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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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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克家族封地的大火一直烧到后半夜,还是港口的居民们奋力自救,才解决了问题。

消息一大早就在皇都的港口传开了,两边只隔了一道海峡,晚上守在上面的船员看得清清楚楚。

但奇怪的是,索克家族作为封地的领导者,居然还没有派人过来向皇都交代。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有了小心思,毕竟当国家无法从外部获得利益的时候,这群饿狼就会想着从内部厮杀中多得到一点肉。

其实就算肯利家族没什么损失也无所谓,找点乐子也是好的。

一大早不少贵族就幽幽地进了皇宫,心里都在打腹稿准备好好和皇帝说说索克家族的事情。谁知道还没走到半路就被肯利的亲卫拦下了。

他们都是贵族,又没有犯罪,凭什么让士兵拦下来。但肯利的地位毕竟太特殊了,他是整个帝国中除了皇室之外唯一掌握兵权的。

一时间谁也不让谁,主要是这个时候哪个人当最先退缩的那个都会被嘲笑,贵族的脸面比金子还珍贵。

就在这时,远处有皇宫侍从匆匆朝这边赶来,身后跟着的是御前大臣。这个组合已经很久没见到了,毕竟君主都懒得管朝政了,御前大臣也该轻松点。

所以这人现在出现,就有些微妙了。

这得发生多大的事情,才能让他们那个懒惰的皇帝起床?

当即就有两个人不着痕迹地朝那边靠,用眼神示意御前大臣透露一些。皇宫侍从哪敢拦他们,站在一边装什么都没看见。

“……索克家族的领地好像是出了点问题……对和欧珀恩有关……今早从港口来了一艘船,是肯利军团的,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情肯利将军也有参与其中。

……欧珀恩没回来……谁知道,现在他们都在里面,还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听说三位**官从后门已经进去了……”

细细碎碎的讨论接连在贵族之间传播来开,一开始各个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越听到后面神色越严肃。很快就有人装作漫不经心地朝外围绕去。

虽然还不知道真假和具体细节,但听这意思,不仅是那处港口着火,索克家族的嫡系,肯利将军的亲卫,甚至还包括势头正盛的研究院院长欧珀恩都牵涉其中。

这水得多深啊。

根本不是他们应该插手去搅的,回头万一要抓替罪羊,把他们捉一个顶上去也说不准。

这时候再想想刚才拦着他们的士兵,就越觉得惊险,几十来号人装作谈笑风生的样子很快就散了个干净,想来不久之后,帝都的红灯区后街私密公馆里,该多出不少顾客。

远处钟台传来悠远的七声钟鸣,晨光照在皇宫尖顶上,金粉细致描绘的鸢尾花纹已经在长久的风吹日晒中消磨成了暗金色。

一只白鸽从远处飞来,停在窗台上啄了两下脚趾,不巧那一块的墙皮有些剥落,嗑哒掉下了一块露出底下的灰砖。

奥格斯特漫不经心地抬眼,目送白鸽飞走。

他总是很喜欢这些纯白的生物,真像他的小银尾。只可惜莱茵斯不会拥有天空,他只会永远被自己禁锢在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凭鲛人的听力,整个皇宫周围的人类行动都能被捕捉得一清二楚。熟悉的欲|望凝结成张网,沉沉地罩在这片天空上。

——这些正是奥格斯特和莱茵斯需要的。

奥格斯特能听见自己心脏处被血肉覆盖的神格正像是碎裂的水晶一样,持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碎片顺着血液融入骨骼肌肉。

邪神的神格正在苏醒。

纯种鲛人恢复伤势只需要足够的血肉,但当身体恢复以后,神格却需要一切特殊的东西才能苏醒,比如说信仰。

成千上万的信徒跪拜祈祷,就有足够庞大的愿力输送给诸神,成为他们的力量。这是主神。

但奥格斯特不需要这种信仰之力,他是邪神,引诱误导迷惑掠夺才是邪神获得力量的方式。

整个皇都,很快就会成为他这个怪物的狩猎场。

“奥格斯特!你是奥格斯特吧?”

肯利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大步朝这边走来,脸色不怎么好看。

不过也正常,欧珀恩走的时候零零总总带了一两百号士兵,回来的时候全死在了索克家族的封地上。

甚至连欧珀恩本人都没能回来,肯利就算是想拿他去安抚那些贵族都做不到。

“你是回来的这批研究员里地位最高的是不是?”肯利上下打量奥格斯特,“欧珀恩真的死了?”

