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家宴
楚风萧难得回来早些,面上也是比往日轻松,朱玥心里有了底。
饶是如此,想着先前的事,她还是在心里盘算了许多才开口。
“阿萧,母亲邀我去别院赏花。”
还知道询问他的意见,楚风萧放下手中正看的折子,笑着拍了拍身旁地软榻,“阿念过来。”
朱玥见状乖巧的坐了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偎在他怀里,娇滴滴道:“母亲和姨姨都想我了。”
“你知道的,姨姨对我很好的,还亲自酿了青梅酒呢。”
楚风萧从后面把人圈进怀里,头垫着她的肩头,一边把玩着她纤细无骨的小手,一边听着她柔柔低语,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下来,时不时应一声。
“母亲也做了点心呢!”
“听说别院的花开的很好呢。”
朱家别院的花开的好不好,她不知道,但是这不妨碍她说的信手拈来。
楚风萧应和着,继续把玩着她的小手,纤细修长,柔弱无骨,他怎么握着都不觉得腻。
朱玥见他一直专心把玩着自己的手,间隙应答也是一副心不在焉,心里不由打起鼓来。
她撑开身子抽出手,推了他一把,娇嗔道:“阿萧。”
女子婉转娇俏地一声‘阿萧’立马把他游走的神思都钩回,这话实在是比方才零碎的理由都受用。
楚风萧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阿念若是想去便去,你同朱家交好,我甚是安心。”
何况朱家现如今还有李淑娴和化名为胡安的胡将军,两人自然是会对女儿更是照拂些。
再说还有初九那个侍卫暗中护着,是以他倒不是很怕那些人敢做什么手脚。
眼前人答应的如此爽快,朱玥一时间有些惊诧,垂首叹道:“我还以为要多费一番波折呢!”
楚风萧见人突然变得沮丧,心中好笑,调笑着开口,“莫不是王妃还准备了别的讨好话?”
她的确是准备了许多讨巧的话,可是这会儿一下子都没了用武之地。
见朱玥揪着他腰身上的玉佩不作答,愈发好奇,思绪一晃,试探道:“还是旁的讨好事?”
旁的讨好事,她的确是想过,可是这会儿被他点出来就觉得实在不好意思承认。
她总不能说,她想着实在不行就上美人计吧?
于是红着脸,头摇的仿佛是拨浪鼓,讪讪的替自己开脱道:“若你不准,我也无计可施呀。”
楚风萧咧咧嘴,没继续为难她,只重又拉过她的手十指扣住。
“阿念日后是要独挡一面,成为楼兰子民的庇护。”
这是她的责任,她知道的,但是没想到阿萧会在此时此刻提及,让她怪不理解的。
她窝在他的颈项,话已经脱口而出,“可是有你呀!”
有你在,我何必要独挡一面呢?
“阿念,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不在了呢?”
朱玥惊得慌忙撑开身子,在他身上上下摸了个遍,再开口声音都哽咽了。
“你哪里不舒服么?你不要吓我呀!”
楚风萧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大,忙又把人按回胸口,安抚着解释道:“我没事,不过就是突然想到,人生在世不过几十年光景,若是我比你早走,你该如何?”
“你不会的。”朱玥呜咽着摇摇头,“若是你走了,我也会陪着你。”
楚风萧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生死相随这样决绝的话,心中溢起心疼来,胸中这些日子郁结起来的那份对未来的忐忑不安顿时疏解殆尽。
朱玥眨着泪眼攀上他的脖颈,目光迷恋又含着说不尽的缱绻紧盯着眼前人,满满的都是小女儿家对夫君的依赖。
楚风萧看的入迷,那些扫兴的话便不想再说,只笑着亲吻着她的脸颊。
自从重生后,事情走向并不如他前世所经历那样,如今行的这条路较之过往必定是诸多波折,他如同悬崖上走绳索,稍不谨慎,便有粉身碎骨之虞。
再者,虽有初九的前车之鉴,他这些日子也时常忧心,若是他活不过太平八年呢?若是活不过,那如今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
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自私,即便是偷来的光阴里,他都想把她牢牢的锁在身边。
可是现下,因为她的话,他胸口溢着的浊气散去。
若天命难违,那就与天斗,又何妨?
