冷汗津津,脊椎骨都弥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云烈,是……是你师父!”
李太玄真身在挣扎之中扩散开了无数的裂痕。
每一道裂痕,都有鲜血在汩汩地往外流。
真身之血,每一滴都能滋养土地。
楚月不言,冷淡地看着李太玄,“听闻,真身若不破灭,即便碎裂,也能重组?”
她笑了。
一双本该有仙神之气的眸子。
竟有妖邪之气。
就像是一个极端的疯子。
灵魂扭曲下的血腥。
阴暗不似日光照之下的正道之人。
李太玄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浑身震颤,“叶楚月,你,你想要做什么?”
楚月面无表情,利落抬手之际,掌心赫然出现那把血族之刀。
她挑起眉梢噙着若有似无的邪气,歪头之际,扯开了一抹粲然到无邪的笑,旋即浑身凌厉发狠到连路过的风都已冷凝,只见她手起刀落,狠毒异常,直接一刀将那真身腰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太玄痛苦的咆哮之声回荡在广袤的山野。
幽暗一夜,血溅三尺。
李太玄双手抓着地上的泥土尘埃,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拼命地往前爬。
楚月拖着血族之刀,斗篷无风自吹。
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冰冷机械般的屠夫。
跟在李太玄的身后,满身肃杀气,且锋芒毕露。
李太玄回头看去。
“轰!”
刀锋绽血雾,暴戾撕长空!
一刀下来,直接斩在他的脊椎骨。
“啊,啊啊啊啊。”
李太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而这一刻,他情愿于山洞死于那群散修之人的手中,也好过这般。
叶楚月她根本就不是人。
是屠夫。
是恶魔。
是厉鬼。
唯独不是人!
他疼痛难忍,真身裂开,当真沦为了那悲惨又可怜的断脊犬。
这会儿是怨恨没有了,毒辣也没有了,不想要报复回去,极端的痛苦和恐惧之下,只希望老天开眼给他一个利索的死法。
楚月打了个响指。
神农之力呼啸而过。
治愈着李太玄的真身。
便见半透明还泛着乳白色光却涌鲜血的几段真身,如墨汁般,互相融合到了一起,只是比之先前,还是太弱了一些。
李太玄刚松了口气。
那如芒在背的惊悚感,再度传来。
他趴在地上满身泥土脏污回头看,瞪大了眼睛,灰浊的眸子倒映出了那把杀人闪暗光的刀。
血族之刀,劈砍往下,又将他分裂。
如此周而复始。
在绝望之中新生。
在新生后分裂。
他为刀下鱼肉。
他下意识用尽力气往前爬,明知是不可能,也想要爬出这片炼狱。
但那一抹血色,如影随形。
她提着鲜血淋漓的刀,逼近李太玄,如恶鬼。
她问:“玄公意气风发,而今这是怎么了?怎么如丧家犬了?当年夺人剑魂的狠厉是去哪了?这苦楚,家师云烈能尝,怎么就你尝不得了?都是爹娘生养的人,凭什么你道貌岸然还能高枕无忧享富贵佩荣光,旁人就能零落尘埃碾做泥,遭你践踏?李太玄,便问你,凭什么?!”
刀光闪烁。
血液飞溅。
那真身断了又断,合了又合。
楚月沉喝之声,如平地雷,轰然炸裂在李太玄的脑海之中。
他已无力往前爬。
被迫承受分裂。
这一日,他尝尽了刀锋斩真身的滋味。
宛若是下了十八层地狱般不得好死。
……
小黑瑟瑟发抖,害怕得抱紧了脑壳。
他害怕。
陡然回想了楚月刀斩诅咒黑海的那一幕。
真可怕。
但他抬眼看去,这四处空间的诸位,好似习以为常。
轩辕修看话本,嫌人写得啰嗦。
朱雀打着哈欠,寻思着何时补上鸡腿。
小魔王用黑海之水洗毛线。
小黑哑然失语。
这……
都是一群什么鬼啊。
……
晨曦时分,曙光斑驳映山野。
李太玄破裂的真身再度恢复。
那提着刀的女子,又在走向他。
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勾魂鬼差。
他开始怕了。
真的怕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叶楚月,求你,放过我。”
他想不通。
那样谦谦君子人如玉的云烈,为何会有这么狠毒如刽子手的徒儿。
他打心底里的恐惧,这一夜刀斩折磨,血染山野,循环往复,斩碎的不仅是真身,还有他引以为傲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