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八）告别
萧雪见写完了最后一场戏，然后群发了。
“好，后天a组的人去洛阳，拍完最后一场戏，《素问南篱》就杀青了！”
张导发了一段语音，“辛苦各位了！坚持到最后！”
南青葙又坐在那家面馆吃着面，点开了最后一场戏，看完，抬眼看着对面的古宅。
“我看，你是不是和常老很熟啊！”老板说，“常老是我们这有名的老中医，我们背地里称呼他为老神医。”
“那古宅不是陆家的吗？”南青葙问。
“对！那是陆家老宅！”老板说，“但陆家后人没落了！三十年前，常老爷子买下来的。听说最近要捐给国家了，做民俗博物馆。”
“捐出去？”
“对！常老爷子，一生悬壶济世，但可惜无妻无子，现在年岁也大了！”
“她不是有个孙女吗？”
“哦，雪丫头啊！抱养的孤儿！”
“孤儿？”南青葙惊讶。
“但那孩子性格可好了！”老板说，“小时候逮人就喊着给她讲故事听！现在真成了个写故事的人！”
“那宅子不是还住在一个女人吗？”南青葙问。
“女人？”老板想了想，“桑师母啊！哦！那是常老爷子的养儿媳！”
“年纪大的那个！”南青葙说。
“说的是大美人！”隔壁的一个老街坊笑说，“常老爷子的红粉知己！”
“哦！萧奶奶啊！”老板说，“常老爷子的一个病人，不过我看也不像是个普通的病人！常老爷子一生无妻无子，怕是就是为了她！”
“谁没年轻过啊！”有人感叹。
“哥！”一个女孩怯怯地说，“你是不是——”
南青葙立马摇了摇头，“不是！”
“我就说嘛？”另一个女孩说，“南青葙在拍戏呢？怎么回来这老城！只是有几分像而已。”
南青葙戴上口罩，谢过老板出了店。
“杨叔的面吃上瘾了！”
南青葙一转头，就看见了萧雪见，“的确不错！”
“a组的人今天晚上到，入住你住的那家酒店！”萧雪见说。
“你在这里长大的？”南青葙问。
“嗯，算是！”萧雪见说。
“那——逛逛？”南青葙说。
“走吧！”
南青葙跟着萧雪见，“洛阳老街文化形成于金中京，是在隋唐东都的东城旧址上兴建的，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萧雪见真当起了称职的导游。
“不想听你背书！”南青葙吐槽。
“我也就记得这一段！”萧雪见说。
还没逛一会儿，萧雪见就满手是吃的。
“真能吃，将来谁养的起你啊！”南青葙吐槽。
“自己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多吃少，全凭心情。”萧雪见说。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反正食欲很好！”
他们就这么逛着。
“你应该不陌生！”萧雪见说。
“千年了！西京早被埋在洛阳的封土里了！”南青葙说，眼前的古街，在一点一点地倒流，倒流到千年前的西京。
“果然，千年的灵魂，”萧雪见指了指双眼，“眼中看见的，景非今日景，人非眼前人！”
“你比她嘴毒！”
“造物主哪能造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萧雪见说，“我就是我，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
古宅借给剧组拍最后一场戏，大美人和爷爷都在后院，前院忙成一团。桑姨在窗口探望着。
“想去看看！”大美人说。
“就是好奇！电影是怎么拍的！”桑姨说。
“那你就去前院看看！”大美人说。
“他们那么忙，还是不去添乱！”桑姨说，“大美人，你还是眯一会儿吧！”
桑姨去关窗。
“别关！”大美人说，“不吵！你去吧！我小睡一会儿！”
桑姨给她盖上一个毛毯，“有事儿，摇铃！”
桑姨把一古旧的铃铛放在她的手边。
南青葙站在千年的桂花树下，他伸手摸着它，树皮斑驳的如老人的脸。他抬头看着茂盛的树叶，现在马上十二月了！
人造雪开始，古宅的屋顶是白的，千年的桂花树也白了大半。
扮演白素问的女演员已经画好了老年特效妆，坐在了轮椅上，妆发在给她做最后的妆容整理。
陈阳跑了过来，“哥，走位了！”
南青葙配合着现场在跟导演摄影在走位。
萧雪见站在一旁，看着。
陆家古宅，第三世的南玄叁站在大门口，三重门后的院中，老桂花树下，有两个人，一个年轻的女人推着轮椅，轮椅上坐在一个被包裹严实的人。
南玄叁走了进去，跨过了三重门，来到了院中，年轻的女人看见他来。
“你来了！”
“嗯！”
“交给你了！”女人说。
“嗯！”
年轻的女人往后院走去。
南玄叁走了过去，去推轮椅，“又要下雪了！”
