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高手在民间
苏玄明按照名册找到西市,兜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家肉铺前。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来来回回比对几次,确认就是这里。
铺面不大,西市寸土寸金,客流量大,商铺密集。铺子里有几位客人,和摊主正说笑,几位客人应该是老主顾,平日里混的很熟。
几人或站或坐,“隔壁豆腐西施见到你,一副春心荡漾的神态,不要辜负美人一片心意。”一位客人对摊主说道。
摊主三十左右,身材精壮,屋里没生炭火,其他客人穿棉袍,在屋里待久,抄着手和他聊天。
寒冬腊月摊主上身着一件短卦,打着赤膊。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三哥,是你看上人家吧?看到她,你可是馋嘴猫似的。”
“嘿嘿,她那身段搂在被窝…”
旁边一位年老妇人劈头一巴掌,“怨不得娶不上媳妇,满脑子下作东西,有在这扯皮想东想西功夫,上山砍两捆柴。”
三哥是个闲汉,整日里游手好闲,祖宗留下微薄家业。他今朝有酒今朝醉,坐吃山空,快见底。
一位年轻小媳妇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那里。
“来来来行个方便,让大姐先称。”
年轻妇人走上前,摊主干净利落刷刷切好精肉,称头高高翘起来。
妇人一脸歉意,“聂大哥,每回都多称。”
“拿好喽,大姐。”
妇人把铜板直接投进瓦罐,摊主也不数。这家铺子生意蛮好。
苏玄明想等到没人时和他细说,在门口站大半天也没找到机会。客人络绎不断,有的客人称完肉,也不走,站着和其他人闲话。
怨不得生意好,摊主性情豪爽,每个客人称肉秤杆都是高的,说话又风趣。
摊主从他进来,对他笑笑,算是打个招呼,一看他也不排队,只在门口守着。猜到他此来有事。
“道长那边桌上有茶水,且在此歇脚。”
苏玄明出去,到附近酒楼买了两份馄饨,给摊主一份,自己吃一份。
有客人认识他,“苏道长来此买肉还是给店家卜卦?”
“贫道和店家看着有缘,想要度他入道。”苏玄明煞有架势说道。
“恭喜聂老弟放下屠刀,立地成仙。”客人打趣说。
一个陌生人,陌生的方外之人,执着地在店铺里一直等到关门歇业。
摊主留下几斤肉,关上店门,带苏玄明回到自己住所,永和坊一座房舍。
“道长此来何事?”
“兄弟高姓大名?”
“小弟姓聂名勃。”
两人落座。道长状似无意掏出信物,见印如见人,但聂勃也仅仅打个千。
聂勃家里除了他,再无别人。他去厨房点火,把肉放在锅里煮上。出来到客厅和苏玄明说话。
道长是走南闯北的人,最善于揣摩人心,半天观察,聂勃说话亮堂,做事亮堂,不卑不亢。
时至傍晚天色黑下来,桌上一盏孤灯,将两个人影子投在墙上。
聂勃白天去集市杀猪卖肉,晚上回来,形单影只过日子。正值壮年,听客人话语,他有女人缘,为什么日子过得和清修道士一般?
肉煮熟,聂勃炒猪肝,主食烧饼,两人不喝酒,边吃边聊。道长一直疑惑,是,仗义每多屠狗辈,高手在民间。
聂勃大隐隐于市,但他隐得也太深啦,安王是怎么发现他的?他一脸困惑地看聂勃。
“好奇我和安王如何认识?”聂勃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我可是老江湖,道长想,聂勃看透我的想法,道长更是一脸研判看着他,这小子不是等闲之辈!
看着道长愈加困惑眼神,聂勃露出两颗可爱小虎牙,一脸无害笑意。道长激灵灵打个寒战,扮猪吃老虎就是这样吧。
聂勃没再解释他和安王相识,对付善于揣摩人心的人,吊足他胃口是件有意思的事。
聂勃继续无害的笑,“道长可以…”他搓搓手指,“掐指一算,答案自在你的八卦中。”
聂勃露出两颗小虎牙:“还是说道长对自己卜卦不自信?”
吊足他胃口,敢情拿他开涮。臭小子,算啦,还是说正事要紧。
苏玄明就把准备到宫中搅合搅合的事说了。聂勃等人的任务是针对两个宦官头子,把他两处理掉,是天大的功劳。
聂勃少时喜好舞刀弄棒,得高人指点,学成归乡后,一身本领在当地是呼风唤雨的人。
因为替别人打抱不平,失手杀了人,为了躲避刑罚,隐姓埋名在百万人口的长安城落脚。
安王的一位门客对安王引荐聂勃。当时聂勃刚来长安不久,生计艰难,机缘巧合结识安王。
安王替他张罗店铺。知道他上有高堂,下有姊妹,供奉银两让他奉养老母。
安王给与他的银两,聂勃坚决推辞不受,“我因为有老母在,家境又贫穷,所以客居他乡,从事屠夫行业,以便早晚得些美食,奉养老母。安王帮助小人置办店铺,小人已足够供养老母,实在不敢再接受安王馈赠。”安王对聂勃的高义倍加赞赏。
聂**身对苏玄明施礼,说道:“请转告王爷,在下母亲仙逝,我丧服已满,妹妹也已经出嫁。为了报答安王恩情,我一直没有婚娶,随时准备为安王效力。安王屈尊纡贵,视身处陋巷的贫贱屠夫为亲信。我孑然一身没有后顾之忧,士为知己者死,现在正是我为安王效力之时。”
苏玄明郑重说道;“侠士高义,贫道深为敬重。”
名册中一位老人最是苏玄明始料不及的,绕是他能掐会算。每天在城墙根下躺着嗮太阳,醉生梦死,腌臜颓废的黑廋老头,横看竖看和高人两字不沾边。
苏玄明走街串巷,见过这位老人,真要去找,茫茫人海老人居无定所。
苏玄明在一座坊间围墙下找到他,老人身上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百衲衣’,身下是一床竹席。时值寒冬,刚下过一场大雪。
“老伯,”苏玄明近前来,一股汗馊味扑鼻而来,苏玄明屏住呼吸。
他把印石挂在手上,随着他摇动的频率,拍打老者的脸。老人不会是冻僵了?他伸手探老人鼻息。
老人伸伸懒腰,随口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他拨开在脸上晃荡的印石,醉眼朦胧地睁开眼,看清眼前印石,老人立马神情敛肃站起身。
“道长请。”他率先在前边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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