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毛遂自荐
北风卷起漫天雪花纷纷扬扬，帐篷有一层毡布，能抵挡北风的侵袭。但寒风还是从帘布缝隙钻进来，潮冷的寒气从地下往上返。
柳叶脱掉铠甲，裹紧被子，愣是用体温把被子捂热乎。家乡长安此时天气也凉，但不会滴水成冰。
柳叶带着对家乡的向往进入梦乡，梦里关山飞渡，他和江遥上元节赏灯，烟花绽放，发出乒乓的声音。
柳叶睁开眼眼睛，原来是外面敲锣打更的声音，和梦境混淆。
第二天清晨，将士们步出营帐，雪还在下，地上的雪已经有一拃厚。
战马腿上有护腿，身上有保暖护具，裸露在外的肌肤结有冰霜。
一夕之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队伍第四天正午进驻振武城。这场战役不但要击败乌介，更要确保能够安然无恙迎回太和公主。
振武节度使李忠顺陪同石雄等人吃过午饭，登上城楼观察敌情。
振武城外穹庐就像天上的云朵散落在草原上。回鹘是崇尚武力民族，回鹘有句谚语，超过马鞭子高度男孩，跨上战马就是战士。
穹庐几十里地绵延开去，乌介号称十万兵甲也不是空穴来风。
石雄面色凝重，他带领三千骑兵做先锋，若是拍马出城和乌介正面交锋，三千人即便以一当十也不够看的。
没有太和公主这层因素事情好办得多，和乌介耗着呗，没事出城权当练手，看谁耗得过谁！
问题关键在太和公主这，她是乌介攥在手里一张王牌。
看在公主面子，圣上御赐粮食、冬衣，乌介所过之处顺手牵羊，有吃有喝的。穹庐搬到哪，哪里就是家，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迁徙不是事。
就譬如家门口有一只虎视眈眈的狼，不咬人膈应人。乌介就是那只狼，而且是贪心不足的狼。
节度使指着几十辆厚毛毡包裹的车子，“看那，”
石雄顺他手指方向，车子旁还有穿红戴绿的人走动。“那是公主车驾？”
节度使点头，“我派人打探过。”
太和公主回到故国土地，但却以回鹘可敦身份，被乌介作为给大唐施压的筹码。
对面就是振武城，高大的城墙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太和公主面前。
作为石雄贴身侍卫，柳叶有幸列席旁听核心会议。节度府衙灯火通明，众人围绕一个议题展开讨论，大战在即，尽快和公主取得联系。
派去和公主接洽的人，要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胆识和勇气。既要传递消息又不能惊动乌介。以免打草惊蛇，让他加强对公主警戒和监护。
这个人选要求挺高，既要聪明机警，又要胆识过人，还要有过人武艺，能够自保。
孤身入敌营，去给太和公主通风报信，关系重大马虎不得。
各方都在琢磨合适人选，节度使李忠顺高居大堂中央座位，其他将领两边列座。柳叶和其他亲兵在大堂台阶下侍立。
一个清亮亮声音打破沉寂，柳叶出列躬身请示：“属下愿往。”
“你是何人？上前来回话。”李忠顺命令说，柳叶出列走上台阶，从容抬头目视前方。
“他是我的侍卫柳叶。”石雄给众人介绍，他并未喝退柳叶。
李忠顺、王逢、朱邪赤心、拓跋等人目光聚焦到柳叶身上。眼前青年身量欣长，举手投足落落大方，青年一双烛火映照眼眸熠熠生辉。
见众人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眼神不躲闪回避。一位小小士卒能有这等风度实属不易，众人心下称赞。
“你可知此行凶险？”石雄问道，众人听这话知石雄认同他前往。
“属下知道此行事关重大，属下愿领军令状，属下定当竭尽所能完成任务。”
节度使道：“再派人协助他前往敌营。”
柳叶躬身反驳，“恕属下直言，和公主接洽，自是越隐蔽越好，多一人多一份暴露风险。属下看来，能否完成任务，不在人数，在于前去执行任务的人，计划制定周详与否。”
李忠顺部下喝道：“放肆，胆敢对大人无礼！”
“小人惶恐，冒犯大人。”柳叶嘴上如此说，但脸上没有丝毫惶恐之意。众人见状暗赞这士卒有几分胆识。
李忠顺想再试她一试，沉下脸道：“本官讲话，你一个小小士卒竟敢置喙，不怕本官治你不敬之罪？”
柳叶躬身从容回答：“小人既然自荐请求前往，那么势必尽最大努力保证完成任务。小人方才不惜冒犯大人，正是在为完成任务而努力呀！属下敬重大人，若是因为敬重大人，就连说出自己观点的勇气都没有，大人又怎会放心将任务交给这样的属下呢？”
一席话不禁李忠顺，其他人也都笑了，她的胆识和机敏已经展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看她有趣，朱邪赤心走上前去，亲自去扶她，双手搭上她肩膀，手腕暗暗用力，嘴里念叨：“小兄弟，快快请起。”
朱邪赤心身体高大壮硕，能劈柳叶两个。在座众人都是久经沙场，浴血奋战拼出军功。看出朱邪赤心的用意，是要试探柳叶。
一个生瓜蛋子新兵，如何接招？众人担心在朱邪赤心宽厚手掌下，柳叶瘦削双肩会不会肩胛骨错位？
老兄，来真格的想试我，好，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柳叶运气于身，抬头微笑，利落起身。
朱邪赤心只觉一股力量顺着手掌传来，松开手同时不由退后一步。
“多谢将军照拂。”柳叶躬身对朱邪赤心深深作揖。
众人不由吃惊，不但摆脱朱邪赤心桎梏，还令他站不住脚，好俊的功夫。
柳叶看众人神情，她还有所保留，不想失了朱邪赤心面子。朱邪赤心倒是坦城，“小兄弟承让。”大笑回坐。
石雄看到柳叶表现，倒比自己露了脸面还高兴。李忠顺看向石雄，“强将手下无弱兵。
”石雄也不谦虚，“依节度使意见…”
“就让她走一趟吧。”
“属下遵命。”柳叶领命退到一边。
回到营帐，柳叶把计划和石雄说了。石雄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人打水洗浴，浴桶放进卧室，地上还有一盆炭火。
柳叶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外面滴水成冰，屋内炭火烘烤，泡在热水里，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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