“因为——你要来！”轮椅上的女人说。
“嗯！为了来这里，我走了很长一段路！”南玄叁说。
“辛苦了！”女人说，她伸出有些干瘦的手，南玄叁握住。
“冷不冷！”他哈着气，想让她的手暖和些。
“我要走了！”女人说，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南玄叁的头，“下世不一定来！”
南玄叁身体一僵。
“所以——好好——过好——这一生！”女人说。
“cut!”张导演好停，用对讲机讲着，“萧素问再有感情些，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没有来生了！你会不舍，不会这么干脆的。”
“知道了！导演，我们再来一遍吧！”
“好，就从南青葙蹲下开始！”
后院的厢房中，大美人意识模糊，爷爷走了进来。
“怎么了？”他问。
她睁开了眼睛，看着进来的人，“枫师兄！不，是常大哥！”
“素问！”他喊。
“枫师兄还是常大哥，素问我都要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用言谢吗？”
“常大哥，”她喊，“其实我早就知道，那年冬天大雪纷飞之夜，云郎就走了！”
老人身体一僵！
“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大美人眼睛眼泪滑落，“枫师兄，白素问亏欠你；萧素问也亏欠你！这一生我还不了了！来生，不来了！今日我们最后一别了！”
老人跪了下来，“一念心魔生！是我错了！我错了！”
大雪纷飞，老桂花树下，南玄叁亲吻着白发老妇的额头。
“好好——过好——这一生！”
妇人眼角两行泪，南玄叁脸上也是两行泪！
千年古宅、千年桂树，树下一六岁男童牵着一十二岁少女。
“白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说好了？”
“嗯！说好了！”
“一百年不变！不，一千年不变！”
少女笑了，“好！一千年不变！”
古宅同时办两场白丧事，桑姨的儿子，也是萧雪见的哥哥，他们俩守孝三日。
南青葙一身白衣走了进来，给亡者上香。
一身白衣的萧雪见和哥哥回礼。
萧雪见送南青葙，他们走到老桂花树下。
“你还是没见她最后一面！”萧雪见说。
“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的！”南青葙说。
萧雪见站在老桂树下，目送着南青葙远去。
电影《素问南篱》杀青！南青葙并没有休息，欠下的其他工作被安排的满满地，每一天累得倒在床上就睡，睡醒了不是在去拍广告的路上，就是在拍杂志做采访中。
刚忙完，又进了录音棚，给《素问南篱》配音。
就这样忙碌着，接了一部电视剧，又在剧组待了小半年，一年过去了。电影《素问南篱》进入宣发期，他又开始马不停蹄地上节目做宣传。终于到了公映的那天。
首映，主创人员来了大半，编剧萧雪见的位置是空的。电影反响还不错！观众没少哭！难得一部拍得如此唯美情感电影！
庆功宴的那天，陈阳私底下悄悄问杨瑶谣。
“萧老师呢？都一年多没见她露面了！”
“我也很久没见她了，打电话也是十次有九次不接！”杨瑶谣说。
“知道她现在人在哪吗？”傅导演问，“前段时间有好几个制片问我，她写不写戏？找她写定制剧呢！”
骆姐也走了过来，“她人在哪？无声无息的！公映没来，庆功宴也不出席！她这是要归隐啊！”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长辈同时走了！”楣姐说，“她需要缓冲！”
其他人沉默着，默默地喝着自己杯中的酒。
西藏林芝，雅鲁藏布大峡谷下的小山村——直白村，村口的青奕书局里，传来了一声狮吼：
“谁干的！刚收拾好，才一会儿工夫又变成了狗窝！小五，你的臭袜子，我说了多少遍了，不准乱扔！你居然放在冰箱里——小五——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青奕书局在这声狮吼中都要抖三抖。
“师傅——还有你！颜料弄得哪都是——柏青奕——难怪你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老柏和小五被她给吼得，躲在了大门口，他们俩互相看着，看着彼此的狼狈样，笑着，笑着笑着脸就僵了。
“你呀你呀你！”
“你别说我，你自己也没好多少！”
他们无奈同时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