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萧家兄弟（3）
半年。半年能让红花变成烂花,让地上都铺了白雪。
萧祈和张鑫磊回到这个城市其实也就是半年之后，却觉得好像天都要变个颜色了。回到萧宅时,张鑫磊皱着眉头看萧祈，说：“要不是这些监控,我还真以为到了别人家那。”
萧祈也没想到家里整个换了个模样，叹了口气：“没事，可能上次的事让大魔王很不爽，为了地球和平，他不得不找点事情来做分散精力。”
张鑫磊知道萧祈说的，是半年前因为内奸让萧青险些遇害的事。时间巧合得很，就是在他们来这里要告诉他去留学的时候。虹桥让他们等待,萧祈不耐烦的说完就走。结果到了外面才听说,那天萧青没回去。谁都没找到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萧青随身总带着追踪器，却也在逃跑中丢了。萧祈知道这事后，一个劲的说萧青是个笨蛋,当了那么多年老大,居然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絮叨了好多天，却没有舒展眉头。张鑫磊知道，萧祈对萧青那感情，说不上是爱还是恨，反正是离不开的。
低眉顺目的仆人不知从哪里迅速赶来，低头喊：“二少爷，二少奶奶。”
张鑫磊对这词早就麻木了,面无表情的跟着仆人往后院走去。连楼都重新盖了，萧祈本来的房间也不知所踪。如果不是仆人来，估计他们俩还得在这附近转啊转的。
“二少爷，少爷说这栋房子和里面的人都归您使用。”
萧祈不耐烦的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萧祈在别人家都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在自己家里却像卸了缰绳的马。眼前的房子是个五层小楼，算算也有大概百十个房间。除了主卧室，副卧室，客房，书房，浴室，各种游戏间外，厨房、佣人房也都在。房间崭新奢侈，但床榻却是以前那个。萧祈不是认床，而是认气息。如果全然陌生的味道会让他无法安心入睡，如果正好来了陌生人八成他会直接从枕头下拿枪开火。萧青连这点都想到了，可能有和他同样的问题。
张鑫磊往宽大的床上一躺，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几个小时的飞机，就算是头等舱也觉得烦得要死。加上空中小姐一个劲的对着他们两个谄媚的微笑……萧祈游刃有余，张鑫磊觉得麻烦。萧祈白了他一眼：“少爷我就算有你当老婆，还不许有个妾室吗？”
这句话没什么，关键是那几个空姐白白红红的脸有点难堪。
好不容易能休息了，鑫磊只想好好蒙头睡觉。结果刚迷迷糊糊的入眠，又被萧祈叫了起来。“喂，你折腾那么久，不累啊？”眼睛睁不开，只是打开拽自己的手。
“我去冬郴那，你不去就算了。”萧祈倒是不在意，轻快的跳下床往外走。
张鑫磊皱着眉头：“知道了。”去那里睡也一样，不然萧祈回来更烦。拉开行李找了件衣服，自顾自换着。
萧祈坐回床上，伸出手指戳张鑫磊的后背。和萧祈的白皙不同，张鑫磊有在球场上晒出来的自然肤色，并不黑，却让他俊朗的脸看起来更英气十足。
“你又干嘛？”
“试试我老婆的皮肤好不好啊……”萧祈将手掌都贴到他后背，那份被太阳滋润过的温度果然高出他许多。这样的冬天，萧祈是冰冷的。
“滚。”张鑫磊被冰冷的触感弄得浑身鸡皮疙瘩，快速的套上衣服和外套。
萧祈也不生气，和他慢慢往外走。“鑫磊，你家还反对吗？”
“我姐和我妈当然是坚定的，我爸倒是没表态。等最后一个项目完成以后，大概就会反对了。”荒唐的事因为一个契机发生，如果不想让它继续荒唐下去那就等待契机结束。不知道萧祈忽然提起这个做什么。就算某种特定关系结束，他们也依然是朋友。
萧祈忽的转身，正儿八百的说：“不然，先安排个订婚怎么样？”
张鑫磊脑袋还没转过来，一时发愣。订婚？和谁？和萧祈？订婚？订婚……然后就是运转太快引起了爆炸：“臭小子，你想什么那？”一脚踢过去，被萧祈轻轻松松的躲了。两人在国外多时，互相摸准了脾气，这种不伤和气的运动方式也是经常出现。张鑫磊根本不是萧祈的对手，人家是从小就训练出来的，但也知道萧祈也就和他打打闹闹，不会下狠手。“订个屁。”
“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二少奶奶那。没想到脾气这么火爆啊……”一个娇媚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张鑫磊踢出去的腿抖了抖就收回来，然后看着来人。沈玉湛是个足以让男人眼前一亮就再也离不开的女人。她身上的风韵不是那种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的温柔，而是一种□□裸彰显自己地位的魅力。