奥格斯特垂了一下眸,遮住笑容,再次抬眼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研究员常有的古板谨慎,“是将军,阁下为了抓捕鲛人,在沿岸部署了非常严密的……”

“行了!”肯利烦躁地打断他。

他手心不断出汗,脑中飞快地思索对策。

那些死掉的士兵都是贵族支系,等他们知道以后自己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即使平时都对他又敬又畏,但那些都是装出来的,一旦给他们理由联手。

肯利回头看了奥格斯特一眼,“你,你跟我进来,皇帝要见你。”

他脚下放慢,尽量给自己拖延时间思考对策。

欧珀恩不在了,鲛人也不在了……难道要拿后面这个研究员做替罪羊吗?那他要怎么说?毕竟军队是他给的,项目是欧珀恩主办的,奥格斯特连助理都不算……

“将军。”奥格斯特缓缓开口。

肯利:“做什么?”

“有一件事情要和您先说一下,”奥格斯特故意装出迟疑的样子停顿了两秒,“阁下发现鲛人似乎已经拥有智力,并用自身的**液污染水源。如果不是他阻止及时,整个索克家族和封地上的臣民都会被感染。”

肯利果然停了下来。

“而且阁下说,祂在离开皇都的时候,也在皇都的某几处水源中留下**液。阁下猜测异变已经发生了。”

奥格斯特看着肯利的背影,眼中全是嘲讽。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人类情绪的走向,这本来就是邪神的天赋。肯利不过是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完完全全地摘出去,那奥格斯特就给他一个理由。

比如说,士兵和研究员的死亡是为了阻止一场足以毁灭帝国的灾难,毕竟连欧珀恩自己都没回来,谁敢说肯利是在撒谎呢?

那些贵族会因此得到更多的权利和财富,他们甚至能以此为借口剥削臣民,皆大欢喜。

至于这场灾难到底存不存在,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果然,肯利似乎是不在意地转过头,“什么意思?鲛人有这么大的能力?祂还做了什么?”

奥格斯特一下子让自己的声线慌乱起来,“抱歉将军,所有的报告都直接呈给阁下,爆炸之后我们也没有抢救出来……”

肯利厉声,“没找出来就没找出来吧,待会在皇帝面前就这么说听见没有?!”

看,人类就是这么愚蠢。

奥格斯特口罩下的唇角微微勾起,肯利却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了。

“我也不是为难你,现在欧珀恩不在,你们研究院没有人主持。鲛人还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一定是要有人去处理的。

除了研究院没人了解这玩意。”

肯利适时停止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等着奥格斯特反应。

“……您能让我成为新的院长?”奥格斯特略微抬高了声音。

“当然。”肯利笑着走到他身边,“你以前在研究院不了解,皇都里有不少势力……”

长廊前后安安静静,侍从女仆只敢远远地望着两人向里走的背影,小声议论。

而帝国研究院门口,迎来了一队铁甲护卫。

几个全身包裹严实的研究员走下马车,站在台阶上。如果没人介绍他们身后的建筑,一定有人会以为这是个教堂。

无数玫瑰窗、高塔、山墙和尖拱耸立,阳光下雪白圣洁,像是一头落翼垂首的独角兽。

让它面前的一只灰黑色的铁笼子显得格格不入。

那里面仔仔细细地被罩了一层不透光的黑布,在搬运过程中,隐隐能听见金属撞击发出的声音。

护送这只队伍的士兵有意无意地投来好奇的目光。

据说研究院经常搞点稀奇古怪的东西,两个头的蛇啊、畸形的婴儿、能动的骨架之类的。看这些研究员小心翼翼的样子,别是里面装了什么稀罕物件吧。

当即就有几个士兵心思活络起来,互相对视一眼准备搞点“意外”。

五六个研究员静默上前,准备将铁笼卸下来。

“哎哎哎,兄弟,我们来帮你。”一个士兵抵住研究员的手,笑嘻嘻地说道,“你们这点力气别摔着。”

“是啊是啊,你们要是摔伤了,上面还得给我们罚。”

