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章 借纸2
一脚踏在门槛上，左春秋提着咸鱼踏进厕所。
“我也不想的，”他无奈地叹息道，“你让我走了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他喃喃地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体内的阴阳一气却无比汹涌，除了唐胤赠予他的那一份阴阳之气外，他统统调动。这种玄妙的，又温暖的能量，自身体各处渗出，从脚底板，到屈趾长肌，到比目鱼肌，到股二头肌，到臀大肌，再到腹肌、背肌、肱二三头肌等等，自上而下，所到之处肌体仿佛融化合一，拧成了一股绳一般。
“这是你逼我的喔，”左春秋踏过中间的隔间门时，身子陡然一个加速，化作一道如雷似电的黑影，转瞬之间，便已出现在最后一道隔间门前。
他右脚踏墙，止住冲势，同时手中咸鱼狠狠一劈，劈碎了隔间门。
瞬息之间，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携带着磅礴的冲力，将左春秋直接冲到了墙上。
不过这血液来的快，去得也快，仅仅是持续了三四秒，便突兀地又消失了。
“咳咳，”左春秋剧烈地咳嗽着，刚才有一些血液冲击到了他的鼻腔里，血液凉如寒冰，导致现在他的鼻腔里又是火辣又是刺骨寒冷。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放松，在看到血液涌出的那一刻他便激活了镇魂玉。待血液消失，他拿左手袖子飞快抹了一把脸，接着看也不看，右手一咸鱼直接朝前劈出。
“桀啊啊啊啊！”一声明显是女声的惨叫从前方传来，左春秋睁开眼，发现前方隔间内，正有个浑身是血的身着有些破烂的校服的女学生正四肢着地，宛如蜘蛛一般趴在地上看着他。
女学生的眼睛血红一片，恰如刚才喷涌的鲜血一般。而她的腹部破了个大口子，此时正呼呼地向外冒黑烟。
“可以借我张纸吗？可以借我张纸吗？”女学生抬着头，盯着左春秋，喃喃说道。
“借又如何？不借又如何？”左春秋双手持鱼，同时右手借此抚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那里是他的储物戒指。
“求求你了，借我张纸吧？”女学生似乎没有神志，虽然凶神恶煞，但是两只红彤彤的眼睛虽然对向他，但是双目无神，没有聚焦。四周的墙壁开始脏污，红色的血污看起来不详又可怖，隔间的木板也逐渐腐朽，凹凸不平，化作粉尘。
“呵，”左春秋一边将阴阳一气探入储物戒指，一边冷笑。
储物戒指用起来十分方便，只要修行有自己的能量，探入戒指，便能随心意取出其中的东西到戴戒指的手，也就是左手上。
“我平生最烦一种人，”左春秋说道，“虽然你可能不算人，但是我还是要说给你听。”
女鬼的头微微颤动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停止了变化。
“那就是故作沉默，什么也不说的人。”左春秋从戒指中抽出手枪，这个手枪里压满了能量子弹，对于鬼怪也有成效。
女鬼偏了偏头，看看枪，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勾出一个弧度。天花板上的灯开始让人心慌地忽明忽暗起来。
“只要肯交流，不管会不会有成效，事情总会得到发展，即便是坏的发展。但是不肯交流，事情就会一直停滞。大家的时间都是时间，而一直沉默是一件十分浪费时间的事，你觉得呢？”左春秋握了握手枪，对准女鬼，说道。
女鬼不置可否，继续说道：“求求你啦，借我张纸吧，求求你啦。”
左春秋看着浑身沾满血污的女鬼，以及她披头散发的脸庞，红彤彤的眼睛，打了个哆嗦。
叠词词，恶心心。
他“啪”地一下把枪上膛，淡淡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这枪对鬼也有效果。所以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跟我做上一场，咱们生死各安天命，也许我打不过你，但是你肯定也别想好过，而且我有保命的手段，也死不掉。第二，跟我交流，告诉我你的诉求，也许我可以满足你的诉求，你也可以帮助我，咱们可以互惠互利，皆大欢喜。”
“你选吧。”左春秋淡淡地说道，身子肌肉紧绷。
女鬼定定地看着左春秋，许久没有动作。但是四周一会儿干净一会儿脏污的环境显然能代表她的心绪不像看起来那么平静。就在左春秋几乎要失去耐性，准备抢攻的时候，女鬼直起了身子。
她撩了撩头发，血红色的眼睛盯住左春秋，说道：“你是外来者吗？”
外来者？左春秋听到这话，顿时一凛，之前在辅行空间，几个老人也讲过一些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就是任务世界的任务对于前进者的身份产生怀疑。这是十分严重的一件事。任务世界错综复杂，能够融入本地土著才是最好的。
“不，我不是。”左春秋矢口否认，其实他有心想要加入一些什么例证，但是他所知道的情报实在太少，只能干巴巴地说上这么一句，他自己听了都尴尬。
“你不是？”果不其然，女鬼听到这话，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整个学校里，除了我们这些地缚灵，以及诸多幽魂，就一直只有一个人类，你这个人类说出这种话”说道最后，嘲讽的意味已然很浓。
“好吧，我是。”左春秋从善如流，“我和我的同伴不知道怎么地就进入了这间学校，我们想要离开这个学校。”
“呵，”女鬼冷笑一声，“你有能力，我不愿意与你战斗，但是我还是必须要说，进了这间学校，就很难出去了，只有拥有毕业证的人，才能彻底脱离这个学校。”
