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怎么说呢？

现在的情况是许弋从没见过的，也是难以理解的。

如果他知道议会制配荣誉君主，他就明白了。

卫道倒是知道，但是卫道不会跟他说，卫道只负责及时化解他的生命危险，也包括拦住他做可能潜伏下来给以后带来危机后果的事情。

教书这种事，卫道就没干过，不过他越看越觉得像。

现在也不能跟着许弋进去了。

没事想睡觉吧，还担心自己的窝会被人掀开来找怪物，解释起来更麻烦了。

又开始普查人口。

他这样的黑户，根本经不起查。

不用身体，也不是不行，可一个灵魂，到处飘来飘去，他就困不了啊！

不困就是闭着眼睛，睡觉也睡不着，自欺欺人。

不是不会，没意思。

卫道就开始敲系统：“现在没事了，可以走了吗？”

系统被他敲得不耐烦，还是要出来说话：“不行，还不到时候。”

“要到什么时候去？”

“再等等，最后一个危机就要来了，之后的路，许弋可以自己走了。”

卫道最近在暴躁老哥附近住宿，听到系统这么一说，问道：“许弋成年的生日都过了，还要怎么样！”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给系统数自己做过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许弋刚出生的时候，他爹娘就不想要的，准备丢出去，反正死不死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他们只知道自己养不起，也没有什么舍不得舍得的情绪，穷得几天没有一口水喝的日子，他们天天都这么来的，不知道要过多久。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以后的生活也是一眼可以望到头的绝望，一步的悬崖峭壁还来得轻松些。

可他们拖家带口，不愿意死，也不想去死。

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他们死了，小的小，老的老，病的病，谁都活不了。

看着别人过好日子，他们也眼热，哪里就甘心去死呢？

即使前头没有大好的前程，也不甘愿，那么痛苦的事，不是没办法，谁会真的愿意呢？

他们是不愿意的。

说自私，不至于，说无私，又算不上，只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他们那样的生活都是一觉睡过去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这还是有更悲惨的人在衬托的前提下，他们也难以忍受了。

更何况要多一个拖油瓶。

这样不行。

必须丢掉。

可他们要是丢了，许弋就得死在外边了。

那段时间，管他是不是人，只要是个能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扒了皮煮了水，就可以吃。

即使没有干净水洗，也没有好的锅子煮一边，也没关系，只要咬得动，咽下去，还能多活几天，就行了。

谁也没有更多的要求，谁也不敢有，除非是那些贵族大老爷夫人们，可沦落至此的人，从前种种也只能是当年，而不是现在。

连命都没有了，还顾得上别的什么呢？

他们是顾不得。

所以许弋的下场可以预见。

卫道不能让许弋被那对夫妻丢出去。

许弋出去不是被生啃就是被活烧，水少，火旺。

一锅汤，能有几十个人分着吃，舀一勺水，都砸吧着嘴觉得又香又甜，还指望带回家去偷偷给别人分。

卫道按照系统的指导，扮成了奄奄一息的穷人，要饿死的那种样子，皮包骨头一层，煮了吃了都吸不出骨髓来的人样。

这能保证他不会走在路上被生扒了皮，毕竟，没有几两肉，啃骨头是好事，煮骨头汤也好喝，只要不顾忌什么人不人鬼不鬼，也无所谓。

可他那个样子，要处理他到能吃进肚子里的水平，还挺费力气，有的吃有力气的也不会吃他，身体安全稍有保障。

可四肢健全的也不行，长手长脚，即使不好吃，得不偿失，也可能有某些疯子想干一票。

不能赌，就那个身体的素质，一推就倒了，趴在地上还挣扎半天都起不来似的，就是不想吃，也不能放过到手的机会不是？

所以，系统给这具身体加了很多其他的设定，比如：上吐下泻，满脸麻子，手脚起泡，浑身长痘，鸡胸驼背……

什么不好就加什么。

卫道进入身体之后，差点没站稳一个狗啃泥摔在地上，真像是昆虫被翻过身挥舞着自己的节肢就是反不过来的样子。

他问系统为什么非得弄成这样，明明按照它的能力是可以做到让他用一个健全的身体去糊弄人，别人看见的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样子，而卫道本身不会行动不便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不对劲。

但系统说：“做戏要做全套，不能好恶逸劳，他们连水都没得喝，你还有个随时可以替换的身体。”

这当然不能说服卫道。

系统就换了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能量真的不多了，这个一号后头还有六个号。

如果能量不够，我就得取代你去做拯救世界的事了，我不想这么做的，你也不想的，为什么不能中和一下呢？

一开始如果你不要求七个号，也不会这样，但事已至此，我不能回收他们，你也不想拯救世界，更不想物是人非，对吧？”

这话是软硬皆施。

卫道确实没什么办法，但还是不愿意，他要一个理由，他知道系统藏着掖着不肯说清楚。

他就非得今天听了。

系统确实有理由没说：“呐，你如果用好的身体去，表现不出来那种感觉，我也没有办法的，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做不到，让你伪装得完美无缺不被人发现，我最多能让你被人不小心发现之后在最可能不挨打不被吃掉的路线逃跑。”

卫道无话可说。

他还是用那具身体去了。

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走在路上，感受就像拿起一个手残党熬夜创造的奇迹，接过来的时候，对方手一抖把奇迹掉在满是污水的地面，他用中风后偏瘫的手颤颤巍巍捡起来，奇迹在手里散架了。

虽然身体还没散，但散架的预感如影随形。

他走到那对夫妻身边的窝棚边上一躺，整个人都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