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1.平安夜

悦府楼上，沈佳梦妈妈一边透着望远镜，一边和杵在自己身后的女孩她爸笑怪：“咦惹，看你女儿，和别的男孩子玩得那么开心。”嘴角挽起称心如意的笑意。

沈思成在后面捧着她的肚子，不过孕妇通常在三个月后才会显怀，老婆的小腹还很平坦，他耐不住心思地抚了又抚，心思沉浸，似乎没听进她的话。

俩人同床共枕相拥眠的时间已经很长、很久了，长久到足以让他们互相成为彼此最熟悉的人。沈思成很容易就感受到妻子的改变，从她怀孕初期时的沉郁易躁，再到现在的心水平易……

他清楚，他再清楚不过了。

轻叹一气，他道：“很满意？”

李芸回头，语气惊讶地称：“你不满意？”

沈思成会意笑笑，也不再说些违心的话，“看上去还行。”对于分辨人的好与坏，他有种独特的天赋，很准。

沈佳梦以为她爸爸很憨很傻，但其实啊，她爸爸门儿清着呢，手腕也硬得很，也一点都不好忽悠。

李芸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什么人、有什么能耐，这一句“还行”在自己心中有着莫大的分量，她更加放心了。

“好喔。”她又举起望远镜，将远边底下二人那亲昵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意更深了，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

第二天，周六，平安夜。这在虽然裴清不过圣诞节，不过这不妨碍他给沈佳梦买些小礼物。再说，平安夜送苹果也是个挺美好的寓意。

而且，裴清曾在未来见识过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这个原本源起于西方、要盛行也应以西方为最的圣诞，却在好似反过来了一样，节日氛围表现得甚至还不如东方。

试想，被商家炒起来的圣诞在这里发光发热，却在它的起源地逐渐冷却？不必让人用言语去挑动，正常人都能悟到其中的讽刺意味。就好像是迷途的孩子，在养父母那得到到了比原生家庭更加深切、更加温暖的关怀。

第二天，七点钟起床的裴清完成了例常的锻炼，然后在十点准时开播，中午十二点下播，预计一点半重新开播。

用这下播的一个半小时间隙，他统筹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下米煮饭定时，然后去了趟帆宇。

裴清来到了一家精品店，GreenParty，在里面挑选要在今晚送给沈佳梦的礼物。

想起这个，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昨天晚上，摩天轮上的那句话……

他指尖微微一颤，仅是念起，就足以令人心神无法抑制地震颤起来。待到他止住抖动的心神与手指，发现自己好像无意中选中了一只水杯。

它的形状是一只小个的胡萝卜，中间胖两头平，做工很是形象了。

那么就它吧！

虽然沈佳梦已经有用来喝水的杯子了，但这个胡萝卜摆在桌上拿来看应该也是挺不错的。

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裴清又看上了一只礼盒，目测那是个合适的大小，于是他跟柜员小姐姐说了声，将盒子买下。

平安夜，“平”与“苹”同音，当然得买个红果果的苹果了，寓意简单且美好，平平安安。

沃尔玛超市的鲜果区里，裴清在苹果架中挑挑拣拣，不放过最细微的差别。然后，他又买了一袋子芒果，苹果买一个，芒果买一袋。

因为他自己平时不怎么吃苹果，买来只是送给沈佳梦的。

再者，他也不知道女孩喜不喜欢吃苹果，但却知道她喜欢吃芒果，上两次她到自己家时，都是给她切的芒果。

既然今天晚上都不去晚自习了，那裴清好像也没必要给她带保温桶去咯？但这早就已经形成了他的一个习惯，难改。

于是，同以前其他个的周六那般，一如既往的，他在超市里补充了食材。

除此之外，裴清还记得某个对他的女孩来说很是特别的日子，又在超市里买了面粉、红糖，和水果、牛排骨等等东西一并结账。

拎着大包小袋打车回家，他早早地处理好食材，往高压锅里下料，然后才在家里解决自己的午饭。

桌上，有自己做的菜，也有县城家里送来的、老爸做的酱香牛肉干，有这么多送饭的搭配，这是顿非常不错的中午饭。

——

沈佳梦一向有午睡的习惯，可是在今天，她却不大能睡得着。或许是因为今晚的事情让她忐忑难耐？光是想想，就令她面颊浮红。

女孩吃过饭就跑到被子里窝着了，满脑子想着晚上即将发生的事情，羞意填满了心田，她不会拒绝他的任何想法与要求，都依他。

睡不着的沈佳梦将手伸到被子外边摸索，不一会就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在被窝里扭扭身子，找到最舒适的状态，然后登陆墨斗APP，这款软件她已经下载很久了。

