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萱儿好厉害!这都被你找到了!”百里奕兴奋说道。
……好像也没被夸赞到的样子。
无论如何,两人总算是找到了这边通道的出口了。长乐回身立即将这颗夜明珠放回原位后,就闪身跟着百里奕一起出了石门。
刚一出来,石门就“轰——”地自动关了回去。
“这是哪里……哪里……哪里……里……”百里奕刚一出声,就恨不得立即堵上自己的嘴巴。这居然是一个山洞,刚才他不过随口一句话,洞里就开始回荡他的声音。幸好这山洞里现在没人,否则刚才他一出声就该被人发现了。
“好冷!”长乐小声说道,一边还不忘不停用手搓揉手臂。今晚为了能顺利潜入文渊阁不被人发现,长乐只穿了薄薄的几件衣裳。这个山洞寒气四溢,可让平日里出个门都得裹紧斗篷、怕冷怕得不行的长乐冻坏了。
百里奕二话不说,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长乐的身上。他内力高深,即使穿着单薄,也能在雪地里行动自如。可小公主不行,百里奕现在就恨自己为何平日里穿得这么少,否则现在就能多脱几件给小公主穿了。
这个山洞动辄就有回音,所以两人走路时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只敢轻手轻脚慢慢地走。不知这山洞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地方,一直有光从外面照进来。所以长乐即便没有拿出她的那颗夜明珠,也能看清地上的路。
他们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一直往前走,可这寒气却也越来越重,走到洞口附近时,一股沁骨的寒意向两人扑面而来,要不是有百里奕的内力御寒,长乐觉得自己一定早就冻得直打哆嗦了。
而很快,她就知道这个山洞为什么这么冷了。
洞的尽头,是一小潭清水,上面还冒着冷飕飕的寒气。清潭的水倒映着挂在西边的一轮弯月,徐徐地将光送进了里面的山洞。
刚才他们在洞里看到的光,原来是被这潭清水倒映进来的月光。
“光看着就冷,这是冷泉?”百里奕摸摸下巴猜道。
长乐看了看面前的这潭清水,似是与行宫中的冷泉有些像,但这扑面而来的沁骨寒意,这明显要比冷泉冻上许多。
寒潭的正前方,是一座石柱撑起的扁平状巨大石台,呈圆环状,看上去有六、七丈高,两侧有石阶,直接通往石台的顶端。
她猜到这里是皇宫哪里了。
“那边是皇家道观星云观,这是我父皇特意为国师玄机子建的观星台,那我们眼前的这方清潭,应该就是传闻中国师用来夜观天象的观星潭了。”长乐用手指了指道。
百里奕撇了撇嘴,“什么星云观、星云台的,听着这么绕口。这国师要观天象站到那上面就是,盯着这潭冻得掉渣的水能看出什么。”
长乐忍不住笑了笑,这百里奕有时候的想法是真真有趣。旁人听了国师这话只会觉得高深莫名,到了这人嘴里,怎么就突然不正经起来,像是装神弄鬼了呢。
百里奕瞥了眼面前有些寒碜的观星台,问长乐:“我们现在是继续回到密道里,还是就从这里出去?”
长乐抬头望天,清朗的夜空里弯月高悬,她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下时辰,下决定道:“回去吧,再看看密道通往哪里。”
两人转身,准备沿着刚才的路回到山洞里去。这边他们刚进去,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长乐隐约还听到了“皇上”“皇后”等字眼。她拉住百里奕的手,摇头示意先不要走,“听一下。”她用手指了指后面,小声用口型对百里奕说道。
玄机子一身仙风道骨,走到清潭边上,对着手里的观星盘一看,果然是荧荧之火。他道:“半年多前,我夜观天象发现凤星再现,这是凤主降临的卦象,便立即去禀告了皇上,让皇上定要找出凤主。可惜,皇上只说会派人去找,却至今没有着落。”
“凤星难道不是皇后娘娘?”玄机子身后跟着的清俊小道士不解问道。
玄机子微微摇头,“此凤非彼凤。”
“师父,”小道士又问道:“为何凤星降临就要找出来?”
“问题就出在这凤星渐渐明朗,直逼帝星的光芒。得此凤星者,可得天下!这样下去,这降临大夏的凤星,只怕会影响夏国的国运!”
“这凤星,不是刚降临吗?怎么就得此可得天下了?”小道士歪头不解。
玄机子恨铁不成钢,用拂尘轻敲了下小徒弟的脑袋,道:“平日里让你多做些功课只会躲懒,这凤星虽乃天降之星,可却并非是新现的,而是再次出现。”
这下小道士更糊涂了,他用手护住脑袋,继续大胆问道:“师父,什么叫再次出现,这凤星还能出现两遍?”