左春秋心中心念电转，瞬间想了很多，最后，他问出了一个问题：“怎么获得毕业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女鬼冷笑道。
“你想要什么？”左春秋慨然对道。
女鬼听了这话，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又勾出一抹冷笑：“我已经成了地缚灵了，我还想要什么？我已经无欲无求了。”
“不见得吧？”左春秋淡定地打断道。
“？？？”女鬼：“你比我还懂我？”
“嗨害嗨，”左春秋大笑三声，说道：“既然你没羞没臊地发问了，我就正气凛然地告诉你！”
女鬼惊了，她当然也康过口袋妖怪，此时听到这话，直想问左春秋：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你刚才说你，还有你们其他的同伴，都是地缚灵对吧？”左春秋淡淡道。
“啊，”女鬼应了一声，拖着长音犹疑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左春秋一挥手，指着女鬼道，“地缚灵，也属于鬼，但是指人或其他物体死后活动范围有地域限制，被束缚在该地的亡灵，此类亡灵多有怨念不化，因此不能离开世间，被困于世上。”
“而鬼就不一样了，鬼的定义中没有规定鬼是否有执念，也没有规定是否被困在一地。”
“鬼是中国传统的用语，每个人都知道，而地缚灵则不同，因为只有东瀛才把鬼叫做灵，把妖叫做鬼，所以这个词可以说是半舶来品，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你既然把自己称作地缚灵，肯定是知道这个词的意思的，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又不用中国常用的鬼，所以可以说你是肯定有执念的！”左春秋眯起眼睛，笃定地说道。
女鬼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她才缓缓道：“就凭这个？你就没有考虑过也许我是日本转学生，也许这只是我的口语习惯，或者单纯是我口误？”
左春秋一时语塞，他摆了摆手说道：“所以你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没事放我出你的鬼域吧？”
女鬼显然不想放左春秋出去，但是看了看左春秋手上的咸鱼与枪，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始撤销鬼域，嘴里还喃喃道：“我就是说了你也做不到，不会做。”
“不说怎么能知道我就一定不会替你做到呢？”左春秋听闻此话，淡淡一笑。系统的关于厕所的支线任务还没有结算，显然是这种情况算不得完成，顶多算，和鬼怪打了个照面？
女鬼听了这话，有些激动地说道：“我也不是没问过别人，没有一个能做到的！”
“你就说吧！”左春秋有些不耐烦这个女鬼的不爽利。
“行，”女鬼拿手指着左春秋，“我要说出来你做不到别怪我让你尴尬。”
她淡淡地，又带着几分愁绪地说道：“我需要你自愿的，完完全全自愿地，乐意地借给我纸，代替我，被困在厕所里面，永远也出不去，你愿意吗？”
左春秋愣了愣，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你的活动范围，在现实中只有这个厕所？”左春秋不确定地开口。
“是的，”女鬼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透出一抹怨毒，“要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臭男人，我又岂会落到被一直困在充满臭气的厕所这般境地。”
左春秋听到这个女鬼的话中有话，也许是有其他故事。但兹事体大，他摸了摸下巴，低下头思索起来。
女鬼看着左春秋犹疑不定的样子，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哈哈哈，让我说出来又怎么样？还不是做不到？哪有人是愿意为了敌人而牺牲的呢？更何况还是个臭男人？算了，你走吧。”
她挥了挥手，就要彻底解除鬼域。
眼前的光景化作一团团黑烟逐渐消散，渐渐露出阳光明媚的正常学校。
正在这时，左春秋抬起头来，说道：“我愿意。”
“什么？”女鬼正专心着解除鬼域，听到这话，觉得是自己没听清，不由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说我愿意。”左春秋一边说着一边从戒指里面开始往外掏东西。
“你需要什么纸？餐巾纸还是绘画纸？a4的还是a3的，或者要素描纸，水彩纸？唉，咱们可说好了啊，你要是要什么色卡纸或者铜版纸，那我可没有。”左春秋头也不抬地翻找着东西。
进入世界之前，他为了稳妥起见，买了许许多多的杂物，因为灵异世界，谁也说不准需要什么，比如玩个笔仙说不定还需要笔呢。纸更是如此，万一遇到不能说话的情况下还能拿来交流呢。所以他此时需要翻找一下。
在他面前，女鬼定定地看着左春秋，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称得上十分俊朗的青年男子。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无比的专注，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神光。
窗外，光芒照耀，已是三月下旬，阳光很是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