朱玥见他面色阴沉不定,探身上前,勾着他的脖子辗转的亲吻着他的唇。
往日里,她生气时候,他就是这样讨好她的。如今她也想这样让他开心。
刚占领片刻主动权的朱玥眨眼间就落到下风,最后嘤咛着被抱上床去,方才他的那点不悦悉数沦陷到她唇边的软糯低吟中,没入红鸾帐内。
夜里,朱玥还记挂着赏花的事情,裹上中衣就爬下床,就着烛火给朱萸写了封信。封好信笺便喊如意进来拿去给初九,让他不要耽搁,赶紧送往朱家。
楚风萧裸着上半身倚在凌乱的床榻上,见着小人还有精神写书信往朱家传,心下虽有憋闷却也是无可奈何。
见朱玥递完信笺后还想耽搁,不做犹豫的下了床,三步并作两步把人打横抱回床上,又压榨一番才算罢休。
毕竟是先前就已经安排着的赏花宴,是以翌日早上,朱家的请帖便已经递到秦管家处。
秦管家一看朱家姑娘的请帖,片刻不敢耽误的拿到筱思园递呈给王妃。
彼时,王妃还因为前一日的事,腰酸背痛,恹恹的趴在床上不愿意动弹。
甫一听闻朱家请帖来了,登时中气十足喊道:“如意,伺候洗漱。”
……
入夏后,再不几日就是端午节,是以赏花宴的日子便定在五月初五端午这日。
初五一大早,一行人就往京郊去,刚出城,便看见不少游人,手中拿着柳枝、葵花,三三两两的往楼兰河大堤方向行去。
沿途还有不少小贩挑着担子叫卖着,白团、粽子、香糖果子、画扇各式各样的零嘴、物件。途中路人,笑闹声亦是不绝于耳。
沿途一切都让朱玥感到分外新奇,她按耐不住心中好奇,挑起帘子往外看。
如意贴心地递上一盏热茶:“每逢端午,楼兰河上便有赛龙舟比赛,他们都是想往那边占个看比赛的好位置呢。”
朱玥不知赛龙舟会是何等盛况,但心觉这些人来的过于早些。
“可是现在还很早呢。”
如意听着王妃的询问,掩嘴笑着解释道:“踩着点去的,恐怕只能看见旁人的后脑勺了。”
朱玥惊的微张了嘴,原来这赛龙舟比赛如此热闹,心中不由想跟着过去凑个热闹,看上一看。
转念又想到,母亲姨姨都在别院等她,于是只能遗憾的放下帘子坐回车中,心中盘算着如何能说服母亲让她也去那里看看赛龙舟。
如意见王妃面露憾色,接过茶盏,心觉果然是知妹莫若姐,这才徐徐说着朱姑娘私下同她吩咐的话。
“王妃不必遗憾,朱姑娘私下让奴婢转告您,风雪园阁楼上可是赏龙舟赛极佳的地方呢。”
原来姐姐早就替她想好了,朱玥闻言莞尔一笑,心下开朗许多。
再未行多久,便到了朱家别院风雪园。
甫一下马车,朱玥便看见风雪园外等候着的朱家亲眷,心中惭愧让人等候多时,忙快走几步上前搀着正要行礼的朱夫人。
“母亲快些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朱夫人摆摆手,笑着转身,开口话却是透出阵阵威严。
“王妃宽容让咱们这些亲眷不必行礼,但是咱们心里仍是要守着尊卑,不可逾越。”
朱玥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如此严肃,可是一旁侍候的朱萸却是清楚,这些日子里城中流传了些关于王妃的八卦,实在是不堪入目。
朱府先前便已经惩戒过一些嘴碎的下人们,可是有些人却是不便惩治的。
李淑娴在一旁暗自逡巡一圈朱家亲眷,见众人面上自危,知道这番话是起了作用。
上前一步,笑着福身道:“王妃,日头要起来了,快去花厅坐着吧。”
“对的,阿念,快随我来。”
说着朱萸便要牵朱玥的手往花厅跑,不料却被朱夫人一把拍下,厉声呵道:“刚才说过的话你是又当耳旁风了吗?”
又是一出杀鸡儆猴。
朱玥想上前替姐姐说些好话,但是被李淑娴不动声色的握住手腕,她微微摇头。见此情景,朱玥只好作罢,心里却是暗自着急的很。
“今日端午佳节,王妃在,母亲便不惩你,以免扫了王妃的兴致。从明日起,你便在闺房禁足十日,好好反思反思。”
说罢,朱夫人也不看朱萸,躬歉的扶着朱玥的胳膊,小步引着往风雪园的花厅走。
“母亲。”朱玥见身旁人离得远些,有心替姐姐求情,“就不必为难姐姐,她也是见我来开心才失了方寸。”
朱夫人眼观前方,压低声音拍着她的手道:“孩子,你如今是王妃,该立好的威严必定是要立好。”
这番话说的可谓浅显直白,料是方才无知无觉的朱玥,这下也回过味来。
方才母亲趁机替自己敲打朱家家眷,定然是一心为她着想,心中既惊又喜。
今日不同往日,她如今是楼兰王的正妃,不能再如往日那样懒散。即便有楚风萧的宠爱,也难免会有人言行里看低她,是以该立下的威严必须要立下,今日就是如此。
朱玥嗯了声:“谢谢母亲。”
“阿念,你若是过的舒坦,我和你姨姨便放心了。”朱夫人亲昵地轻拍着她的手道。
朱玥心中感动,但仍是记挂朱萸,怕她关禁闭会无趣,有心再替她求情。
朱夫人轻笑出声,低语道:“朱萸从小关禁闭和吃家常便饭似的。”
话言于此,朱玥也不再多说,随着朱夫人往花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