至于下载来是干嘛的，那肯定是用来看裴清直播的呀。

【韩服钻石场均MPV】

这是裴清写的直播间标语，简明易了，一点都不花里胡哨。

沈佳梦不太懂这些，她只是来看裴清的。

她蜷缩深陷在被窝里，被子裹好脖子，留出鼻子往上的脸，一只手臂伸出把手机拿在被子外边，好似外面真的很冷。

关掉弹幕，沈佳梦的目光大多落在屏幕右下角，偶尔也看看直播的内容，不过看不太懂。

戴着耳机的她在听到裴清出言感谢打赏时，眼睛便会心地弯起，明眸中好似拥有一片星辰大海。

不过，在这个家中，有事没事就去瞅瞅裴清直播的并不止沈佳梦一人，还有她妈妈。

而且，她妈妈和她爸爸是俨然是成对的两口子，她妈妈在看，那他爸爸十有七八也在看。

李芸：“这个孩子怎么都不睡觉的？”

沈思成：“估计是用不着。”

两人大被同盖，卧在床上相互依偎。沈思成手伸出被窝把手机持着，他的老婆大人则好整以暇地裹在被子里，眼神落在手机屏幕上。

这一番场景下来，就好像峡谷戒瘾大师的直播间已经成了他们家的消遣。

接上刚才的话题，沈思成说道：“我看过，这小子一天可能只睡四五个小时。”

相较于真实情况，他的估摸已经很接近了，只不过还是多给了一小时，因为他不知道裴清平时是几点起床的。

为了信息的准确性，执拗的沈爸爸隔着屏幕，陪某人熬了好几次的夜，就为了亲眼地去验证他的下播时间。

李芸表情惊讶，她知道这只是保守的估计，真实情况可能还会更少。

不过并非不可接受，这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只是这样的话……那不是和自己女儿的作息规律并不重合吗？

哎呀想远了想远了，那还得是多久之后的事情呀！

——

晚上六点五十五，相比昨晚，夜风虽小，但仍旧冷冷飕飕，喧嚣卷地的寒气咄咄逼人。

裴清穿着修身的潮牌牛仔裤，不是为了秀身材，主要是为了把双腿包紧，更能保暖。虽说腿长不可避免地被暴露了，但他的本意并不是装杯。

至于上身的穿着，同样是特色鲜明的潮牌。

或许是由于聚于青鸟附就读的学生们的家庭条件普遍优异，所以各类名牌与潮牌在学校的盛行大概也不足为奇罢。

不过也只能在冬天天特别冷的时候，比如十度以下，能穿在身上，因为平时都要统一穿校服的。

除此之外，再加上高中的时候大家都很纯粹，而且青鸟附攀比风气不盛，所以，那些不认识这些牌子的同学，大概只有到了毕业当天或者毕业之后，才会从年级毕业聚餐上，从朋友圈里、QQ空间里发现，原来周围同学的家境能有这么好。

总的来说，青鸟附的学生不装杯，很低调。

就算在高中毕业后变得装杯了，那也是在高中毕业后的事情，而且这没准能让他们更加怀念往昔岁月里的高中三年。

关于潮牌，裴清有自己的想法，能赚钱的想法。

他知道国潮的市场份额会在未来的什么时间段里暴涨，就像他知道鞋贩子会在什么时候把鞋市炒到天上一样。

只不过国潮品牌的抬头崛起并不是在近段时间会出现的事情，而炒鞋却是会在近期兴起的投机行为。

这是在意味：把握时间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数字货币，比特币。

裴清不是在股市里畅游的鱼儿，他不会记得太多事情，但他也确实不需要记得太多事情。

能把比特币从头到尾把持在手的，估计是一群全凭信仰的家伙们。要么就是之前蹲过局子，来了一回桃花源记般的与世隔绝，跌跌涨涨完全是懵过去的，出来后发现自己的资产莫名其妙地暴涨了千倍万倍……

