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
“不要剧烈摇晃啊,小心小心!”
系统大吵大叫着在自己的数据里跑来跑去。
卫道丝毫不受影响,原本饶有兴趣的神态消失了,像拿起一个玩具一样,拎着盒子放在手心里。
他面无表情地转了转眼珠子表示自己听见了,注意力集中在盒子上,想了想,站起身转了个面,坐在床边轻轻敲了敲,没有声音。
磨砂手感,闷闷的,好像填充了满满当当的吸音棉。
卫道慢悠悠地问:“我要怎么做呢?”
系统萎靡不振:“轻点,轻点啊。好吧,是我说错了,其实是十分钟。
我给您进行的信息灌溉里有这方面的知识,您应该知道才对。
赶快开始吧,我不发声了?”
卫道手很稳,不用屏气凝神,解决的进度条也在稳步增加。
他画了一个看起来很唬人的阵法,复杂得普通人看上一眼就要头晕目眩,用的是自己的血,一边开刀,一边想:流这么多的血,一点不痛,真是奇怪。
据他所知,某一个世界的解释中《死灵之书》是阿拉伯的疯狂诗人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于公元730年所著的虚构图书。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本书如果被人阅读,阅读者的理智将会大幅降低,疯了就基本没救了。
尤其是,大威力范围爆*炸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研制出来了,这小小的盒子里,可不止一个。
拆除倒不是不会,但打开盒子是不可能的。
也不是没有办法。
就是可惜那杯水。
当盒子的危险大概解决,卫道为了保证安全也为了让自己的消失有个合理解释,顺便搞了个献祭,试了试,成功了。
法阵的另一方有微弱回应,那是伟大的不可名状的令人恐惧的存在。
聆听我的召唤!无尽虚空之王!移星者!坚固的基础!地震之掌控者!恐怖的征服者!痛苦的创造者!毁灭者!荣耀的胜者!虚空与混乱之子!深渊的监护人!原暗之神!维度之主!谜一般的智者!秘密的守护者!迷宫之主!角度的大师!夜鹰之神!最后之尖端!门之主!辟途者!太初的全能的永生之主!乌梅尔·亚特·塔维尔!Iak-Sathath!!犹格·索托斯NAFLFTHAGN!!!您的仆人召唤着您!
真长。
卫道喘了一口气,把盒子抛进了献祭法阵里,然后迅速切断了联系。
身体已经变异了,变得比之前许弋变异时还要怪异。
整个人肿胀成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占据了大半个房间,挤翻了床。
胳膊、眼睛、嘴、牙齿密密麻麻长在身上,一下子冒出来十多处,半开半合,顶部有残缺不全的半张脸,那是卫道刚才用的那具身体的脸。
许弋早就在门口敲门了,敲得很急,声音很大。
他问:“大哥!哥!你在吗?你在里面吗?”
卫道怀疑他是想踢门进来,但是门也被堵住了,进不来的。
除非许弋一脚踢开门板闯进来,但是那样就不可避免的,会伤到现在的卫道的身体。
卫道的神志没有混乱,也做好了可能被看见现在这样的准备,不代表他就很愿意让人看见。
他犹豫了一下,不仅没让开,反而堵住门后,发出一阵含糊古怪且诡异的声音。
许弋听懂了,他刚才下去正在倒水,就觉得楼上有点不对劲了。
他的理智在示警。
但他没跑。
一屋子里的佣人像瑟瑟发抖的小羊羔,请求离开。
他同意了,带着那杯水独自上楼,正往上走,房间里爆发出强烈的危险的气息。
他冷静不下来了,开始敲门,起初还能按捺着心情放缓声音询问情况,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不得不大声起来。
几乎是在吼了。
可是脑子里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只觉得嗡嗡的,一阵眩晕。
“哥?你在里边吗?”
“哥?你开门!”
“哥,我是许弋,让我进去,哥!”
“哥,你在干什么?”
他是知道卫道在干什么的,那颗眼珠子还在卫道的身边,也在房间里,只是看得不够,角度有限,看不出问题。
如果转个方向,立刻受到污染失去联系,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在门口走了两步,听见了那阵仿佛恶作剧般的呓语,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一时连扑过去开门都忘了,手里的杯子还好端端的盛着水。
水面轻轻荡开波纹。
许弋猛然回神,没等他往前一步,就见整个房间都炸开了。
门关得好好的,下一秒突然飞出血肉,丑陋的肢体器官落在地上,满地都是一个人的身体部件。
干净的玻璃杯沾上了血腥气,一小块肉正好落在杯口掉进水里。
飞溅而来的血液落入水中,透明的饮用水也渐渐染上颜色。
起初是淡淡的浅粉色,从杯底扩散开来,水面也跟着化开血色。
迟钝的杯子破碎,碎片掉在地上。
血迹把整间房间都弄脏了,其实不多。
肉沫糊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这是许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即使他让自己笃定了卫道没有死在这里。
这样的场面,依旧让他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即使是他这样的人,也没办法无动于衷。
一个陌生人死了,和一个熟识的敬爱的人死在面前,总是不一样的。
陌生人不认识,死了就死了,‘死’的概念被加深了。
当上一刻刚见过面,刚说过几句话,还说好要一起做事的人,以这样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展现在面前时,没有人能幸免。
那是从生理上感受到绝望和恐惧,以及随之而来的呕吐恶心。
这不是说死在这里的人是谁就能忍住避开的生理反应。
许弋吐了,呕得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罢休。
他把最近几天吃的东西都吐得干干净净,一点没剩。
再抬起头时,一双眼珠子都红了,好像要哭,但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许弋走近房间,那种不可自抑的痛苦再次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