研究员们也没有反抗,自然而然地就让开到了一边。

几个士兵对对眼色,约瑟仰头看了一眼,内里黑布的接口正好在他这个位置,其他明白意思了立刻帮他分担重量。

纯铁的笼子加上里面的东西得有三百多斤,他们抬起来时才意识到这东西居然全都是实心的。

看样子里面的东西很危险啊。也许是身上布满鬃毛的野人,有两米长舌头的巨蜥,或者是根本分不清种族的生物。

约瑟想道,兴奋和紧张让他手都有些抖,直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才微微扯开了一些空隙。

他侧身让开,让阳光照入好看清。下一刻,年轻的士兵脚下微微一顿。

不是任何怪物,甚至用关务这个词和笼子里的生物摆在一起都是亵渎——那是个极其美丽的人类。

他蹙眉蜷缩在软垫上沉睡,不知道什么惹了他不高兴。

金发微长散在耳边肩梢,连睫毛都是极其浅的漂金色。有人怕他冷,在小腹上搭了条深棕色的薄毯,这让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呈现出奶油一般的白皙。但关节脚趾又微微带了点粉,看上去漂亮又荏弱。

他不是怪物,该是性别倒错的水中女神温蒂尼。

没有人会把这样美丽的造物关在笼子里,但独占他又好像是所有生灵的天性。

约瑟目光落在他脚踝上的锁链上,心中居然涌起一种拿剑劈断的冲动。

“——啊!”

约瑟被人推了一把,身形不稳朝台阶下摔去。

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护那只笼子。

不过并没有必要,一只不怎么强壮的手臂稳稳抬住底座。

约瑟手臂后背一阵生疼,呆愣地朝上看去。

只见刚才还跟个木雕一样的研究员居然全都围了上来,不客气地从士兵手上接过笼子。

而那个撞开约瑟的研究员站在最高一级台阶上,有兜帽的阴影遮下,约瑟并不能看清他的样貌,但冰冷到刺人的目光重重扎下,居然让他感觉到了畏惧。

与此同时,正坐在马车中向回赶的奥格斯特微微垂眸,盯着下方的某一点。

——他记住这群人了。

他不会再将意识从研究员身上收回了,他的小银尾该时刻被注视着,否则就会有不长眼的东西伸手。

……

上方两扇沉重的雕花木门缓缓合上,几个士兵才悻悻走下来扶约瑟。

“你小子怎么了?被摔傻了还是吓到了?”

“哈哈,我早说过他胆子最小了。”

“快点,里面是什么东西?你不会没看到吧?”

约瑟刚想开口说,想了想又闭上嘴,“没看到,里面一点光都没有,就看见东西不大。”

“不大?那是什么……”

是精灵或者是魅魔,约瑟一边心不在焉地揉手肘一边想道。

他回头看了眼研究院的大门,得找个时间回来……

他,他得,把那只漂亮的小家伙救出来,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会被怎么对待。

——莱茵斯当然不会被怎么对待。

在索克家族,鲛人把他的小银尾吓成那样,怎么舍得继续过分下去。

莱茵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记忆缓慢回笼,昨晚港口的剧烈爆炸、闯进房间里的士兵和和黑袍研究员……

他们说索克家族偷了帝国研究院的研究成果,而自己身上的异变,就和研究成果有关。也就是说,在他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有人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为什么?

冰冷的恐惧如同蛇一样从脊椎往上爬,笼子里面黑漆漆的,莱茵斯抿唇攥紧毯子,伸手去拉罩在外面的布。

但莱茵斯处于转化期,现在往他手里塞几张纸都不一定能一起撕开,更别说做过加固的黑布了。

“……呜……”

黑暗中,漂亮的金发少年泄出一声哭腔。

他从小就比旁人更虚弱一些,莱茵斯可以忍受。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以后会不会连抬手都做不到?