萧祈笑嘻嘻的看着她，让张鑫磊莫名的毛骨悚然。萧祈这表情很少见，特别在萧宅。这里是他认定的地方，所以很少笑得这么虚伪。“沈小姐，许久许久不见啊。”萧祈边说话，边把张鑫磊往自己身后拉。那女人就像个蛇妖，被她盯上了哪有好事。
“二少爷要是想我，就该跟你哥哥说说，别总是让我在外面跑啊？”沈玉湛走近，高挑的身材和倾城的笑脸闪着别样的光芒。在这么冷的天气下，她还能露出两条长腿真是厉害，女人对于美的隐忍实在令人佩服。
“被器重可是好事，退休了可就连他的面都看不到了。”
“我现在也一样见不到啊？”美女做出无奈哀怨的样子，又往萧祈后面看：“没想到二少奶奶是个男人，我一直没来拜见可是失礼啊。”她大方的伸手：“沈玉湛。”
张鑫磊握住纤细的指尖：“张鑫磊。”
“真是个漂亮的少爷，我可是迫不及待参加婚礼了。”美女的牙也是洁白得如贝壳一样，每一寸肌肤都被保养得极好，只是那虎口上淡淡的痕迹让张鑫磊知道她不是平凡人。能在这里出现的，又怎么会是平凡人？
萧祈眨了眨眼：“沈小姐，别下手哦……不然头发可是要不翼而飞啊……”
沈玉湛继续微笑：“二少爷不用担心，少爷早就吩咐过了。”
大魔头真了解你啊？萧祈笑着：“见也见过了，我和老婆先走了。沈小姐好好保养啊。”
没出大门，那两道若有所思的目光还盯着，张鑫磊忍到上车，才问：“她是你哥手下？”
萧祈翻个白眼表示默认。过了好一会，萧祈说：“回去以后赶紧洗手，小心烂了。”
张鑫磊扑一声笑了，有那么可怕吗？萧祈知道他笑什么，说：“被那家伙盯上，会把你含在嘴里，连骨头都不剩。”前一句说得□□，张鑫磊却没看到萧祈有什么尴尬。
“怎么？你就被她含了？”
萧祈又一个白眼说：“小爷被她折磨了三个月，差点对女人不举。”
张鑫磊本来张着嘴笑，一个抽筋差点面瘫。萧祈对沈玉湛没好印象。和女人的关系以及床上那些破事却是萧家功课的一门，而负责教导他的，就是沈玉湛。这女人手段非常，在床上也放的开，把该教的不该教的都告诉了萧祈。萧祈年纪小，却还是几乎纵欲而亡，可见她手段高超了。三个月教完了，萧青送来别的女人，萧祈却一点兴趣都没了。技巧没忘，但就是没兴趣。沈玉湛把人带走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笑着，对他说：“我让少爷送来个男人如何？”萧祈差点把自己大牙咬下来。
张鑫磊听得冒冷汗，嘴也闭上了。萧祈都学过些什么他没问过，真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那。“这女人是你哥找的？”
“除了大魔王还有谁降得住他？我记得我哥那时候也和她学了三个月，怎么沈玉湛就是爱我哥爱得要死那？”萧祈想起这事，气得直踩油门。沈玉湛比萧青还大几岁，但她的气质让人看不出年纪。这么多年跟在萧青身边也是忠心耿耿，可惜萧青对她没那个意思，身边又从不缺人。
“从女人的角度来看，你哥的确无可挑剔。”张鑫磊下了评语。
“当老婆当惯了，连看人都是从女人的角度了？”萧祈斜着眼睛看他。
“从男人的角度看，你比你哥诱人。”张鑫磊不理他，继续下评语。这句话说出来，萧祈就沉默了，安静的开车。大概十分钟以后，他抿了抿嘴唇：“滚。”
连骂人都风情万种，还和萧青比男子气概？张鑫磊心里乐呵呵的想，当然没说出口。
李海洋看到张鑫磊的第一个反应是愣住，第二个是皱眉头，第三个是给了他一拳，当然是轻轻的那种：“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冬郴把两人让进屋，去厨房弄了两杯奶茶：“不是刚下飞机？外面冷不冷？”
萧祈叹了口气：“家里大变样，我没心情留那了。反正鑫磊也睡不好，把他也带来了。”
李海洋一脸郁闷的看着那两杯冒着热气的饮料，愁眉苦脸的转去看冬郴：“差别待遇。”
冬郴微笑：“你今天没出门。”
冬郴的饮料一向不错。张鑫磊喝了一口：“又住这？这次是躲哪个女朋友？”
冬郴起身，说：“今天我女朋友生日，我要出门了。你们俩要睡就睡，不用管他。”
萧祈点头，把手里的钥匙丢过去：“我开车来的。外面很冷，别走路了。”
冬郴说了声谢了，就开门出去。张鑫磊打了个哈欠说：“你们聊，我去睡了。”
大厅就剩两人，静的很。萧祈被沈玉湛弄得心情不好，李海洋若有所思。时钟滴答滴答的响，不知多久，萧祈说：“你没约会啊？”
李海洋楞了一下，看看外面：“天气不好。女人不喜欢这种天气出门。”
“冬郴他女朋友什么样啊？”萧祈都没见过，可见冬郴把她保护的多好，但李海洋肯定见过。传说中并不漂亮却温柔的女神……
