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破壁沉舟蜀道难 十面埋伏谁战斗

一直又过了三天。

金华官军布置完成，在关在大营中整整八天后，官军终于开始发飙起来。

当时就见营中人声鼎沸，牛马喧嚣，杀气腾腾，冲出一千余人，来到第二道河沟前面，列好军阵。

站在最前面的是盾牌兵，紧挨着是长枪兵，大刀兵，然后是弓箭手。牛奔、关照一看，标准的卫所兵力配置，看来这次麻烦大了。

关键是弓箭手没办法收拾，汉军中没有盾牌配置。那万千弓箭飞来，汉军人人都成刺猬了。

这仗也没法打啊！怎么办？退出弓箭射程五十步外，再退一点，一直退到八十步才收住脚。这次还是先由何六与陶五骂阵。怎么收拾呢？牛奔也觉头痛啊，对方有弓箭，这事不好对付。

关照也是愁眉苦锁，这玩意真不好搞啊。关照和牛奔在山东，一直也是这种阵势，欺负白莲军的土匪。

但没想到今天风水轮转，自己成了土匪，成了官军来清剿的土匪，还用自己以前惯过的手段，来清剿自己，怎么想也觉这事荒唐，更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两人也是身经百战，知道官军的长处与短处。

既然官军有弓箭，那就让开，等官军越过河沟冲上岸边，再猛然冲击过去，撵下河道，让官军的弓箭不敢射，这容易伤到自家人。

当下计议已定，牛奔和关照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百陷阵营，再后就是武义营的精锐。官军一看汉匪退出箭程之外，也感诧异。

但也不能不打，要打必须跨过前面的河道。现在河道里有水，宽四丈多，要么搭建浮桥，要么游过来。

官军准备的也算充分，但河道还是有点宽，就算用长长的竹排铺设，也不敢保证人在竹排上走，不会从中断裂。

指挥官一看这种情况，也只能两条路同时展开，先由人铺设竹排，每个竹排宽三尺，三个竹排并排绑在一起就有一丈。这样有好处，可以同时通过三个人，也不怕人掉下河沟。

竹排架经三个并绑后，就显得少了，能一次通过的人也就少。更多人的就只能游水过去。

但这河岸有近四尺多高，人从水面游过去，必须爬上去才行，不过现在有弓箭手，也不怕汉匪前来。这千户指挥手一指，最前面的盾牌兵闪退出来，让开道，让后面的长枪兵走出来，分成十队向竹排走了过来。

牛奔和关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见一个竹排一次过河三人，十个竹排就过河三十人，二十个竹排一次过来六十人。

慢慢的又过来了二百多人，组成一个三百人的长枪队，在河岸空地上，列好阵型，等待后面的官军，要么从河里游过来，要么从竹排走过来。

牛奔和关照一看，此时就是进攻的最佳时期，半渡而攻，不胜也得胜。

因为自己河岸上，站着三百官军人墙，一来可以挡住后面弓兵的视线，二来也不敢轻意乱射，容易伤自己人。三来三百人过来，人单势弱，此时不打上去，更待何时。

特别是关照，早就忍不住了，狂叫一声，手里的长枪一挑就冲了上去。牛奔也不慢，手里的短矛一抖也杀了上来。

后百的一百陷阵营一看，也扑了上来，向只有三百多人的官军压了过去。

一把短矛，如毒蛇出洞，一把长枪，如跳涧猛虎。

毒蛇一咬，毒发身亡。猛虎一扑，肠穿肚烂。

毒蛇东游西荡，闻者色变。猛虎南闯北巡，见者失神。

官军渡河而来的三百多人，让牛奔和关照，一阵猛冲猛打，顿时打懵了。

此时正是官军前脚未稳，新力未生之际，没人受得了这种不要命的攻击。后面的纷纷后退，被挤下河沟的不在少数，而过竹排的，也阻在上面，进不得退不得。

金华官军实力还是蛮强悍的，在经最初的慌乱后，就压住了阵脚。

跟汉匪打起对攻来，必须向前打进五丈，不然后面的跟不过来，这三百人就得全交待在这里。

牛奔与关照，就在河道岸边，与官军血战争夺起来，要是让官军的切进过来，后面的支援就会源源不断，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就堵在岸边打吧，让后面的支援进退不得，堵也得堵死。所以两人手下的短矛和长枪，舞得更是厉害，让官军得不到任何便宜。

同时汉军后面的新兵，也冲上来了，人手一把长竹竿，连上面的枝条也没剔下来，毛刺刺的只管一阵乱扫。

官军也没想到汉匪中，居然有这么凶悍的人，五六人居然对付不了，还让两人杀得节节败退。

后面压上来的汉匪也不前突，就把官军压在岸头处打，寸步不让，也寸步不进。

这直接的后果是，官军自己挡住了后面的援军，有人试图从水里游过来，这有也问题。前面说过这河沟宽约四丈左右，但现在河床有点低，水面距岸上还有四尺多高，你要爬上去才行。

