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没到最后一刻，胜负永远未知（下）
夜无极红眸一寒，冷冷扫了锋一眼，语气却平淡：“年轻人，天赋极高，嚣张狂妄，当然是可以。但无论如何，还是要有自知之明，要认清自己。否则，你只会误人误己。”
锋笑道：“我这人生来嚣张，就算认不清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夜无极叹了一口气，连道两声“可惜”，脸色立即冰冷如霜，森然道：“既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锋神色不变，轻笑一声，道：“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唐枭臣、南宫胜雪、法空、李笑北四人，看得连连咋舌，纵然明知他非夜无极对手，单单这份豁达的气概，已教人折服。
夜无极冷哼一声，忽然厉喝道：“勾陈，你可知罪？！”
徐东海立刻跪倒在地，脸上却似多了一丝平静，道：“属下知罪！”
夜无极道：“好！那你知道怎么做了？”
徐东海冲着夜无极连磕三个响头，已经完全平静，道：“属下知道。请恕属下一时糊涂，帮主之恩，唯有来世再报了。”说罢，他右手举起，直接冲着头顶百会穴拍去。
噗的一声闷响，徐东海吐了一口鲜血，向后摔倒，已然气绝。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夜无极抢走玻璃瓶，不是要控制徐东海，而是不让锋捏碎玻璃瓶——他要让徐东海自尽！而徐东海竟也果真半分异议没有，自尽身亡。
要知，先前徐东海为了活着。就连对天鹫动手也做得出来。这样一个人。竟会因夜无极简单几句话，直接自尽。除了夜无极的威势，恐怕还有其身后更大的因素。
魔门！
众人心头皆泛起一丝莫名恐惧，对未来的恐惧……魔门纪律之严，不知比天下正道严格多少，令人不服不行。
徐东海自尽，夜无极双手一挥，冷冷道：“天鹫。你对付法空。我将余下四人绞杀完，再来杀他。”
天鹫应道：“是。”
这自然便是田忌赛马的策略了。
徐东海已将锋这方众人的实力连夜传出。在他们眼，修为最高的，自然便是法空，其次是唐枭臣，再其次是南宫胜雪，再再其次……呃，再再其次就不重要了。
天鹫先拖住法空，夜无极斩杀余下四人，自然便轻而易举——这。自然仍是夜无极整合消息后，得出的结论。
锋洒然一笑。同样开口道：“也罢，夜无极交给我。你们四人对付天鹫。我将夜无极斩杀后，呃，恐怕你们也已干掉天鹫了。不过最好留他一命，因为我跟他还有点儿私仇。”
双方对了一掌，无论夜无极是否全力而为，锋已经知道，今日想要再隐藏下去，已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他索性豁达一点儿，不再隐藏。
三流电视剧，英雄救美，往往是生死一刻方才动手，他没那个嗜好。
什么？！他脑烧坏了吧，究竟在胡说什么？！
倘若先前锋的表现是无比惊艳，那么他此刻的表现就是疯狂，或者说神经质、愚蠢了。
天鹫冷笑一声，心底却在回想：从刚开始就觉得这小熟悉，他到底是谁？难不成真跟自己认识？
唐枭臣、李笑北摇了摇头，心全念道：不自量力，狂妄自大，也该有个度吧。就连法空这出家人，也苦涩笑了笑，默然无语。
南宫胜雪白了锋一眼，没好气道：“现下大伙儿都知道你智商无上限，但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说着话，她忽然脸一红，却反将锋拉到身旁，压低声音道：“你武功太低，留在这儿也不起什么作用。待会儿我们拖走夜无极，你赶紧去南宫家找我爹爹过来。”
自己这算直接被无视了么？
锋好笑，心却一暖，同样低声道：“你在关心我么？”
南宫胜雪身体蓦地一颤，脸色更红，支支吾吾道：“哪……哪有……你听话！”说到最后，却再也说不下去，红绫翻飞，猛地将卷起锋，炮弹一般，向钱庄外推送出去。
锋一愣，这姑娘什么毛病，老喜欢玩突然袭击？
他一来未上心，二来即便南宫胜雪动手，也知她是一番好意，就没抵挡，红绫一射一收，他人已落在钱庄之外。
与此同时，南宫胜雪冷喝一声：“唐师兄、李师兄，我们一起上！”红绫翻飞，犹如两道匹练，挟着狂风般的劲气，攻向夜无极。
唐枭臣、李笑北二人同时动手，围攻上去。
夜无极双眼一眯，冷喝一声：“哪里跑？！”身形骤然跃起，双掌如花般，虚空划了两下，阴阳之力，生生不息。便如大鹏腾空，方圆两丈，掀起飓风般的风暴。
仅仅一招，南宫胜雪的红绫便已倒飞回去，唐枭臣一手“满天花雨”，怒射而出的铁蒺藜，亦全被弹射回去。