他这个样子,就算是逃跑都站不起来。

身体的无能为力和对处境的恐慌混在一块,莱茵斯在黑暗中细细地战栗。

而他不知道,笼子外面,奥格斯特的暗蓝色眼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黑布。

他能听见莱茵斯微弱的啜泣,本能和情感相互撕扯。奥格斯特缓缓倾身,将额头抵在冰冷的铁栏上。

莱茵斯好可怜。

真笨。

莱茵斯的存在,从来都不是巧合。

鲛人传说中的古神和后来,炼金师欺骗他们召唤出的邪神从来都是一个生物。

在无法用人类的时间单位描述的曾经里,祂是海洋中唯一的神明。

但每个小世界都有自己的意识,祂太强大了,已经威胁到这片小世界的生存。所以这个世界的意识,用尽所有力量,将祂剥离成了两部分。

一个生灵在诞生的时候,最先产生的本能一定关于生存,但生存,就一定意味着掠夺其他生命的空间。所以,最原始的神明,不会有多善良。

更何况在庞大的海洋中。

小世界的算盘很简单,诞生于恶意中的那部分强大疯狂。而剩下的,无论如何温顺理智,都是弱小的。

凭着祂的本能,一定会将弱小的一部分撕碎。不完整的邪神,会不断消磨力量,等到一个契机,小世界就能出手将祂吞噬。

但谁都没有想到,祂居然爱上了自己的一部分。

祂第一次见到莱茵斯的时候,大概是在深海中一个生长着无数发光海葵的地方。小银尾趴在那里,不用做任何事情就已经定义了美的含义。

小世界弄错了一件事情,祂不可能杀了莱茵斯的,怎么会有蠢货杀了自己的一部分?

但唯一可惜的是,小银尾对他本能地恐惧逃离。

莱茵斯太弱小了,这反而导致他在小世界规则的影响下成长为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只留奥格斯特为自己撕裂的灵魂哀嚎。

祂怎么可能放手?

但随着时间,因为神格的残缺,祂确确实实在变得弱小。不仅是祂,莱茵斯也是这样。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小世界一定会将祂吞噬的。

所以数万年前,邪神最后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创造了一个种族——鲛人。

厮杀、嗜血、疯狂、侵略成了这个种族的本能,同时还有的,是对银尾至死不休的独占。

祂将自己封存在深海之下,等到祂足够强大以后,就需要一个机会,重回世间。

所有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神明的力量足够在命运齿轮上刻下印记,会有一条鲛人和人类留下孩子,鲛人会不断壮大直到威胁人类的生存,会有一个炼金师沉迷神明的力量给鲛人祭祀设局。

同样,这次苏醒的祂,也会凭着那一点点微弱的联系,找到莱茵斯。

而这次,邪神认定的伴侣已经不能像是万年前那样逃离了。

万年前因为神格撕裂,奥格斯特的意识混混沌沌,只知道凭着本能行事。但万年之后,邪神比人类更狡猾更卑鄙。

他从鲛人的记忆中学到了很多,恐吓然后安抚,无法逃离的亲吻和抚摸,以及伪善的表面。

奥格斯特猛地撕开黑布,阳光一下子就洒满了整个笼子。

“莱茵斯?”

眼眶微红的莱茵斯呆愣抬头,映入他水蓝色眼瞳的,是奥格斯特焦急欣喜的面容。

俊美的青年背后是满窗金色的阳光。

但身上,穿着和研究员一模一样的黑色长袍,只是他摘掉了兜帽和口罩而已。

小竹马看到他没事明显松了一口气,抬手两下将剩下的布全都撕开,“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被抓走了。

码头上的人说,看见研究院昨天晚上从我们家带了一个人出来,我猜那肯定是你。正好当时船还没开走,我就跟了上来。”

他说着,就像伸手想要去碰莱茵斯。

但随即,莱茵斯慌忙躲了一下。

“……莱茵斯?”奥格斯特不解地问道。

他就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连身形都僵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穿着这个啊?”

莱茵斯刚才还能忍住,但现在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你,你为什么和那些人穿的一样啊?”

“你为什么……呜昨天晚上不在?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

和那些研究员是一伙的?

莱茵斯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死死咬在舌尖。

他不是真傻,昨天晚上奥格斯特不在。他不可能是出去看爆炸了,毕竟从研究员闯入到他被关进笼子中间整整一个多小时。

更别说码头炸成那样,他还能过来。

莱茵斯向后缩去,他现在对这身黑袍本能恐惧。

“莱茵斯……”

“呜……别碰我。”

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变成了施暴者之一,莱茵斯整个肩背都在发颤,心脏不住下落,小动物一样地缩到最角落远离奥格斯特。

身形修长的青年在原地愣了一会,居然从黑袍中掏出钥匙插|进了笼门的锁孔中。

随着“嗑哒”一声,铁锁落下,奥格斯特直接弯腰走了进来。

那姿态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瞬间,莱茵斯脑中划过的是昨晚那个领头的研究员俯身靠近的样子。

