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研三
北城大学刘炳春实验室，经落放下手机，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不好意思。”
土木院院长刘炳春要给他们实验室集体脱单的消息因为各院院长都被打过招呼，所以消息传的飞快。只一个上午，经落已经接到三次“毛遂自荐”式告白，均被他婉拒。
这次来告白的是外国语学员的新院花，一个大一学妹，满脸的胶原蛋白青春靓丽，此时却有些泫然欲泣了：“我都不可以吗？”
经落看看她，语气温柔地道：“你又比其他人好在哪里呢？”
学妹眼眶直接红了，这话实在是杀人猪心。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优缺点，我拒绝只是我和你不合适，不是说你不够好，也不代表你比她们好。明白吗？”
用最温柔的语气和表情，说着最冰冷客观的事实。校草嘲讽功力不仅限于针对万鑫，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学妹红着眼眶看他，心底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以前都不知道，经落这个人太像毒了。嘴巴毒，心也硬，但让人上瘾。
外语学院的小学妹跑掉，到门口撞见穿得人模狗样的万鑫。
“哎呀，这不是夏同学嘛。”万鑫自然地打招呼：“怎么了这是，心情不好？师兄请你吃饭。”
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经落也没有注意听，他低头刷微博，到梁韵瑶超话里又转了一圈，一点新物料都没有，大批路人剧粉涌进来，热热闹闹地磕颜考古。
万鑫进门来，学弟学妹们跟他打招呼：“万学长好1
万鑫笑嘻嘻，碰碰经落肩膀：“怎么地男神，夏学妹都入不了法眼？”而后低下声音小声说：“你是不是没仔细看那屁股和腿，啧。”
经落瞥他一眼：“你女朋友知道你看别人的腿？”
万鑫摊手：“我哪来的女朋友，万老板我天天单身。”
经落点了几下新做好的模型，更新程度40％，没理万鑫。
“我来也是有个事，我一姐姐，其他院的，博一，知道你八成不喜欢清纯学妹，那姐姐可是绝对的御姐熟女风，长得贼带劲，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经落：“公司现在的业务还包括拉皮条？”
万鑫被他怎么怼都不恼，坐他电脑桌边上：
“你这是真准备出家埃矫情啥啊，找个美女放旁边天天看着不养眼吗？再说你们老刘的活动你准备怎么弄？”
模型匹配进度达到100％，经落拿本书把万鑫从桌子上怼下去：“就这么去呗，他还能把我赶出实验室？我得干活了，赶紧去泡你的妞。”
经落想得倒是好，晚上例会却没想到老刘在那等着他。
“下周就是校庆，我听说其他同学都搞定另一半了，你这周拒绝了多少女同学？”
经落仔细核对数据：“老师数据完成了，实验很成功。”
刘炳春眉头都在跳：“别给我讲那些没用的，说正事呢。”
经落：……
这院长怎么回事？
刘炳春叹口气，低声说：“老婆催得紧，她侄女是经管院大三的，丫头长得漂亮，还是才女，年年拿奖学金的，一直崇拜你。你就当给我个面子，校庆实验室活动的时候你陪陪她，不往那个方向发展做个朋友嘛。大小伙子大方点，别扭扭捏捏的。”
经落实在有些震惊，整理半天语言，才没忍住道：“您就为了这点事，才拉整个实验室下水，搞这么大阵仗？”
刘炳春瞪他一眼：“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是想搞个活动，让你们自己去找，谁知道你谁都看不上，你要是找着人了，你师母至于天天这么催我？你就当帮老师完成个任务，实验室活动你得去吧，把那女孩当个同学，一起参加个活动而已，别推辞了哈，就这么定了。”
经落把数据拷入光盘，光盘盒交到刘炳春手上。
“老师，不是我矫情，只是你这活动全校都知道了，无论我和谁出去，他们都会认为那是我女朋友。过后我再说只是碍于师母拜托当个朋友，我不在乎，别人也会在乎。”
刘炳春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固执得很，眼看着没有余地，便叹口气：“这叫什么事。”
想想又说：“你赶紧找个对象吧，不然就出家，出柜也行。你现在这样，了解你的知道你是不想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装b装的厉害。你是一心学术不管那些，男同学里除了你同寝室的，哪还有人和你关系好。”
经落：“去年您还说咱校学生心气儿高，别的同学嫉妒我说明我足够优秀。”
刘炳春瞪眼：“就你有嘴。”
