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妖孽
数学和生物两门，也是紧凑着安排在周五上午连着考。
终于拼完了暑期补课的检验考试，下午自习课的学习氛围明显懈怠了下来，都在忙着干私活。
一中高二上半学年，周五没有安排晚自习，五点半准时放学，很多同学要赶长途车回家。
大圣也觉得很放松，美滋滋地看尤瓦尔赫拉利的超级读物《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上帝》。
“咋不看英文原版啦？”顾琛放了瓶矿泉水到大圣的桌上，扫了一眼她桌上的书，小声问。
“时间不够。中文版今晚就能看完，这部分暂时告一段落，明天出去踩踩地盘。”大圣悄声。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干嘛总喜欢单独行动？！”顾琛索性把水瓶塞到她手里。
“谢啦！”大圣接过水，笑道：“你在班里开个卖矿泉水的小摊如何？总白喝不好意思。”
“顾琛！顾琛！物理老邓跟着段皇抱着卷子过来啦……”
徐睿闷头冲进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顾琛一气之下，按他坐下，把未开封的矿泉水细长瓶头，直接塞到他嘴里。
徐睿的话音戛然而止，嘴巴十分滑稽地张着，“呜呜——”地挣扎出声，表示不满。
果然，满脸激动的老邓跟在表情紧绷的戏精段皇身后，一起冲进了教室。
老邓上了讲台刚想说话，就被段皇的咳声震住了，赶紧退后小半步，整了整衣襟静声其后。
“顾琛。”
段皇的声音里带着微怒，顾琛一个激灵，赶紧立正站好：“报告段皇，小的在。”
“高考理综总分是300分，物理就占了110分，重不重要？”
“报告段皇，非常重要。”
段皇：“你老子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得什么专业？”
顾琛：“报告段皇，老顾毕业于b大，学得天体物理专业。”
“你还知道呀！”段皇表情越发怒不可遏：“你呢？物理考100分？！好意思吗你。”
“啥？”顾琛：“……”
短暂的寂静之后，徐睿带头跳了起来，“100呀！老邓，顾琛考了100分！”
老邓也激动地看着两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激动到互锤着对方的肩膀，笑着猛点头。
物理最难，95+是个坎，很难突破。
只要闯过去并保持住这个成绩，一本的好专业基本不在话下。
顾皇却从鼻腔中哼了一声，继续挨个拎大圣这半球的学子，骂他们给父辈丢脸。
被骂到的诸位，一个个心花怒放，认罪态度从没有这般诚恳，志向远大过——
我们航天子弟，
定要为祖国的星辰大海，努力学好物理。
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段皇懒得搭理这帮子油腔滑调了。
没被拎起来骂的，个个急得用手指拼命抠课桌脚。
段皇的战场直接转去了另一半球，继续骂。
大圣扭头看过去，非常羞愧地表示，除了布阿诗，她一位都不认识。
段皇准备对本土派开骂前，静下来喝口水，蓄蓄力。
一些女生马上利用这个短暂的休战期，回头向停战区的大圣看，面露鄙夷。
大圣索性合上书，双手交叠放在课桌上，坐姿优雅而舒展，神情里没有一丝焦躁。
木千宁从后面，瞟了大圣的侧颜好几眼。
然后，捅了捅他的胳膊，递过来一小袋海苔夹心脆。
大圣转了下目光，摇了摇头，张嘴没出声地说了声：“谢谢。”
这边小动作刚结束，就见段皇指着布阿诗骂道：“布阿诗，你能上一中容易吗？啊！y族大山万里挑一，考进来的吧！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却不知珍惜，只考个75分，还想上一本吗？还想不想走出大山改变命运啦？瞧瞧人家木千宁，一节课都没补，物理还能考80分呢。”
“木千宁物理考了80分？！”这一下，全班不管哪一学派都喊了起来。
科学城子弟对学习成绩的垄断，就此被正式打破。
太tm激动人心了。
天道轮回，总算要轮到我们啦。
若说，布阿诗的75分已经给本土派打了剂强心针。
那么，木千宁的80分，对本土派就是重磅级原子弹了——科学城子弟没什么不能超越的。
“我靠——难怪是本土派之光——不仅有颜有身材，还很有实力！”
蔡坤小声嘟囔了一句，徐睿反应迅速，站在边上就尥了他一蹶子，“看在我家顾琛今天考了100分的份上，就不计较你丫这张臭嘴了。”
“你家顾琛？！”蔡坤忙捂住嘴，“哎呦喂，我28颗牙全tmd被你给酸倒了，赔牙医诊金！”
“成绩不错，”大圣侧过头，轻敲了一下邻桌的桌角儿，“恭喜啦，挺牛b哒。”
“啊，谢谢。”
木千宁应了一声，目光移向窗外，躲开了教室里的热闹及一双双火辣热切的眼光。
乍冷乍热的少年心思——本是最令人羡慕。
可在他学会与光阴赛跑的那一刻，就很不幸地与这些肆意飞扬的小破孩，
说bye-bye了。
木千宁刻意躲避，不代表段皇愿意因此而放弃这个难得的，教育大众的机会。
段皇的眉宇间和气势上，都透着一股江南男子特有的儒雅，就算骂人也不激烈，尤其看向木千宁，笑得更是温润，他说：”千宁，你上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如何在断学近两年，没有参加任何补习班，还能考到80分的心得？“
木千宁嗯了一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