李海洋躺在沙发上：“还不就是女人的样子？没特别的，没有你好看。”
“滚。”
“我说实话。没有冬郴好看，普通人一个。没说过几句话，我也不知道。”
“呵呵，冬郴也得防着你。怕你把他女朋友抢了？”
“抢？抢她？我有毛病啊？”李海洋丢了个靠垫过去：“冬郴的女人，我能下手吗？”李海洋是喜欢换女人，但也正如冬郴说的，他知道哪些该下手，哪些不能动。别人的老婆、太认真的女人、还是雏的女人、有明显目的的女人。这四类他都不碰，就算不小心交往了，也尽快脱身。那速度快得惊人。
“既然你没兴趣，怎么一副哀怨？”萧祈眯着眼睛，决定找点乐子让他看到沈玉湛的郁闷快点消失。但萧祈又不断的矛盾，撩拨李海洋的界限可不好找，要是一个玩不好，可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哀怨个屁，少爷我昨天没做。你提醒的倒好，我出去了。”说完就抓起外套跑了。再萧祈看来，他明明就是逃了。可惜这股子得意劲儿还没过去，就被油锅泼了。
“二少爷，少爷说让您回去吃晚饭。”虹桥语气平淡，站在萧祈前面。
对萧家的人，萧祈一般就两种态度。一种是不耐烦，比如对仆人；一种是带着二少爷的面具，比如萧青的手下。对虹桥却不是这任何一种。虹桥就像萧祈脾气的催化剂，只要看到他波澜不惊的脸，萧祈就生气。
“吃饭？他怎么这么闲啊？”
“少爷要给您介绍个人。”虹桥实话实说。在他眼中，萧祈就是个倔强的孩子。虽然萧祈从没有想过和萧青对立，但萧家的事并不好说。太庞大的家族总有些不安分的存在，如果有人打着萧祈的旗号闹事，或许现在的一切马上分崩离析。这一点萧青也明白，所以就算是兄弟，对于萧祈的监控也从来没有减弱。
“谁？”
“少爷的新助理，叫楚然。”虹桥说完，看萧祈一副那是谁的表情，又补充道：“上次少爷失踪时是在他家中。后来就来萧家做事了。”
“普通人？”
“嗯。无父无母，孤儿院长大。”把他带在身边前，萧青早就把楚然的一切都调查清楚了。连楚然每年的成绩单都有副本。内奸的事情之后，这些事情更是滴水不漏。
“我没兴趣。你告诉他我去鑫磊家吃饭了。”萧祈摆手，然后倒下睡觉。
虹桥只是来传话，萧青也料到他这个态度，说过他来不来随意。于是虹桥就回去了。最初看到楚然的戒备因为半年的相处而松懈下来。在萧青身边多年，除了自己，楚然是他第二个能信任的人。对于这样的存在，萧青是想让萧祈认识的。这说明楚然是进了萧青的心，被他当作重要的人。那萧祈又为什么拒绝？
萧青正在看文件，虹桥把刚才的事向他汇报，他连眼皮都没抬。虹桥不知他打算如何，就闪到一边等。过了一会，楚然就开门进来。
看虹桥在这里，露出个笑容：“你回来了？”楚然不是让人说漂亮的那种男人，也谈不上英俊。比起萧祈和张鑫磊，也输了气势。但他身上就是有平静亲和的氛围，让人放下戒心的相处。尤其是笑容，舒服得让人心动。萧青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的冷静是隐藏杀机的开关，一旦被触发就有摧毁一切的巨大力量。可是虹桥目睹过，就在萧青爆发前的一刻，只是楚然一个笑容，就把那开关又关闭了。盛大的气势还没喷薄而出，就偃旗息鼓。楚然戳了戳萧青的眉头：“你要吃人吗？”萧青就笑着回答：“吃也躲着你，免得你抢。”从那以后，虹桥对楚然的提防就变作敬佩了。
萧青终于抬头，说：“萧祈回来了，去他老婆那了。”
“哦。那晚饭看不到了？”楚然坐在萧青对面的椅子上，虽然不自觉，但动作优雅。
“嗯。无所谓，以后有机会。他也就能逍遥几年了，老爷子就由着他。”萧青仰在椅子上，虽然没表情，但好像是很疲倦。“沈玉湛回来了，你手里那些事先交给她。”
楚然点头。沈玉湛跟着萧青快十年了，做事更得心应手。看萧青的意思，大概有新任务交给他了。果然萧青马上说：“张家不安分，你去盯着点。别让萧祈知道。”
让萧青放心的人不多，萧祈基本上都见过。只有楚然，给他机会他都不见。张鑫磊和萧祈的关系虽然不是一般人所想，但确实亲密。楚然去，一是为了对萧祈保密，二是知道楚然做事很有分寸。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信任和依赖。换别人身上，萧青绝不会用这词。但楚然和虹桥，却的确可以做到这点。如果是其他人，在听到萧青说把自己手上的事交给另一个人时，就算再平静也会露出点破绽。而楚然不会。他的平静连一丝欲望都没有，功利、金钱、美色都不入他的眼。就是这份坦然，让他与众不同，让萧青没来由的心动。
楚然眨眼便笑：“没想到青哥也有顾虑的时候。”
萧青歪了歪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