是的，只要信仰够硬，往里投一块钱就能往外变出千块万块，堪称是魔幻般的现实、现实中的魔幻。

至于裴清，他就简单了，完全不靠信仰，靠记忆就行。

沿着时间线，慢慢来、慢慢捡，捡着捡着，他就能积攒出足够的原始积累。

他不挖矿，没有金刚钻不拦瓷器活，因为自家电脑的算力不够，自己的水平估计也够呛。

相比于自己去挖，那还不如从别人手上交易来的直接呢。

——

晚上七点钟，沈佳梦很乖很听他的话，踩着点下楼，扑腾腾小跑到他身后。

“嘻嘻！”女孩背着书包，笑靥生花。

她发现裴清手上拎着保温桶，便递手过去接，却发现重量和平时相比轻得多了。

疑惑地咦一声，她仰起脖子给他投去不解的小眼神。

裴清笑称：“家里有。”

沈佳梦脸儿微红，低下头嘴巴噘噘地哦了声。

然后她抬起头，想说些什么，不过裴清先拉着她往前走开了。他不知道上边她爸爸妈妈有没有在看，但自己总不能每次都抬头去望。

女孩先按下心中的想法，抱着他的一边胳膊，早早就发现了他提着的纸袋盒子，一直凑着眼睛去看。

但她还是得先出声：“怎么走这边啊？”说完，手臂环得更紧了，不许他说些隐晦的话，自己会不好意思的！

裴清了解这个家伙，可就是忍不住地想逗一逗她：“着急？”

沈佳梦弱不禁地娇嗔他，脸贴着他的肩膀不愿说话。

讨厌的家伙！

裴清开了下就不开了，他也怕适得其反，还想着把这家伙拐回家呢！等下要是有小情绪了不跟自己回了，那怎么办？

他道：“我们先去万象城那边逛一逛？”

女孩点头轻嗯，抱得紧紧的。

没问什么吗？没问也好……

如果现在就让她跟自己回家，那简直就是在他增加难度，增加克制自己、不干坏事的难度。

从这里到自己家，要想快的话，一个来回顶多也就二十分钟，而现在才是七点。让她在自己家待两个多小时……那也太久了，留一个小时就挺好。

那样一来，估计想干坏事也干不完吧？然后自己就会因时间不够而放弃干坏事的想法。

裴清默默想着。

——

见自己的女孩时不时就盯几眼自己手上拎着的纸袋，裴清回头看看，觉得已经离她家足够远了。

于是就将纸袋抬到她面前，说：“给你的礼物。”

“鹅！”

沈佳梦就知道这是给自己的，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欢喜。

她明眸闪亮，缩在袖口里的手不顾寒冷伸了出来，接过纸袋，探出脖子，迫不及待地打开然后往里看。

一颗大红大红的苹果，还有一个精美的礼盒，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沈佳梦嘴巴嘟嘟地纠结了一下下，最后想到好像自己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跟裴清说的呢，于是她问：“我要现在打开吗？”

裴清笑道：“也可以回去再开。”

沈佳梦点点脑袋嗯了声，很同意很接受他的说法。

然后，她展颜微笑，眼睛弯弯，和他说：“我也有礼物送你喔！”

这是她刚下来时就想说的话。

说完，她到裴清前面转过身子，书包朝着他，脚尖按捺不住地踮了踮，是在说礼物就装在书包里。

虽说她送不送皆可，但此时此刻，裴清很想知道她给自己准备了什么礼物。

打开她的软白书包，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映入眼帘，再借一借光，能看出是苹果的模样。

裴清笑：“苹果吗？”

沈佳梦点头嗯嗯，脚底急不可耐地抬了抬，催他再找：“还有还有！”

裴清心底暗笑这个急欲表达的家伙，一手托着她的书包底，另一手再往里探了探，然后摸到一种软乎棉乎的料子制品。再之后，他明白了，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围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