三人之，李笑北修为最低，也最是不堪，手宝剑已经被震飞，而他本人也倒飞出去，脸色涨红，胸气血上涌，半空之，噗的连吐好几口鲜血。
只是一招！
南宫胜雪、唐枭臣还好，尚有一战之力，但夜无极这出手一招，便击败了李笑北，所谓碾压，所谓秒虐，也不过如此了。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钱庄就要倒塌，唐枭臣大叫一声：“出去！”
李笑北直接被震出钱庄，倒是免了这一道麻烦。
几人同时闪出钱庄，然后，他们便看到了极其荒诞的一幕。
锋竟然没走。
他非但没有走，而且取出背后包袱，又从包袱拿出一个黑色匣。准备打开。
众人都是一愣。南宫胜雪眼泪都快流出来。也许下一刻便是生死相隔，也顾不得旁人在场，恨恨地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冤家，怎那么不听话？难道非得把命丢在这儿，才肯罢休？”
无论哪个世界，只要有女孩用这种语气，当着许多人。说了这种话。
她想要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锋抬头，冲她微微一笑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这人嚣张惯了，这辈都改不了，也不打算改。如果不能死，我一定不会死。但如果拼尽所有，还是要死，那也此生无憾。”
“更重要的是——他娘的，既然是爷们儿。哪能藏在女人背后的道理？”说到最后，锋嘴角咧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忽地眨了眨眼睛，爆了一句粗口。
南宫胜雪不再说话，只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莫名的安心。
唐枭臣等人一愣，万料不到，南宫胜雪竟会说这种话。其实就连南宫胜雪自己也不知道，乃至于连她心到底是否喜欢，也没那么确定，可她偏偏还是说了。
她只知道，有些话，只能在特定场合说，不说便永远也不会说了。无关生死，只是勇气。
天鹫狞笑道：“好一对神仙鸳鸯，羡煞旁人呐！嘿嘿……老道最爱之事，就是横刀夺爱，待会儿老道一定当着你的面儿，凌辱这小妞儿，最后才送你俩——”
声音戛然而止。
锋手腕一抖，嗤的劲风呼啸，但见空闪过一道长长的白光。
小李飞刀！
天鹫脸色大变。
他尚未反应之前，夜无极右掌推出，虚空之，紫光大作，两股阴阳真气呼啸而出，稍作阻碍，飞刀破空，继续向前。天鹫刀剑成“”形，格挡身前。
咔！
火星大作，声响动天。
夜无极真气蹿射，已划去飞刀小部分力道。
但饶是如此，天鹫仍被逼地连退七步，终于站在，额头也已沁出豆大汗滴。定眼再看，那飞刀刀尖一寸，竟硬生生在撞击之，消融干净。
哗然。
所有人瞠目结舌看着锋，就跟看见了鬼一般。
天鹫骇然失色，难以置信道：“你、你……”却再也说不出下去。
锋笑着接道：“你的嘴巴真的很臭，一定得好好治治。”
夜无极双目一凝，目光灼灼盯着锋，咬牙道：“不错。想不到尊驾武功如此之高，倒真亏得你隐忍这么久……好算计，好心机！！”
非但是他们，就是法空、唐枭臣四人，也俱是呆呆看着锋，头脑嗡的一下炸开，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锋的真实武功！
锋冲南宫胜雪微微一笑，道：“抱歉，瞒了你那么久，现在让你看看我的真实面目。”右手一点，随即掀起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依着他的性，抱歉什么的，原本是不会说的，但南宫胜雪适才一番话，温暖了他的心。
两世为人，前世又是信息大爆炸时代，南郭先生的故事太多，农夫与蛇的故事也太多，世事常情教会他四个字——人心险恶，但他终究没有失却本心。
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便要还三分。
南宫胜雪眼露疑惑，不明锋此举有何意义。
天鹫却蓦地瞪大眼睛，失声道：“是你？！”
然后，右手向下一压，黑匣四裂，再虚空一抓，式样奇特的斩龙剑，已经在手。
呛啷一声，龙吟虎啸，绿芒闪烁，斩龙剑已经出鞘！
剑是斩龙剑，人自然就是这段时间，青州名头极响、夺走斩龙剑的锋。
……
……
南宫胜雪、唐枭臣等人，怔怔看着锋，说不出话。
这一出戏，委实令人始料未及，所有人脸色或多或少，都生了变化。尤其是夜无极和天鹫。
夜无极红眸闪过一道寒光，冷冷道：“天鹫，他就是几个月前，被你追杀，夹尾巴逃走的锋？呵呵……你的本事可当真不小，是否想取我代之。平日故意隐藏实力？你心机倒也深。”
