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藏在外套底下的双手握得死紧，时清秋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的模样望着眼前的男子，但隐隐约约发出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无措。

男子满身是血，呼吸微弱到几乎见不到胸膛的起伏。

她很想避开男子望着自己的怨恨眼神，但她不能，一旦她做出这个举动，只怕眼前这名男子在下一刻便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是哪隻手碰到你了？」

右手拿着匕首，方智彬的眼底漾着血红色的光芒。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受到他人的碰触，时清秋只能是她的，也只有他能碰，其他碰到她的人都该死，都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努力压抑自己的害怕，时清秋儘全力维持她脸部的平静，沉默的望着她的表哥不发一语。

她不能为他说话，否则，只怕会为那名男子惹来杀身之祸。

「你为什么不回答呢？」

方智彬的语气带上了阴冷，他眼底的怒气几乎化为实质。

「为了护他，你竟然选择不回答我的问话？」

为了这个抢了她包包的男子，她竟然选择不回应自己的问题，以为沉默便能护他周全吗？

笑话。

她越是要护全他，他便越想毁了他。

匕首划过男子的脸颊，带出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将时清秋的视线染红，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的脑袋突然变得一片混沌，无法思考。

「信不信，若是你再不回答，我便杀了他。」

他神色阴沉，负气说道。

「杀……了他？为……为了我？」

熟悉的恐惧袭心而来，揪住她每一寸的思维，掐心的痛觉由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敢碰你的人，即使毁天灭地我也要他尸骨无存……

魔魅般的声音，彷彿催魂魔咒般不停的在她的脑里回响，极致的恐惧压在胸口，令她喘不过气来……

「不……别杀他……」

「我说……我……」

恍恍惚惚，她紧揪着胸口，整个人无意识的退至墙边，嘴里轻吐着一句又一句的低喃。

「他只……只碰到包包……没有……没有碰到我……」

「别杀……求你……」

「我会离所有人远远的……不要再因为我……」

语调轻弱颤抖，双手环抱着自己，她蜷缩在墙角，整个人陷入自身的迷障之中。

见状，方智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他无法接受她对别人笑，更无法接受她和别人靠得太近，所以，他时不时便得吓吓她，好让她能乖巧听话。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杀他。」

再一次，像个哄骗人与之交易的恶魔，方智彬带着魔魅的声音轻哄。

只要她乖乖听话，那么他便依她所愿，放过这个男人。

「我会乖乖听话……不要……不要因为我……」

像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时清秋双眼无神的低喃，整个人失去了生气。

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它又开始蛊惑自己，要自己放任自己沉溺。

她很想顺着它的话，让自己陷入长眠，但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做出这个决定。

好累……

「乖。」

时清秋的反应，让方智彬满意极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男子给带出房间。

举步上前，方智彬蹲在时清秋的面前，放缓了自己的语调，语气里的温柔配上他身上的血跡，整个人的言行举止显得突兀致极。

「看，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会为难他的。」

「我会乖的……」

将头埋进自己的双腿间，时清秋无声的落泪。

她不敢让表哥看见自己的眼泪，因为她知道，表哥虽然承诺自己会放了那个男人，也保证不会杀了他，但却也不会让那人好过的。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对于碰过自己的人，表哥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无力感遍佈全身，她却无力阻止。

她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