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往事

大清刚入关的时候侧室的地位是很高的，虽比不上嫡福晋也有一定的话语权。嫁给布雅努日后就是官家侧夫人，就算前头加了个侧，也比嫁给普通旗人强。

这才是她们趋之若鹜的理由。

当时布雅努刚刚大婚，大家都以为他就算纳妾也要一两年之后。却不曾想，两人大婚还不到半年，先皇忽然赐婚。

他把皇贵妃董鄂氏身边的大宫女赐给布雅努为侧夫人。

舒穆禄氏是个明事理的人，尽管她与表哥青梅竹马长大，也从未想过表哥这辈子只有自己一人。对于这婚事，她尽管不舒服还是尽心尽力张罗。

两个人谁都没想到，皇上赐的这位侧夫人如此‘与众不同’。

她仗着先皇与皇贵妃与舒穆禄氏夺权，俨然自己才是当家夫人的架势。别说对舒穆禄氏，就是对布雅努的阿玛、额娘都没多少尊重。

布雅努气急却又不敢真的拿她怎样，只能冷落、无视。

原想着希望她能想明白，却不想她居然变本加厉。

彼时她入府已经有一段时日，眼看着舒穆禄氏有孕，再过不久就要生下嫡长子。她数次引诱布雅努不成，恶从胆边生，居然打起了‘借子’的主意。

等她成功有孕，便以‘借酒认错’为由缠上布雅努。

到底是皇上亲赐，布雅努也不想闹的太难看，见她认错便缓和了态度。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侧夫人故意早产，成功把孩子过了明路。

偷情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哪怕生了儿子，布雅努对她的态度也并没有好多少。侧夫人心里不舒服，就与当初的‘奸夫’联系起来。

刚开始是为了儿子，之后侧夫人隐隐有着报复的快感。加之奸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联系就是好些年。

婚是侧夫人自己求来的，布雅努从未想过她会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

发现此事纯属意外。

那日刚好是布雅努的阿玛萨尔泰生辰，侧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没到场。

作为她的亲儿子，扎哈里肯定不能不闻不问，他打算亲自去看望。

于是就把人堵在屋里。

目睹亲娘跟别的男人苟且，扎哈里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当场就崩溃大叫，幸好当时还有其他兄弟在，他们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及时喝止。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当场捉奸，侧夫人百口莫辩，或者说她也不想辩。她甚至为了报复布雅努，当众说出扎哈里的身世。

看着站在那里的扎哈里，布雅努神色莫名，“我原本是打算公开此事的，是扎哈里跪在那里求我，加之当时刚好慈和太后病重。一来二去耽搁了些时日，随后在彭春彭大人、领侍卫内大臣费扬古大人的调解下，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侧夫人的奸夫不是旁人，正是皇贵妃董鄂氏的亲堂弟满柱。

除了这样的事情，不止他塔喇家丢人，董鄂家同样如是。原本按照布雅努的意思，既然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塔喇家没义务再养着他。

可惜满柱是个怂货，他惧内。

他夫人是蒙古县主，出了名的彪悍，府里别说侧室，一个通房丫头都不敢有。他哪敢让夫人知道外边有这么大一个私生子。

两边都不想要扎哈里，事情僵持下来，眼看着布雅努打算破罐子破摔把事情捅出去，彭春不得不站出来。

彭春也是董鄂氏，他是如今董鄂氏一族的族长。而满柱恰好是他还未出五服的族人，满柱捅出来的娄子，又事关董鄂一族的颜面，他不得不管。

彭春为人不错，布雅努也愿意给他面子，同意和解。

最终双方决定，由满柱给予一定的赔偿，扎哈里的身世不公开。

这件事明显是布雅努吃亏，可谁让那侧夫人是先皇赐婚的呢。若公开此事，岂不是再说先皇识人不清，打了先皇的脸？

那样于布雅努也没有好处。

最终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然，布雅努也说了，等扎哈里满十五大婚之后，他会把人分出去，若扎哈里做了什么对不起他塔喇家的事情，哪怕拼着鱼死网破，他也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彭春同意了，未免满柱反悔不认账，双方还把这件事写在书信上。

布雅努道：“当时一共写了五份，我、满柱、彭春、费扬古与他塔喇氏上代族长一人一份，皆有据可查。”

“另外，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彭春彭大人，你们若不信，我也可以与彭大人当场对峙。”

话说到这份上，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

同样都是庶子，难怪两夫妻对扎哈里与老三的态度截然不同，原来扎哈里竟然不是亲生。

想想这么多年两夫妻头上一直担着‘偏心眼、刻薄’的名头，众人不免有些同情。

平心而论，换做自己会如何？

肯定不会如两人这般，一忍就是三十多年。

就像景珲说的，这件事若要怪还是应该怪扎哈里。

看索绰罗氏的表情，她应该是不知道此事的，若是知道，她肯定会夹起尾巴做人，绝对不会闹腾。

如今好了，她与女儿这一通闹，把扎哈里奸生子的身份闹了出来。

奸生子可不是好名声，哪怕他如今官居四品，日后儿女说亲，众人也要掂量掂量。

感受到众人挪逾的目光，云宛脸上火辣辣的。她怎么也没想到阿玛居然满了她那么大的消息，若早知道这件事，她肯定会更谨慎。哪会像现在这样，不但没有扳倒云柔，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低着头把自己藏在索绰罗氏身后。

如今她身世曝光，也不知五阿哥会怎么想。

前些时日就在云柔重病的时候，她在街上偶遇五阿哥。五阿哥一改之前冷淡的态度，忽然对她亲近起来。他不但让自己称呼他的名字，还叫自己‘宛宛’。

五阿哥跟她保证，等下次大选一定想法子说服皇上，他要娶自己做嫡福晋。

他唯一的福晋。

想到此处，她脸上一阵甜蜜。又思极现在的处境，她不免又有些苦涩。

五阿哥那里她有信心拿下，就怕宜妃和皇上那边……

她曾经听丽姝说过，宜妃娘娘性子张狂的很，且很看重家世。

若她是兵部侍郎的孙女，看在她玛法的面子上，宜妃或许不会如何。

如今……

云宛皱眉。

或者她过后让人去查一查这个满柱？

还有彭春。

彭春她知道，三福晋的亲阿玛，未来九福晋的大伯，位高权重。

他塔喇家有什么？

他塔喇家大□□边是有能人不假，可与布雅努具都是出了五服的，最近的一支也已经数到七服。

彭春不同。

得益于后世的清穿小说，三福晋的阿玛是一等公、都统彭春，九福晋的阿玛副都统董鄂七十的大名她还是听说过的。

更别说还有孝献皇后的亲弟弟费扬古，这位更是大名鼎鼎。

权衡片刻，她眉头舒展。

虽然短时间内她家的名声会不好听，实际上到手的好处却是巨大的。

她决定了，哪怕这位亲玛法是烂泥扶不上墙，为了他背后的这些势力，她也要把住不放。

当然，在离开他塔喇家之前有些事还是要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