晚上九点，大实验课题的收尾工作终于做完。这次课题在学术界是一项比较重大的突破，课题研究成功，刘炳春十分兴奋，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到解决实验室这帮小功臣们单身事宜的远大志向里。经落早已被院里定下了保博的名额，把大实验的数据随便拿来写写就是一篇合格的硕士毕业论文，更不用说其他师弟师妹。整个实验室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刘炳春：“大家可以回去歇歇了，下周就是校庆，到时候咱们好好玩，每个人老师都给奖金，辛苦大家没日没夜地忙活。”
同学们赶紧大声喊谢谢老师，跟着院长干活再累也能保证毕业论文的质量对于研究生来说至关重要，奖金根本也没人在乎。
“再重申一遍哈，不许单蹦儿自个儿去参加活动，异性找不着找同性，先说好了找同性咱们要求严格，必须得出柜哈，否则就别参加了，丑话说在前面，不听话的大实验的数据不可以用来写毕业论文1
学生们嘻嘻哈哈，都觉得院长在开玩笑，况且这8、9个学生的同伴问题早已解决，刘炳春故意看了眼经落，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有些没有完成任务的同学自己看着办，我是院长，我立的规矩可不能改，都散了吧。”
经落一边收拾包一边接话：“没事儿，反正我保博。”
同学们纷纷咂舌，这简直是当面砸刘炳春的脸。刘炳春气得吹胡子，又是个宝贝疙瘩不好骂他，瞪他一眼走掉了。
经落也把书包甩在身后背上要走，男同学们纷纷喊：“师兄再见1
好师兄，亲师兄，主动放弃校园择偶权，把小姐姐留给他们创造机会，这样慈悲的师兄怕不是观世音转世。
经落挥挥手当做招呼离开，跨上自己的自行车。晚上八点，他在回家休息和去健身两个选择里纠结了十秒，把耳机带上，决定去健身。
一直到十点洗好了澡，才带着肌肉酸痛感练到力竭地打开家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
经落把灯打开，客厅没有人，整个空间似乎都没有人。
冰箱贴中间那张“抱抱弟弟”的便签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张便签纸，是梁韵瑶的笔迹。
“有些事情要准备一下，我去宼枝那里住几天。按时吃饭注意身体。——梁。”
经落的手垂下来，把包扔在地上。他实在有些烦恼，想想决定开始做家务。
梁韵瑶回家后又离开的第一天，这次用的是他无法掌握的理由，他不知道对方大概会离开几天，也不知道会不会从今往后就不和他一起住了。
做家务做到12点，累得浑身无力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倒是还看见梁韵瑶的模样，谨慎地和他握手，露出个吝啬却十分耀眼的笑容：“请多指教，经先生。”
翌日是周五，因为课题都结束了，研三也没什么课，同学们该实习的实习，该考博的考博，该做实验的做实验，还有创业的早就出去忙了。经落突然有了假期，趁着万鑫没有打扰他，又打不起什么精神，决定趴在床上睡懒觉。
一直到周日，自己红本上的妻子都没有给他来过任何消息。她像是真的有事要忙，也像是跑掉了，无论是哪一种，经落都没什么立场去管。
叫弟弟，总归也不是亲弟弟。
他整个人都有些昏沉，瘫在床上不太想动，梦里却总是那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挥散不去，每天早上醒来，身高腿长的男人的深色t恤被胸肌撑的鼓胀，挠挠睡乱了的头发，便总会发现床单又被自己弄脏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可耻，就像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失去了受过高等教育拥有的道德品质。又觉得无可奈何，只好苦笑着去卫生间，该手搓的手搓，该送洗衣机的送洗衣机。
说起来，和梁韵瑶的初次见面，乃至后面的几次，她都很狼狈。虽然狼狈，却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害羞和不好意思，总是亮着眼睛不卑不亢地对他说谢谢，公事公办的样子。
自己当初义无反顾地陪在她身边，不想让她再一个人去承受世间的风风雨雨，如今想来，不过是一腔孤勇的开始，和一厢情愿的动心。试图过维持原样，偏偏又没忍住试探着释放自己的情绪，千怕万怕她躲掉，看见她无动于衷又心有不甘，徘徊无措里只能借着弟弟的名头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看如今这个样子，拍是被她知道，终究还是躲了。
梁韵瑶十分聪明，发现不对便要逃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她是生存在荆棘丛的小动物，只有竖起浑身的刺才能保护好她。
她受过太多苦，应该还不相信这世上除了父母，有人是真心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