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接下来的好几天，心澄都没有见到莫凡。
她瞬间觉得自己开始喜欢这个潮湿闷热的城市了。
原来，她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她一个人在家看书，看电影，带松饼下楼散步，阿姨平时都在自己的空间活动，也不在她面前晃悠，这样的日子的确很惬意，难怪那么多女人挤破头也想捞个有钱人嫁了。
这要不是喻文沛从小对她有意的教育和引导，她估计她也快顶不住这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了。
第八天，莫凡终于派阿伦来接她。
心澄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保险起见，她换上了黑衬衫和白色阔腿裤，以保证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被衣服限制肢体动作。
“童小姐，你还是这样好看。”阿伦由衷地赞到。
“是吧？我是不是该再涂个大红唇？”心澄把墨镜推到头发上，笑。
“为什么？”
“为了虚张声势呗，你都不知道那天被踹那一脚有多疼，自从认识莫凡，我感觉我就没有停止过倒霉。”
“哪有那么夸张，凡哥爱你都爱到骨髓里了。”
“你可别替他打广告了。哎，他和那女明星的私生子的事儿解决的怎么样了？”
“这我哪能清楚，你得直接问他。”阿伦看心澄这一脸的八卦，是真的相信她对莫凡没兴趣了，这但凡她对他有一丝男女之情，都不会如此的无动于衷。
“这次他该准备结婚了吧？”
“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
“可是你不觉得那个栾小姐帮他改善了基因吗？”
“这一点倒是。”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莫凡不在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向来很轻松。
阿伦把车子停在一座很漂亮的老洋房的院子门口，示意心澄自己进去。
“莫凡在里面？”
“嗯，这里是他妈妈的家，也是他长大的地方。”
心澄进门的时候，莫凡和莫芸芸都坐在沙发上，毫无意外地，杨景琪也在。
但是她并没有看见栾咏筠和孩子。
几天不见，莫凡更瘦了些，头发无精打采地垂着，看到她进门，他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通红，像几天都没有睡觉似的。
“莫凡，你找我？”心澄摘下墨镜，露出她那双清冷如水的眼睛。
“是我找你。”杨景琪戴着着一幅金丝眼镜，眸光深如潭水，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话好跟你说。”心澄微微扬着下巴，没有用任何敬语。
杨景琪心口蓦然刺痛，她这双眼睛让他想起了黄土之下的茵茵，可是茵茵从来没有用这样锐利的眼神看过她，即使被他背叛之后也没有。
她在他心里，永远都是那个温柔而单纯的少女。眼前的女孩像她，也不像她，她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种人。
“那天见面，听凡凡说你是她的女朋友。所以，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我们做父母的都应该当面和你把情况说清楚。我们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那个孩子我们做了检测，他的确是莫凡的儿子。
虽然孩子来的挺不光彩的，但是作为父亲，莫凡不会逃避责任。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和栾小姐达成了协议，她会单独抚养孩子长大，绝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
杨景琪言辞恳切，好像都快要把他自己感动哭了。可是心澄却莫名觉得可笑，简直是荒唐！
“杨先生，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第一，我并不是莫凡的女朋友，第二，我对他的私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第三，我并不觉得孩子有什么不光彩的，再怎么样，孩子也不是女方凭空造出来的吧？
况且，你不会忘了吧？莫凡自己不也是这么来的吗？你们这属于家风传承吧？我看你们不如就让他娶了栾小姐呗，女明星嫁豪门，门当户对，更何况人家连长孙都给你们生好了。我只能说一句恭喜了。”
心澄这番话可谓是尖锐至极，莫芸芸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口才会如此了得，短短几句话，就将她们一家三口都钉在了耻辱的十字架上，而且让他们无力反驳。
杨景琪眼皮一跳，他完全没有想到茵茵和明远会生出这样的女儿，他掌握偌大一个商业帝国，此刻却让一个小丫头噎的没话说。
“看来你是知道我和你母亲当年的事了，说实话，我和凡凡妈一直对你母亲心怀愧疚，所以我们才更希望你能和凡凡结合在一起，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好好的补偿你。你能感觉到的，凡凡他，非常爱你，作为父母我们愿意成全。如果你肯进我们家的门，我向你承诺，m的一切将来都是你们夫妇的，我和他妈妈也一定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的。”
“你够了杨景琪，收起你伪善的面具吧！你该不会以为喻文茵的女儿会没骨气到为了钱嫁给仇人之子吧！我母亲生前对你一片真心，到最后换来的却是你的始乱终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跟你说，别说我对莫凡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就算我爱惨了他，只要他是你杨景琪的儿子，我就绝无可能和他在一起！”
“你对我，真的就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吗？”莫凡突然插话进来，她又看到了他眼睛上深深的折痕。
怎么可能无情呢，他一直坚信她心里有他的！
“是，莫凡，我承认你很好，可我不能骗你。”
“若我不是他们的儿子呢？”
“我童心橙，从来不考虑任何假设情境，对不起。”
心澄垂眸，其实，她从来都没有讨厌过莫凡。若他可以更坏一点，她的结局一定会很惨，她从没有怀疑过这个社会资本的力量。
可是他很好，除了爱她，他没有真的伤害过她。
“我懂了。”莫凡落泪了，这是他的命，他不得不认。
