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抵达山下之前，宿戈体力不支，从红龙变回了人形，背上的惠茗和孔时清连带白色豹子一起掉了下去。幸好他们离地面不高，又有茂密的树林作缓冲，并没有因此摔伤。
宿戈因脱力而无法走动，孔时清将他扶到杏树下背靠树干休息，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喘气的白色豹子。
白色豹子变回人形，惠茗这才看清那位凭空冒出来的姑娘是何模样——及腰的长发被一根红布条随意束起，眼睛和豹子如出一辙，白色的豹尾垂在身后。
惠茗回想了一下这位姑娘的真身，状如豹而文题白身，说:“你是孟极？”
姑娘听后有些惊讶，因为与其他诸如蛊雕这些真身比起来，孟极显得很普通，乍看只会觉得与普通豹子没什么区别，惠茗是唯一一个认出孟极的人。
为此姑娘很高兴，说:“你是第一个没把我认错的人，凭这一点我很喜欢你，我叫冬忍。”
“冬忍——冬天的忍者。孟极的确只有冬天下雪之后才会外出活动，又善潜伏，你的名字很合适，也非常好听。”惠茗说完笑了笑，“我叫惠茗，和你不打不相识的是孔时清，正在调息那位是宿戈。”
“惠茗、孔时清、宿戈……好，我记住你们的名字了。”
冬忍的话刚说完，原本还有一丝夕阳余晖的天空黑下来，响起了轰隆的雷声。仅三声雷鸣之后，雨点淅淅沥沥落下，很有变大的趋势。
“雨马上要下大了，这时候下山容易遇到泥石流，不安全。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山洞，你们跟我来，洞里有些柴火，可以在那里等雨停后再下山。”
说话这功夫，雨落得更大，惠茗三人交换个眼神，跟上了冬忍。
冬忍说的山洞离他们所在地不远，粗略估计也就百来步距离。燃尽的篝火堆和几张铺开的兽皮表明山洞有人居住，冬忍解下束发的红布条，让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散开，很是随性在最大的兽皮上坐下，右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惠茗，你快来坐下。”
“谢谢。”惠茗也没推辞，坐在冬忍的旁边。
几人的衣服都湿漉漉的，孔时清自觉地把火堆生起来，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倒让山洞里不那么寂静。
冬忍将一个陶罐拿了出来，里面是她早上才摘回来的果子，还算新鲜，能够凑合吃一顿。她把果子平均分成四份，考虑到宿戈的消耗最大，又从孔时清那一份里拿了两个给宿戈。
孔时清看到冬忍的动作后说:“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看不惯我。”
冬忍咬了口果子，“没你妨碍，我刚才或许就拿到三色花了。现在这一闹，我十多天蹲守的功夫白费了。”
“十多天？”孔时清噎了一下，“你在这山里呆十多天干嘛？”
“观察。”冬忍回答他。
“我懂了，你就一直观察双头独眼蛇找机会，但要不是今天宿戈出手，我觉得你再呆十天也没用。”孔时清出言挖苦。
冬忍倒没针锋相对，而是说:“北城斗场算计得很好，我压根没发现除了双头独眼蛇外还有别人，那圈结界也很要命。我必须承认，即使没有你耽误，我可能也拿不到三色花。”
“……你这脸变得还挺快。”
惠茗在他二人说话时尝了个果子，新鲜的确新鲜，味道却有点涩，于是趁他们没注意把剩下的堆到了宿戈面前。宿戈虽在闭眼，但并未封闭五感，察觉之后睁眼恰巧看见惠茗收回手，后者被发现也没有惊慌，反而眨了眨眼示意宿戈保密。
“那冬忍，雨停之后你有什么打算？继续在杏山等机会？”惠茗问。
冬忍摇头，“显然杏山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了，荒鸦山那边我又抢不过……”
孔时清忍不住插嘴:“还有你抢不过的东西？我看你身手可敏捷了。”
惠茗和宿戈也对冬忍的话好奇，后者倒没有卖关子，把自己先前去荒鸦山的经历说了一遍:“我一个人去的，非常幸运地赶上三色花开放，你们能想象一株花周围被数不清的人围着的场面么？所有人一哄而上，不断地有人从悬崖掉下去，还有人眼看就要突出重围，却被十来个人摁住，差点窒息而死。”
