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惹 第60节
他早晨是被冻醒的,旅馆里的被褥又潮又湿,一把抓下去,恨不得捏出来水,还带着一股子臭脚丫子味。
沈丝蕴正在吃早餐,听他这么说,差点一口粥喷出来,正了正神色,义正辞严的说:“我早就跟你说过,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你不听我劝……”
齐铭洗了个澡,拿起桌子上的梳子,仔细一瞧,旅馆的梳子上面还有一根长发丝,不知是前头哪个住店的女人留在上面的,于是赶紧打住,嫌弃的丢一旁。
有些手足无措。
搔了搔头,“没想到那帮人这么不好对付,主要也是我先前就喝了不少,不然也不会着了他们的道。”
沈丝蕴嗯一声,抬头看见父亲起来,匆匆结束了通话。
齐铭从房间出来,七拐八拐才出了旅店的楼梯,他用力抖了抖上衣外套上的浮尘,转过来身看一眼旅店的门牌。
这么简陋的地方在宁北现在也是不多,昨晚程深之也是一番好找吧!
这厮可真欠!
齐铭和程深之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第52章 东窗事发
宁北天气一日比一日凉, 沈丝蕴这天早晨开车出门上班,瞧见半山腰道路两边树叶稀疏,在秋风中摇摇欲坠, 看样子冬天是真的要来了。
于是停下车, 静静欣赏被寒霜打红的落叶, 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色风衣, 与风衣颜色相近的,印着黑字母的浅咖啡色衬衫, 托着腮,轻轻吐了口气。
此时后面响起一声鸣笛,沈丝蕴探出去头,谁知一阵风忽然吹过,头顶上的帽子被吹跑。
戴帽子不过是为了装饰,这个天气还用不着御寒。
她怔了怔,顾不上车子挡道, 赶紧推车门下来去撵帽子。
脚刚落地,甩上车门, 身后探出来一只手, 帽子被递上来。
沈丝蕴发丝被秋风吹得凌乱, 脖子上的方巾遮挡视线,她抬手抚到一边,去看来人。
只见这男人眉目清秀,穿着干净,看上去二十刚出头的样子。
沈丝蕴怔了一怔, 对方立刻就抿嘴笑了,轻声提醒:“你帽子。”
然后又指了指沈丝蕴的车,“能不能挪下车, 我过不去。”
沈丝蕴缓过来神儿,赶紧把帽子接走,道了一声:“不好意思。”
然后就上车,把车子往旁边挪了挪。
目送这辆黑色私家车离开,朝着沈宅那个方向去。
沈丝蕴回味了一番,到底是年轻的男人,阳光,不油腻。
她意识到自己有些花痴,不由得摇摇头。
这几日程深之订的午餐照例送,也照例联合刘学凯瞒着沈丝蕴。
今儿中午的主菜是糖醋鱼,沈丝蕴吃了两筷子,有些不合口味。
皱着眉对刘学凯挑剔,“酸味太重,甜味太轻,没有我在水阁街吃的那家好吃。”
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次日,沈丝蕴点名道姓的那家的糖醋鱼,就摆到了办公室茶几上。
沈丝蕴是常客,吃过很多次,早就把这家店糖醋鱼的味道深深记在脑子里。
所以只需要一口,就能立马辨认。
她掀起来眼皮子,把筷子放下,没有再继续吃。
反倒是有一下没一下眨着眼眸,打量起来刘学凯。
刘学凯被这么打量,有些不自在,悄悄问:“还是不合口味?”
沈丝蕴头朝一边侧了侧,抱起来手臂继续打量刘学凯。
沉吟许久才说:“弟弟,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刘学凯唯一隐瞒沈丝蕴的事,就是有关程深之。
做间谍毕竟心虚,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睛,“没,没有啊……”
沈丝蕴看他这个反应,心理就明白了几分,结合刘学凯以前的做事风格,大胆猜测:“每天的午餐真的是你花钱订的?我昨天就随口说一句水阁街那边店的糖醋鱼好吃,今天就猜到餐桌上,你现在为什么这么照顾我?又凭什么?是有人嘱托你,还是找你办事?”
刘学凯自然不敢私自把程深之供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是觉得你以前没吃过什么苦,怕你天天吃外卖身体吃不消,咱俩合伙做生意,你身体好,也保障我的利益嘛……”
这么扯淡的理由根本打发不了沈丝蕴,她不紧不慢的耷拉下眼皮子,“你对自己老婆都没这么关心,对我就这么关心,不符合规矩吧?难不成,你对我有意思?”