如同胜券在握的狩猎者缓慢靠近猎物,这是人类永远练不出来的姿态。

莱茵斯揪着毯子朝后面挪,白皙的裸足在软垫上无力地蹬踹,但没有有起到什么作用。

奥格斯特两步靠近伸手就要去抱莱茵斯。

“不要……”

身后就是坚硬的铁栏,莱茵斯根本没有其他退路,只能蜷在柔软的毛毯中低头啜泣。

奥格斯特的手停在半空,并没有超前一点。

“……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片刻之后,莱茵斯无意识地请求响起。

“你,你不要吓我……我怕,你别吓我……呜奥格斯特。”

他知道医学院在做病理分析的时候会解剖动物,会给它们注射各种药液。莱茵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奥格斯特,脑中一片混乱,只能哀求小竹马不要对他做那些事情。

紧接着,他还是被抱了起来。

奥格斯特和他不一样,隔着薄毯都能感受到手臂肌肉下流畅的线条。

“唔!”

“别哭了莱茵斯。”一个吻轻柔地落在他的额头,奥格斯特心疼地安抚小银尾,“别哭了,我可以解释,你乖好不好?”

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反倒让莱茵斯哭得更凶了。

没办法,奥格斯特只能把小哭包团吧团吧抱在怀里,“我不是这里的人,我偷偷爬上船以后打晕了一个研究员,并扒了他的衣服还有身份牌冒名顶替进来的。

昨晚我也没有去做其他事情,外面发生爆炸,我本来只是想出去看看,结果伤患太多,我就帮忙抬了几个人。直到凌晨五点才弄完。”

鲛人用下巴温柔地磨蹭莱茵斯的发顶,说出的全是他早就编好的谎言。

只要他想,所有的谎言在他这里,都能天衣无缝。

奥格斯特将所有的疑点都补上,最后亲了亲莱茵斯的鼻尖,“我想救你出去,莱茵斯。”

邪神的能力比鲛人方便多了是不是。

鲛人只能威胁海怪,让它们去恐吓小银尾。但换了奥格斯特,所有的这一切都可以自己上手。他能品尝到莱茵斯所有的情绪。

“……真的吗?”莱茵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陷阱太完美的时候,谁都无法逃脱。

奥格斯特无声地表示了肯定。

在他的目光下,莱茵斯仰着头嫣红的眼角还留有水汽,片刻之后缓缓露出了一点委屈的信任。

“唔,奥格斯特……”

“我在。”

小银尾呜呜咽咽地揪着他的前襟,身上的毯子落下来了也不知道去拉,整片雪白的背脊露在外面,像是毫无防备露出之命部位的小兽一般。

“鳞片又生长了一点。”奥格斯特认真地用食指扶着着脊椎的位置,就好像他什么其他的都没有想一样。

莱茵斯果然紧张起来。

那一片莹白的皮肤都绷了起来。

“来的时候我听说研究院确实在调查鲛人,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奥格斯特让自己的语速变缓,使这段话听起来更可靠一点。

他诱哄般地问道,“莱茵斯,这里应该有治疗的药剂,我帮你偷出来好不好?”

怀里的小银尾没有回答。

奥格斯特催促般地在他发顶吻了一下。

“不要……太危险了。”莱茵斯闷闷地回道。

……

奥格斯特放在旁边的手指陡然收紧。

理解一下,被伴侣关心的感觉永远让他窃喜。

但可惜现在不能表现出来。

“莱茵斯,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吗?”

奥格斯特突然问道。

“因为他们让我把新的‘试验品’带到研究室那里去。”奥格斯特从黑袍左侧的口袋中取出两条看不出用途的皮带,“他们让我给你带上这个。”

那结构很奇怪,是一圈金属被皮带连接,但金属无法收缩也没有机钮,根本不能用来锁住手腕。

这是什么?

莱茵斯想道。

随即他就明白了,因为奥格斯特轻轻掰开了他的下巴,用手指捏了下湿红的软舌。

“奥……”

金属被塞进来,随即奥格斯特在他脑后扣住皮带,死死卡住上下的牙齿,让口腔根本没办法闭合。

危机感从心头涌起,莱茵斯仰头看着奥格斯特,鼻腔中发出示弱的声音。

奥格斯特把莱茵斯抱起来,盯着口枷中无知无觉勾起的舌尖,“我没办法说服你,但有些事情你得自己去看看。”

他把所有的罪责都从自己身上摘掉,干干净净地骗着无辜茫然的小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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