“二十五年前,我曾算出天降凤星,当时,皇上听了为师的话,便立即派了人去民间找寻这名女婴,可还不待我们找到那名女婴,那颗凤星就突然势弱,渐渐失去光亮。当时为师以为,这凤星可能遭逢了什么变故,说不定已经死了。没想到,时隔二十五年,当初那颗势弱消失的凤星竟会重新再现,还直逼帝星,如此下去,只怕到时候夏国的百姓,都要陷入水火当中啊。”
“师父,这么说凤星应该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子。”
玄机子蹙了蹙眉,道:“按照星象盘所说,这凤命女子今年应该有二十五,可为师后面推演了几次卦象,却说这人乃新生之人。这,为师也弄糊涂了。”
长乐听得正入神,身后突然贴上了一具高大男子温热的身躯。
“你做什么?”她转头问躲在后面的百里奕。
见被察觉,百里奕干脆双臂一张,将心上人整个都拥入了自己的怀里。“你身子冷得都发抖了,我替你热热。”说话间,他温热的气息吐在了长乐如玉般雪白的脖子一侧,引得怀里的人微微一颤。
外面又传来玄机子的声音,“自从凤星降临后,便天灾突降。南方洪患,北方战乱,西北又缝干旱,就连京城,也遇到难得一遇的雪灾,死伤无数。”
“师父,这些都是凤星降临的缘故吗?”
玄机子点点头,道:“正是。为师我早已禀报过皇上,必须要尽早找出这凤星,只要找到此人,为师自有法子可解凤星之祸,可惜皇上却迟迟未找到这人。先前天雷劈宫,就是上天对我们的警示。可惜,皇上不信为师啊,哎。”
天雷劈宫?是指上次华清宫外的柳树被天雷劈断一事吗,长乐想。
“师父,”小道士憨憨说道:“照这么说,这人哪是凤星,分明是灾星吧。”
“天下兴亡之际,自是灾祸不断,这凤星若是不除,夏国必有大祸,说是灾星,也不为过。”
百里奕听到这里不由小声嗤笑,“这狗道士,什么祸事都推到这什么星象、什么凤星上了。照他这么说,这天下以后还要什么皇帝来治国安邦,要什么大臣来文功武治,世人也别种田耕地,大家都拿个星象盘,每天等天意就行了。”
“你不信他说的?”长乐低着头,轻声问道。
“或许是有天意,但绝不会像这神棍说的这般。什么人家凤星降临,就要把凤星解决了,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找出这个女子,然后杀了么。靠杀一个女人来平天下,这算哪门子的理,又是修的什么道?”
“若他说的是真的呢,万一真的因为有个凤星降临,导致天下百姓民不聊生,这怎么办,你要是一国帝王,会作何选择?”
百里奕摸摸下巴,似在认真考虑长乐说的这问题。
长乐心里忽生出一丝忐忑与紧张,比之刚才听到玄机子的这番话时受到的惊讶和震惊,还要多一分不安。
玄机子今晚的这席话,通通都在指向她。
长乐心里忽有个疯狂的想法,她或许就是玄机子口中那个祸国殃民的“凤星”,二十五年前出生,半年前重生,从时间上推算,都与她重生之事完全符合。
她想知道,要是百里奕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灾星的话,会作何选择。
“要是我的话,”百里奕咧嘴一笑,幽暗中露出一口大白牙,“先砍了这个神棍。什么狗屁道理,明明是皇帝自己做得不够好,还都把祸事怪到一个女人身上。要是这就是天道的话,那我宁可不认这天。”
他笑得张狂,笑得肆意,却偏生眼里满是认真。
“那要是我就是这灾星呢。”长乐转过头来,定定看着百里奕问道。
百里奕定住了身子,深深看向长乐的眼底,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张狂,露出的虎牙如蛰伏的猛兽。
他抵着心上人额头,咧嘴笑笑,混不吝地挑了下眉,道:“那我就陪你一起祸乱这人间,为你重立一个天道,一个以你为尊的天道。”
恍惚间,少年眼神流露出的张狂竟有了神性的纯粹与震撼,长乐仿佛真的见证了一位狂神的诞生。
她也许,可以真的信他。
洞口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师父,好像里面有人在说话?”是小道士在讲话。
“你莫要自己进去,先出来,去叫些侍卫一起进去。”玄机子在外面喊道。
百里奕起身,拦腰一抱就把长乐打横抱在了怀里。“又要跑路咯。”他大笑说道。
长乐嫣然一笑,眼里眼底都是他。“好。”
“来,”百里奕故意使坏掂了掂怀里的人,大笑,“抱紧你的夫君!”说罢脚下使力,轻功飞然,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刚才两人出来的地方。
“你知道怎么进去?”长乐从他的怀里钻出脑袋问道。
百里奕轻笑一声,连人都没有放下,只快速扫了一眼巨大石块前零星分布的十几块小石板,便脚尖轻点,按照刚才文渊阁相同的阵法在这些石块上跳来跳去,不一会儿,石块就在两人面前轰然挪开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百里奕将人抱紧,一个闪身,就飞进了密道里。
“咦?怎么没人?”小道士摸摸脑袋,看了眼后面的两个侍卫,“刚才我明明听到有人在说话的。难道只是风声,我听错了?”
石门后面,长乐刚挣扎着从百里奕的怀里下来。
她轻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好险,再慢一步就要被抓住了。”
“怕什么,你难道还不相信你的夫君?”百里奕得意笑道。
长乐已经习惯了百里奕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了,“刚才这开门的法子,是和文渊阁一样的吗?”
百里奕点头,“本来我只是猜测,应该都是用的一套兵法列阵。没想到还真的一模一样,一步都没改。”
这夏国的皇帝到底是有多懒啊,竟所有逃命密道的进口都是一样的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