“莫凡，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回家。”
莫凡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们能再认真考虑一下彼此吗？如果你们结婚，我立刻退休。”杨景琪突然开口，表述明了，指向清晰。
心澄瞳孔巨震，莫凡也当场愣在了原地。
他向来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且很少为什么事真正感到震惊。他从小到大见到的算计和阴谋，利用和背叛太多太多了，以至于让他对人性的卑劣和肮脏有着非常广泛的包容性。
就像这次栾咏筠带着儿子来找他，其实他也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他有的，只是疲惫和懊悔。
这个孩子将改写他的人生，也是对他过去荒唐行为最好的报应。
他将成为这世上第二个他，说实话，他把那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心里的排斥远远大于喜爱，他终于明白了杨景琪每次见到他的感受。只因为不爱孩子的母亲，连同孩子也变得不讨人喜欢。尤其他是栾咏筠用了手段执意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可是，他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杨景琪心里竟然是这个打算！
“你说什么？”莫凡记得的，上次他去168号说童心澄会成为他女朋友的时候，杨景琪可是极尽讽刺和漠不关心的。
难道那只是他的激将法？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杨景琪很清楚莫凡一直想争夺公司的控制权，其实这些他都不在乎，只要他能娶茵茵的女儿，他愿意把一切提前交给他。
“你想要什么？”莫凡冷笑。
“一个孩子，你们俩的孩子，m真正的继承人。”
“所以，这就是您派我去东原的初衷？”莫凡简直不敢去深究父亲的心思。
“是。”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和她会在机场遇见？”莫凡不相信，连他和她的相遇都是被精心算计过的。
“机场？你们不是在白家的宴会上认识的吗？”
“白程鹏？”如此，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我和他是老相识了，很多东西彼此心照不宣。”
“就算你安排好了一切，等着她和我入瓮，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一定会喜欢上她？”莫凡颤抖着手指着旁边抿着唇的心澄。
“我没有确定，我只是推测。她这个倾城的容貌，怎么可能逃得过莫公子你的法眼？我是想过你新鲜劲一过就会撂开手，却没想到人家压根儿没看上你。”杨景琪嘴角漫起一朵嘲讽的笑，他料到了一切，却没有料到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能抵住金钱的诱惑。
“是，咱们这样的人家的确配不上她。”莫凡发现，自己似笑非笑的样子最像他。
“杨景琪，你怎么这么卑劣！莫凡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心澄气急，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人家猎场里的猎物，只因为她身体里流着他爱的那个女人的血！
而他的亲儿子就是那个引诱猎物的兔子！
“我卑劣吗？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直视自己心中的欲望而已，你相信我，你们俩就是命中注定的。”
“真是难以置信，你们这样的父母怎么会生出莫凡这么好的孩子。”心澄越来越觉得，若是莫凡有他父亲十分之一的坏，她不定会惨成什么样。
“他好吗？你不觉得，他就是我杨景琪最完美的复刻品吗？”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他一点都不像你，他聪明、真诚，他有他的骄傲，也懂得什么叫尊重。”
心澄这句话是故意说的，目的嘛……她转过头，果然看见莫凡红着眼睛看着她。
“我快要窒息了，你走不走？”
“妈，你都听见了吧？他说他想要一个流着另一个女人血的继承人，你也赞成吗？”莫凡对母亲的软弱和无能彻底失望。
“我……”莫芸芸看了看杨景琪，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去死吧！”
莫凡和心澄还没有反应过来，楼上下来的莫茉一杯红酒直接泼到了心澄的脸上。
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让她看上去狼狈不堪。
“莫茉！”莫芸芸惊呼出声。
“你在干什么！”莫凡将心澄护在身后，他可真是好命，父母兄妹前女友全员都是疯子。
“妈！她这个出身肮脏的第三者的女儿，也配站在我哥旁边？你们都糊涂了，可我没有！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我想毁她，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我现在就打电话，保证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胡说什么？！”莫芸芸一巴掌扇在了莫茉的脸上，空气里一声脆响。
“妈！”莫茉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脸，她没有想到母亲会为了外人和她动手！
“道歉。”莫芸芸尽量压低着声音。
“你说什么？”莫茉仍旧没有缓过神来。
“我说你给童小姐道歉，立刻马上。”
“我不要！”莫茉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讨父母的喜欢，可是再怎么样，她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芸芸，咱们这个女儿要你费心教育了。”杨景琪深深看了一眼老婆。
“你放心，她不敢乱来的。”莫芸芸颔首。
“我们走吧。”心澄捋了捋被红酒浸湿的头发，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腐朽的老房子里待下去了。
“好。”莫凡看了看奇怪的父母，又看了看捂着脸哭泣的妹妹，终是转了身。
杨景琪的视线掠过两个人一起出门的背影，然后，翘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