前面有人爬上去了，同时带起水和泥浆，又加上杀出的血水流向河沟，就特别的湿滑，还有岸上不时有人被挤压滚下来。

河对岸的官军急了，就准备让弓兵射箭，但河对岸站着的人，都是自己一方的，除非把自己人全部射死，才能把汉匪展现出来，这也下不去手啊！

这时唯一的办法就是全冲过去，不管你是游过去也好，还是你从竹排上爬过去也好，只有自己这方官军，全冲到河对岸才有机会杀败汉匪，没看汉匪一千多人全压在那里在打吗？

牛奔看出便宜，让手持长枪的、长竹竿的，就站在岸边，见前面官军冲了过来，直接拿枪刺，竹竿扫，把官军往河道边赶。

几百名手中有长枪、竹竿的，一起行动，站在一长排，什么也不管，只要是敌人往前压，只管平枪，平刺、横扫。

关照也没想到这仗打成这样。专挑有竹排架的地方，把竹排架给挑落，或者扫人退后站在竹排架上，压垮竹排架。

这样连续挑了五六个竹排架后，官军要从竹排架过来，就減了速度和过来的人数。除非你从河里游上来。

很过渡过河来的四百多名官军，就让汉匪给清除了二百多人，官军一看不是办法，就把分散的人群集中，留出空隙让后面的弓兵支援。汉军一看也跟着学，专往人多的地方钻，总之就得让官军做人墙挡箭。

牛奔杀了一阵，都很喘了，忙退回阵列，手一挥让阵列中的四百名长枪兵、竹竿兵停止攻击。

现在官军在己岸的人少，已成不了人墙，挡不住后面的弓箭射击。先保持攻击态势，压住阵脚，让官军不敢动弹再说。

同时关照也跑过来，把后面的新手、受伤的退出五十步外，做好冲锋准备。同时停止攻击，看着官军怎么出招，自己先保持压力，稍有不对马上冲过去，杀到岸边就是。

怎么办呢？是派人继续攻打，还是退回来呢？派人攻打这河道就是难题，等你岸上又站满三百人，汉匪一阵猛冲，就算打不死你，也得把你给逼回河沟。退，怎么退？退好简单，直接跳进河里就是，然后放箭就行了。

但对面的土匪分明不简单，知道弓箭的最远射程，至少有八九百人已退出箭外了，你射不到土匪。

场面就僵持起来，这过了河的卒子，要么勇往直前，要么站在那里等着受死。这二百来人的卒子大多有伤，又让汉匪依仗人多势重，压着官军打，把这二百多人胆都打破了，已没勇气冲上去了。

现在真的叫进进不得，退退不得。进嘛，只要你在对岸站四五百人，土匪立马冲阵，又得让人给撵下河来。退也不好退，退了影响军心士气，还白白浪费丢弃了二百多名官军性命，也是得不偿失。

场面冷在这里，双方都在紧张的想办法想计策，要打破这场面。风起云涌，血腥之气随风飘散，鲜血随着坡道浸入岸土或流向河沟，一时河沟的水也让染红了半边。伴随着受伤倒地官军的惨叫声，要多凄凉就好凄凉。

牛奔和关照，反而不急了。两人也没这种傍河而战的经历，这也是第一次，没想到地利也可以这样利用啊。

最初还怕官军的弓箭，现在好了，前面有官军做人墙，自己安然的在后面看着守着，只要你动，就马上扑上来，杀不死你，也得吓死你。

后面的汉军开始拿出早上准备好的饭团子，开始吃起午饭来，没有受伤的，或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就一个接一个，轮流替换前面这四百多人，等这一千多人都吃了饭团子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官府的不敢轻举妄动，也不见支援，更不见撤退，任由那些人躺在地上哀嚎。这时从金华军大营里，跑来一个传令兵，前来对指挥官下达了什么命令。牛奔偏着头看了看，觉得敌人要跑。跑就跑吧，只要你不冲过河来就行。

留在岸边的二百官军，一人抓一个受伤的，就往后退，有的过竹排，有的直接跳进河里。牛奔也叫人马上后退，敌人肯定要放箭了。

话还没说完，官军见自己的人过得差不多，嗖嗖嗖的就狂射过来，刚才站的地方密密麻麻就插满了箭。

牛奔叫关照带五百人在这守着，自己往第一条河沟走去。这第一条河沟只有三丈多宽，水位还深些，离岸边就二尺多高，只要抓住岸边身体一抬就能翻上来。

看着看着，牛奔突然把自己的脑袋一拍，叫道有了，俺在这河里插满竹签子，俺看你怎么游？这就叫办。河道还在掏空一些，掏出来的地方俺也插完竹尖，看你怎么办。

说干就干，这汉军中很多人就是手艺人，削竹尖一点问题也没有。俺就守在河道边，专等你过河再出手，嗯，这办法好。

一切照旧，还是有关照带人守第二河沟，自己安排余下的人，满河沟插竹尖，更有人提出挖陷阱，上面盖土，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好办法嘛，必须采纳。这一带土壤软弱，又好挖，就沿着第一道河沟自己的一方的挖，挖出来的土加固河道，加高一丈高最好，一来可以挡箭，二来防止敌人攀爬，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