等如潮的掌声和女生们的尖叫声歇下，木千宁才语无波澜地说：“我看了武大圣同学在群里分享的复习笔记，按照笔记上标明的知识点先看书理解，然后做练习题，外加上了几节网课，就做到了。”
说完，他冲段皇鞠了个躬，直接下台回到座位上继续看书，好像龟避到另一个世界般安静。
本土派那半球，顿时议论声四起——
目光刷刷地奔向了武大圣。
有位本地生挺不服气，嘟哝了句：“段皇连骂都没骂她一句，看她给的笔记——？”
“嗖——！”此生话音未落，小粉笔头直接就飞了过来，打在了课桌面上。
“学习不认真，找骂却挺积极。就你这态度，给个金刚钻，也干不了瓷器活——”
段皇终于骂爽了，安静几秒，笑而不语，看得那些没被叫起来的同学，后背飕飕冒凉气。
物理老邓终于忍不住，与段皇对视一眼，一起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说：
“人家大圣考满分，110大满分，骂什么骂？！”
我——艹，物理考满分！
妖孽呀！
看了她给的读书笔记，跟着做的，成绩全都大跨步提高了。
我——艹，好像还给了数学和生物的预习笔记。
我咋就没注意呢？！
快转，快转，谁在一班有铁子，赶快去找，转复习提纲，咱班没补课，正好作为学习参考。
大圣这下，在一中高二年级，十个班里彻底火了。
还没等到放学——大圣的复习提纲是考高分神器——
这个共识，成为小道消息，通过群聊，在各班迅速嚷嚷开了。
一些还有点上进心的本土派，恨不得马上冲到一班，打通关系找大圣多要些材料。
可惜一放学，大圣就不见了人影。极少看群信息的大圣，根本就不知道这茬。
此刻的她，正美滋滋地拿着城市攻略图，转了两条街，去等公交车了。
来到海市几个月，除了学校，就是家附近，和航天科技城家属区。
大圣不想辜负自己能在海市住两年的机会，决定利用周末，自己亲自去各处踩踩点。
自然、民俗、和历史，是大圣喜欢的。
为了不耽误明天的宝贵时间，大圣决定先去此处的高原大淡水湖区踩踩点。
攻略上介绍，这个国家级的【泽海】淡水湖区，有三处景点：
一为：【泽海】本身，湖面宽广，四周园林绮丽，有山与湖连为一体，交相辉映，煞是壮观。
另一处：乃沿湖和散落在群山中的古庙，据说大多掩映于苍松林海之中，人文景观丰富。
第三：湿地公园更近市区，市民去游玩最多的地方，餐饮宾馆旅游业发达。
大圣在攻略上找到这趟公交，满足了她对踩点的所有需求。
全程一个小时的车程，穿过老城区，一路沿【泽海】大淡水湖行进。
这让大圣坐在车上，就能对沿途风景有个大概的印象，从而决定明天以哪里为中心？
武大圣同学，如刘姥姥入了大观园，坐在车上一路看一路拿着手机狂拍。
老城一些店面有些破旧，但门口排满了等位的顾客，这些小饭馆吸引了她。
还有就是【泽海】有处宽阔的水面，开满了大片的黄花，有荷花样的叶子，却不是荷花。
公交车驶过，大圣想象着自己坐在那片湖面前，看着如此景致。
发呆——发呆——再发呆。
要是能呆出些感觉写点什么，然后再写生涂个鸦，真真是超级好的休息了。
一路看完，大圣心里有了决断。
回城时自然收了心，不再东张西望，不浪费每一刻的碎片时光。
大圣拿出那本《人类简史》，坐在公交车上喜滋滋地看了一路。
她预计：回家再看两个小时，这本书就囫囵吞枣完了。
然后，再用两个小时，细读的英文版《theselfishgene》也能完成。
如此，周一就可以开下一轮的新书，看文学类的。
汽车到站，太阳早已落山，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明天很让人期待。
这让大圣的心情非常愉快。
这个点已经过了挤车高峰期，车站上等车的人稀稀落落散着几个而已。
下了公交后，大圣很巧地在车站看到了邻桌的木同学。
他站在站台上翘首而望，似乎在等人。
木同学就是这座城市的烟雾，太容易就碰到了，大圣这样想。
木同学没穿校服，似乎格外偏好黑色，纯黑色的短袖t恤配同色紧身亮皮裤。
冷着一张脸，杀手中的侠客，还真有点末世英雄范儿。
“木同学，好巧呀。”两人视线一碰，大圣主动打了个招呼。
木同学的眼睫动了动，说：“好巧啊，天都黑了。”
打完招呼，木同学冲大圣笑了笑，跟着走。
武大圣顿觉在这闷热潮湿的西南天气里，有股清风追了上来。
这人，还，挺多面的。
“到满里弄拍戏吗？”大圣看着他的装束，还有那款长耳坠，问了句。
“嗯，拍档在晚上十点以后。”木同学跟上大圣，一起走在通往满里弄的林荫道上。
“这么拼，会不会影响学习？”
大圣一说完就后悔了。
不好意思地笑笑，恨不得打自己个嘴巴子。
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得就是她这种人，太tm让人鄙视了。
木千宁低垂着睫毛，似乎并没放在心上，说：“这个剧很快杀青，毕业前尽量只接周末的活。”
“加油，你一定可以。”
大圣很有气势地握紧拳，做了个给同学打气的小姿势，用来找补刚才很绿茶的小清新口气。
“谢谢，”木千宁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冷傲中透着些青涩，他说：“你尽量在天黑前回家，不要一个人去老城区，那边的人口很复杂，有点乱。”
大圣看了他一眼，露出个笑容，眼眸清亮，“谢谢！”她答。
两人都不再讲话，一起往满里弄巷口走。进了巷口，大圣站住，准备与木同学告别。
木同学也看向大圣，好像挺漫不经心却又抢先开了口，说：
“这么晚回来，没吃晚饭吧？我能请你一起吃个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