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梦
重生之后，她并没有刻意瞒着自己对太子的态度，是想看看父兄有多忠诚于当今圣上。
如今看来，无论结果如何，萧慎远是个怎样的人。
父兄都会忠于君主，忠于君主下达的圣旨，选择扶持萧慎远。
可这样的选择，最终却导致自己成为了敌人的酒樽。
姜静姝眼神变得森冷，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
看着二人不再剑拔弩张了，徐樨开心起来，笑道:“你们怎的还是如此？吵架的时候，吓死人。一杯酒就又好了。”
徐樨笑得开怀，笑容明朗，不掺杂一丝其他的情绪。
姜静姝看着徐樨的模样，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仔仔细细咂摸一番，突然发现，那种感觉竟然是羡慕。
徐樨张口便能说出从前的事，而自己……
许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占据自己回忆的，基本全是硝烟与战火。
徐樨也因着身份的尊贵，皇室的疼爱，她知晓的事，接触的人，都是自己比不上的。
她不知道宫中的谣言，更不知道身为太子妃时，宫中人对她的诋毁。
然而姜静姝最羡慕的，便是时常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宫闱中的徐樨，却被其母亲保护得很好。
不谙世事，天真无邪。
拥有旷世美貌，享受着万千宠爱，恐怕没有女子能比得上徐樨了。
这样的女子，谁会不喜爱呢？
只是，姜静姝心中叹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暂时利用徐樨的优势，得到一些消息。
姜静姝沉默了片刻，叹道:“近些年之事，我倒是忘了许多。”
“哥哥与晋王，我也不怎么记得了。小时候的事，也想不起来了。”姜静姝有些愧疚得笑道。
“就连，太子……”说及此，姜静姝眼神黯淡下来。
萧清墨眉头一皱。
姜静姝此举，莫非是盯上了徐樨？
他向徐樨看过去，只见她正满脸认真地看着姜静姝。
萧清墨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此刻坐在他身旁的，哪里是两个女子。
分明是一只狐狸，以及一只即将投入狐狸口中的白兔。
只见姜静姝自怀秋伤春的情绪中走出来，勉强笑道:“太子从前，是有些任性。但终归是个良善之人。”
而后故作遗憾的模样。
萧清墨闻言一顿，他倒是没想到，姜静姝会这样说。
于是便笑道:“人之初，性本善。人人皆如此。”
姜静姝蹙眉看了萧清墨一眼，后者无辜地看向自己。
罢了，罢了。反正这也不影响她套话。
果然，徐樨闻言欲言又止。
姜静姝笑道:“郡主，怎么了？”
徐樨轻轻摇头，而后又点头，最后才轻声道:“你当初，为何要与太子退婚啊？”
此话一出，姜静姝感受到了三道视线。
这件事，这么久了，也从来没人问她究竟是什么理由。
然而，这并不代表没有人会心存疑惑。
现在，不过是消息交换的筹码罢了。
她笑了笑，“不过是，突然醒悟罢了。”
三人显然不信此话。
尤其是徐樨，女子对这些事的感觉，较之男子更为细腻。
“我听闻，你是在学宫晕倒之后，就如同变了个性子。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只觉得你胆子太大，竟敢忤逆皇后。”
徐樨轻声道，漂亮的眼中满是好奇。
“说出来有些荒诞，其实是因为一个梦。”姜静姝神神秘秘道。
如此一来，更加吊人胃口了。
就连姜图南都忍不住催促道:“究竟是什么梦？说说看。”
姜静姝挠了挠头，有些犹豫，“若说因为一个梦而翻然悔悟，说出来倒也令人诧异。恐怕多会以为这是杜撰。”
“无妨。”萧清墨沉声道，“梦通常是意有所指，倒也不是全然不可信。”
姜静姝点点头。
眼中的情绪被睫毛打落，每每想到这个“梦”，自己总是压不住滔天恨意。
如今要说出来，不仅是为了给出一个真正的交代。
毕竟这也算是“无中生有”，真假参半，看似假话却是真相。
看似真相，却掺杂着谎言。
“晕倒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姜静姝笑道，“在梦里，我嫁给了太子。”
萧清墨闻言，眼神变得暗沉。
“只是，深宫院墙之中，难免少不了你争我斗。我这样愚笨的性子，哪里适应。”
姜静姝自嘲一笑，“府中莺莺燕燕愈来愈多，我便独自一人盯着日出日落。”
“再后来，太子厌烦了，”姜静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云淡风轻道:“随意编造了一个罪名，便将我赐死了。”
姜静姝似乎不以为意，然而听的人却心中一震。
萧清墨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喉咙也有些发紧，他在袖中张开自己的手，却感受到了细密的汗珠。
死……
他从来不敢将这个字与姜静姝想到一起去。
如今不过是听了她的一个梦，他就如此痛苦。
若是真的，他该如何，他会如何？
萧清墨抬头看向姜静姝。
她脖颈僵硬地立着，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微微闪动的睫毛下，却掩盖着压不住的恨意。
平淡又波涛汹涌。
愈是无所谓的态度，愈是掩埋着更大的秘密。
他一时之间，竟然以为这是真的！姜静姝说的并不是一个梦。
不知为何，他的心口又隐隐作痛。
夹杂着怪异的愧疚，后悔之感。
即便他只能远远看着她，听着她与太子订婚的消息从京中传来时，他也从未有过如此感受。
就仿佛，就仿佛……
真的听到了姜静姝的噩耗。
可他不过是听了一梦而已，竟然就恐惧至此么！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低头不让人瞧出他现在的模样，咬牙等着那阵疼痛过去。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诧异在姜静姝所说的梦中。
“虽然是个梦，但我也怕了。”姜静姝苦涩道:“梦太真实了。我死后，就回到了十六岁。”
徐樨怔愣着，随手端起茶杯。
“啊！”
徐樨的杯子直接自手中掉落，热茶泼到了她细嫩的手指。
姜静姝缓过神来，本想帮她，却被姜图南抢先一步。
“别这样说！”徐樨忙道，眼中竟然含着星星点点的泪，“怎么能这么说，这不过是梦。怎么能说……”
姜静姝倒是没想到徐樨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忙改口道:“梦醒后，便翻然悔悟了。”
“荒唐！”姜图南拍案而起，为着这个“梦”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