这大概就是僧多粥少的真实写照，冬忍说完自己叹了口气。
“反正见过一次后我就不想掺和了。”
惠茗三人在昨夜已有过共识，杏山之行不成则不必尝试去荒鸦山，此时宿戈调息完毕，看向冬忍:“你有没有想过按北城斗场的规矩来？”
“想过。”冬忍说，“可是每次别人把我认成一只普通豹子的时候我就生气，不想跟他们合作。”
宿戈和惠茗相互看看，对冬忍表露出的率直性子会心一笑。
“和我们一起怎么样？”惠茗问，“不过话我还是要说明的，我们只有三个人，而且我和小胖只是普通人，对上半神也许会是劣势。”
“这……让我想想。”冬忍犹豫。
虽然对惠茗这个人比较喜欢，但是面对这个邀请，冬忍并没有凭着一腔冲动就应下，而是仔细分析起来——宿戈自然不必多说，能与双头独眼蛇纠缠而无伤本身就能证明其厉害，更别提他的真身是龙，手里拿着的剑是一把神剑；孔时清看着平平无奇，身材微胖却不影响身手，光风沙里能精准打落偷袭的飞刀足以说明他有点本事；三个人中反而惠茗让人看不清，说厉害但是她那时候确实不敌双头独眼蛇，说不厉害可她瞧着始终游刃有余，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细细想完，冬忍觉得自己跟他们一起倒还可以试一试，难得能遇到合自己胃口的人。
“好，我考虑清楚了，我加入，跟你们一起。”冬忍说。
惠茗笑了笑，“欢迎你加入。”
“那这样我们就有一、二、三、四，总共四个人了。”孔时清把山洞里包括自己在内的人点了一下，“不过北城斗场要求的是五个人吧，咱们还差一个。”
“不急。客栈小二说过，想从北城斗场拿到三色花的条件其实很苛刻，不论选择哪个方式都必须不停获胜。所以比起赶这一会儿时间，倒不如认真地想一下我们还需要一个怎样的伙伴。”宿戈开口。
几人点头，都赞同他的说法。
“冬忍，你应该比我们了解一些，可以说说你知道的事情么？”
冬忍在惠茗的注视下点头，说:“北城斗场我确实去过几次，不过时间有点久了，我只能说自己还记得的。一个队伍的基本配置大概是这样的，两个攻手，三个辅助性的人，最好有鸟系半神，因为有时候飞行是必要的。”
“这样的话……”宿戈思索，“我主攻，惠茗也可以当攻手，小胖辅助，冬忍你的速度很快，可攻也可辅，那么我们缺的就是一个鸟系半神。”
话音刚落，冬忍忽然说:“鸟系半神，我还真认识一个。很厉害，但是人非常的古怪，请动他不容易。”
孔时清听到后眼睛亮了亮，“至少去试一试，说不定有机会。”
“光说是不行的，还好我有准备。”冬忍说着走到一个堆着杂草的角落，把杂草全部剥开，从泥土里刨出两个坛子。
惠茗三人围过去，都很好奇。
冬忍拿起明显小些的坛子，朝他们挑挑眉，“你们猜这是什么？”
孔时清口快:“埋在地下的，酒呗。”
“你还挺聪明。”冬忍拍拍坛身，“我把这个称为‘琼浆玉露’，我偶然得到的。原本一共五坛，我拜托那个人帮忙办事用掉了三坛，这两坛是仅剩的了。有这个东西在，我相信我们能要求那个人加入。”
“你说得我想尝一口了。”孔时清说话时眼睛黏着坛子不放。
冬忍拿出小坛本来就是想分享，听到孔时清的话想起这里是山洞不是客栈，没有盛酒的杯子。她用眼睛四处看后到山洞口摘回四片树叶，一手把它们折成漏斗的样子，分给惠茗三人。
坛口的密封一揭开，清甜的酒香争先恐后地从那个小口里溢出来，冬忍给每个人倒了点，小心翼翼地不浪费一滴酒。
孔时清迫不及待地一口饮下，整个人立刻晕乎乎的，“琼浆玉露……果然是琼浆玉露，人间难得一回尝。”
宿戈也忍不住称赞:“回味无穷，别的酒是引人醉，此酒却令人清醒。”
惠茗在闻到酒香时就觉得熟悉，品尝之后笃定这的确是凤族独产的醴泉酒。此酒制作工艺与寻常酒无异，只是因为酿酒时用的水是醴泉水，故而独特。
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醴泉酒，惠茗心里疑惑，却因为不想暴露自己“学识渊博”而没有说出来。
几人你一口我一口把醴泉酒分完，正巧外头雨停了，冬忍灭掉火堆，把山洞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挑出自己要用的东西带上后跟惠茗他们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