沈丝蕴故意这么说。
刘学凯一听就怔了,赶忙摆手,“姐,我已经结婚了,这种事可不能瞎说,别说我结婚了,就,就是我没结婚,你是沈适亲姐,那就是我亲姐,我也不可能对自己姐想入非非啊……”
沈丝蕴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就知道距离真相不远了,不过还得刘学凯自己招出来才行。
打蛇打七寸,沈丝蕴知道对于刘学凯来说,妻子孩子尤为重要,所以吓唬他:“你这解释合理,你的行为我理解不了,你天天这么关心我,你说对我没意思,我信,不过就不知道你老婆信不信了,这样吧,我今天约个时间,找她谈谈,就问她……”
沈丝蕴转了转眼珠子,勾唇一笑,“就问她,自己老公这么关心一个姐姐,正常不正常?”
说完拿出手机,做出立马就给慧慧打电话的样子。
刘学凯双腿立马就软了,刚才还鬼话连篇,这会儿摆手加摇头。
在沈丝蕴威逼利诱之下,这才招供——
“午餐确实不是我花钱订的,我就负责去拿……订餐的程总,上次我就提了一句外卖难吃……姐你千万别生气,程总这么做,其实也是真心为你考虑……”
沈丝蕴就猜到这里,不过猜归猜,从刘学凯口中证实,还是有些惊诧。
没想到竟然真是程深之做的……
沈丝蕴没有再吃,只是从椅子旁站起来,走到窗户边,静静立了片刻。
刘学凯喊他吃饭,她才抱着手臂转过来身,两三步走近,拾起来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穿上。
沈丝蕴到程深之公司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
她好歹来过几次,熟门熟路。
秘书部的人在午休,百叶窗拉着,只有一个助理在总办门口值班,沈丝蕴过来的时候正在打电话,安排程深之下午的行程。
抬头瞧见沈丝蕴,三两句把电话挂掉,赶紧笑盈盈走过来。
“程太,您过来找程总?”
程太这称呼,沈丝蕴如今听得少了,越来越不习惯,总觉得这么一叫,自己瞬间老了十岁。
不过一个外人,犯不着上纲上线纠正他。
更何况离婚的事,她的态度是低调处理。
侧头瞧瞧他,“你们程总呢?”
助理继续笑着,“程总刚才出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您先进去?我帮您煮杯咖啡?”
沈丝蕴也不客气,提上包就往里走。
助理在一侧伺候着,帮她带路,又帮她开门,领着她到茶几沙发旁坐下。
“咖啡加糖吗程太?”
“加。”
助理这边一杯咖啡还没煮好,程深之就回来了。
经过茶水间,助理跑出来嘀咕两声。
他挑了挑眉梢,视线从助理那转到总办禁闭的房门,轻浅一笑,“好,我知道了。”
顺便接过去助理手里的咖啡杯碟,“你去忙吧,咖啡我带进去。”
沈丝蕴并没在沙发上枯坐着等他,程深之办公室鱼缸内新添了几尾鱼,通体雪白,漂亮的不得了。
程深之进来的时候,她正凑近鱼缸欣赏小鱼。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又闻到咖啡的香气,就以为是助理来了。
没转身,拿起鱼缸旁边的鱼食,捏了一小撮,轻手撒到水面上,几尾鱼嗅到食物的腥味,立马精神起来,摇着尾巴游到水面,争相捕食。
沈丝蕴瞧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我听说鱼不能天天喂,不知道饥饱,是真的么?我以前倒是养过一只乌龟,可惜啊,一天喂三五次,突然有一天死了,我爸说是被我撑死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沈丝蕴觉得气息不对,忙转过身,就迎上程深之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弯腰把咖啡杯放下,解开西装下面的排扣,坐进沙发里。
“你还养过乌龟,这事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沈丝蕴以为他是助理,才多嘴提了这么一件往事,看见他,瞬间就没了分享的欲望。
程深之见她不回答,瞧出来哪里不对劲,收了笑,“神色这么严肃,看样不是过来探班的。”
沈丝蕴耷拉下眼皮子,须臾又抬起来,认真的说:“我来就是想亲口告诉你,不用再做那些没意义的事,我不会感激。”
程深之做的事多了,还真不知道她提的是哪一件,在没有搞清楚的前提下,肯定要装糊涂:“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沈丝蕴看着他,“刘学凯都已经招了。”
程深之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所以也并不惊讶,只是问:“招了什么?”
沈丝蕴背过去身,站在落地窗前,“你订午餐的事。”
原来是这个。
程深之点了点头,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本来是交扣的,听罢摊了摊手。
“好,以后不订了。”
沈丝蕴没想到程深之答应的这么痛快,本来还以为程深之会嘲讽两句。
比如,我给你订午餐是关心你,别这么不识好歹。
再比如,你跑到这里耽误我时间,就是为了这个?到底是时间多,闲人。
可程深之什么都没说,反而很好说话的答应了。
沈丝蕴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说辞,让他不要自作多情,不要吃饱了没事干,故意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