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楼豢心(九)
裴希衍性子无争,对于官场的种种,其实是倦怠的。这些年对大将军府,可以说是能忍则忍。
苏娆尝了一块饴糖浸过的肉,甜的直皱眉头。
裴希衍到了一杯水给苏娆,才不紧不慢的说:“雪深路滑,让将军夫人自行过来吧。”
清风一怔,之后便联想到裴希衍这些时日越发分寸不让的政治风格,不由得又看向苏娆。
这位夫人,怕不是给殿下下蛊了?
苏娆倒是没有注意到清风的视线,她听着裴希衍的话,眼底有笑意。
“阿衍怎么这么好?阿衍简直是天下一等一好的夫君。”她说起奉承话来简直就是不假思索。
偏偏裴希衍受用得很,唇角肉眼可见的笑意加深。
清风看得一阵心惊,目光难免就大胆了些。
直到裴希衍平静开口,他说:“管好你的眼睛,出去。”
这究竟是怎样占有欲?
“是……”清风不敢再犹疑,毫不迟疑的朝外走去。
苏娆等到清风离开了,才鼓着腮帮子,看着裴希衍:“阿衍今日心情不好吗?”
“看见王妃,心情便是好的。”他话语温吞,眼中是一斛细碎的光。
苏娆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眼神,曾经的周衍,宋沉衍,都曾经这样看见她。
她放下手中的筷箸,将脸埋在裴希衍的怀中:“阿衍,我看见你也很欢喜,很欢喜很欢喜。”
她一遍遍重复,便有了许多温柔缱绻。
爱意值:28
雪色漫漫,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裴希衍夜里是要办公的,苏娆不肯睡,说什么都要去书房陪他。
摄政王办公素来不喜被打搅,府中的人不敢阻拦苏娆,只能去找裴希衍。
而得到的回应时:“外面还在下雪,本王去接她。”
当真是没有半点底线可言。
苏娆被裴希衍用大氅包裹着,抱进书房。
一路上她都只能从严严实实的遮盖中,勉强窥见一星半点。
是裴希衍的手,从自己的膝弯穿过,指尖沾染了雪意,修长白皙,指骨分明。
苏娆看得出神,直到被裴希衍放在软榻上。
他替她揭开身上的大氅,看着她暖红娇气的面容哄诱:“本王还有一些政务要处理,给王妃拿本画册可好?”
白月光无论秉性如何,在没有黑化之前,对苏娆都是无微不至,几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苏娆看的很通透,于是得寸进尺时,不带一丝丝迟疑:“阿衍可以抱着我办公吗?”
这要求实在有些过分了,但是裴希衍笑意未减,语气柔和:“那你不许作乱,乖些。”
苏娆跪在软榻上去够他的脖颈,她身上香软,抱住他时,便将面容贴在他的肩窝处,声音像是小猫:“阿衍抱”
灯光如昼,裴希衍低垂的眉眼染上暖色,本就是多情的桃花眼,眼角有浅淡笑意晕开,温柔到一塌糊涂。
这天夜里,裴希衍到底还是没有处理完他的正事。
苏娆在他怀中不安分的乱动,看着他泛红的耳廓,不仅不加收敛,反而越发嚣张。
她在他耳畔呵气如兰,尾音拖长,带着天真的蛊惑:“阿衍,你的皮肤好白。”
说着话,指尖勾起他的衣襟,看着他狼狈别过脸的模样,指尖摩挲过他的锁骨,笑意深深。
但是很快,苏娆就发现她可能玩过火了。
裴希衍眼尾渐渐漫上一弯红,在苏娆的手得寸进尺往里探时,握住她的手腕。
书房里传来笔墨纸砚落地的声音,清风听见动静进来,看见裴希衍正挥开书桌上所有的物件,掐着苏娆的腰将她抵在桌沿。
清风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于是十分识趣的离开,顺手还阖上了门。
“清风大人,里面是……?”
有下人小心试探。
清风不自然的清咳了一声,才道:“殿下正在同王妃玩闹,并无大碍。”
众人一听,于是都明白了。
而书房里,苏娆已经被裴希衍压在了书中上。
这桌子大约已经有些年岁了,沉香梨木的味道混着墨香,丝丝缕缕往鼻尖里窜。
苏娆红着脸看着裴希衍,指尖在他心口打转:“阿衍,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说话,只是俯身亲吻她的鼻尖,声音隐忍克制:“本王听太医院的人说,女子年岁太小得嗣,会危及性命。”
苏娆一愣,之后才恍然:“所以阿衍那天说,要等到我……十六岁。”
“本王甚至觉得,十六岁也过早。本王的母妃,就是生本王时难产过世的。”裴希衍指尖抚过她的面容,带着丝丝眷恋温柔,叹了一口气:“所以,不要再撩拨我了。”
他手臂收拢,将她抱在怀中,语气带着无奈和叹息:“你明明知道,本王对你没什么抵抗力。”
苏娆心念复杂,难得一见的面容严肃。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情开口的,带着认真的承诺保证,字字清晰:“阿衍,我和你都会长命百岁的。”
她听见裴希衍在短暂的沉默后说:“好,我陪着王妃长命百岁。”
……
南枯芸儿次日一早就到了,彼时苏娆还在睡觉。
她随意披了件外衣起身,素黑的发用一条红线绑住,不着粉黛的脸清丽脱俗。
南枯芸儿在来之前,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能被裴希衍和自家夫君同时伸出援手的女子,面容必定是不俗的。
可是看见苏娆的这刻,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心口生钝。
如果要说苏娆生得像自己,不如说自己生得像她。
这是一张将温婉天真四字表达的淋漓尽致的脸,哪怕是京城第一美人王漫雪,怕也是要逊色。
苏娆倒是没有怎么注意南枯芸儿,司徒权的妻子,她不太愿意注意。
但是她们毕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苏娆对她态度还是很客气:“将军夫人久等了,本王妃方才还在睡觉,这才来晚了。”
南枯芸儿其实是算着时间过来了的,司徒权离家去早朝已过了半个时辰,她本以为苏娆无论如何,都该开始操办家中琐事了,这才过来,谁曾想,她竟是还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