天鹫赶忙摇头。兀自震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短短几个月，你怎可……怎可提升如此之快？”
几个月前，天鹫追杀锋，妄图夺得斩龙剑。
虽未成功，可他一定跟夜无极报告了整件事。夜无极对锋的实力，已有了初步评估。现下锋实力大增，他自然断定天鹫骗了他。
夜无极冷冷哼了一声。
天鹫目光发亮，道：“知道了。我知道了……《七卷天书》！他一定修炼了《七卷天书》第一卷！”
但他并没注意到，法空、唐枭臣、南宫胜雪三人脸色变得不正常了。
什么有的没的，锋也不接话，长剑直指夜无极。
夜无极脸色转缓，微微一笑道：“尊驾武功、心机，俱是一时俊杰。我承认自己看走眼了。所以咱们的条件不妨改改，只要尊驾愿意加入魔门，我愿做你的副手，青州境内，你一人独大。如何？”
锋笑道：“我也跟你说了。除了大唐帝国，别的我都没看在眼里。哦。你让‘魔君’独孤戈退位，我来做这魔门教主，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夜无极勃然大怒：“小畜生不识好歹，你找死！！”双脚猛地蹬地，双掌翻飞，人如强弩射出的弓箭，直向锋扑杀而去。
锋大喝一声：“你们对付天鹫，这人交给我！”斩龙剑横里一削，一道无形剑气，月光一般，倾泻而出。
与此同时，法空也跟天鹫交上手。
除了李笑北，唐枭臣跟南宫胜雪，同时闪身而上，加入战团。
顷刻之间，两方人马同时搏杀在一起。
夜无极地位尊高，位列魔门二十八星宿之一，绰号又是“无极神魔”。
他功夫既如其人，又如其名。本身天赋已是极高，苦参魔门无上宝典十三卷《焚天噬地诀》三十余年，练至第四卷，内功已臻化境，外功所练是青藏秘术“无极阴阳掌”。
二十年前，他左手阴气吞吐，十年之前，他右手阳气圆润，三年之前，体内阴阳真气交际，左右两掌，阴阳真气运转如意，“无极阴阳掌”大成。
而他本人，更是早在十年之前，自后天境巅峰，越过先天初阶，直接晋升先天五阶我执境！
人由后天入先天，体质已发生变化，寿命也随之增加三十到五十不等。
后天境界分为层一巅，而先天境界，大体上分为初阶、阶、高阶、巅峰。若采用细化等级，则是“十二阶制”，每三阶对应大体等级的一种。
所谓“十二阶制”，又一次对应为——初阶：本心、本原、无本；阶：我见、我执、无我；高阶：气动、气法、无气。至于巅峰三阶，便只有八个字：
“无化无形，无所不至。”
前面阶，身体诸般机能尚有识别之处，而到了最后一个等级，已经很难量化，两人交战，谁输谁赢，没开打之前，那是谁也不知了。
……
……
天鹫实力原本就跟法空相当，锋小李飞刀射出，又耗费他一部分内力，他已不如法空。再加上唐枭臣、南宫胜雪加入战团，天鹫自然难以应付。
仅仅只斗了十招，天鹫身上至少伤了五处，甚至于，心脏还被唐枭臣刺了一剑，再深一分，天鹫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再斗三招，叱的一声，鲜血四溅，天鹫左胳膊已被唐枭臣一剑斩下。
天鹫闷哼一声，刀剑离手，他人也向后倒飞出去，而后更是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彻底失去战斗力。
几人齐齐住手，法空双手合十，没人愿意斩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另一场战斗上，锋、夜无极以快打快，便在天鹫被擒这段时间，两人已斗了将近两百招。
两人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招式到半，随即收手，招式再变，往往也是一掠而走。
很明显，对方是在试探。
高手过招，尤其是两个武功相近、彼此并不熟悉的高手，原本就该小心翼翼，半点大意也要不得。大意，就等于失败。而失败，则等于丧命。
饶是单单试探彼此，法空、南宫胜雪、唐枭臣、李笑北四人也看得呆住。
但见空，紫、绿光芒，冲天而起。两人招式，精妙无比，教人捉摸不透。两人方圆三丈，劲气呼啸，轰隆之声，此起彼伏，木屑四飞，瓦砾成粉。
夜无极双掌齐出，招式施展开来，便如游龙出海，掀起滔天波浪。
但最妙的，还是锋，也不知他学了什么内功，手上又用了什么巧妙手法，竟只轻轻一挥，便引夜无极左右双掌互击，轻描淡写化解了夜无极来势凶猛的攻击。
图穷，然后匕首。
试探已经结束，两人招式愈发狠辣。
众人眉头也不禁跟着皱起，因为担忧——锋眉头已沁出许多豆大的汗滴，那是内功耗尽，最起码耗用大半的征兆。而夜无极内力虽也耗费不少，却绝对比锋少。
南宫胜雪心头莫名紧张起来，手上红绫更紧紧握在手，只要锋遇险，她便会立即动手。
锋招式之，忽然露了一个破绽，也并不是破绽，而是给了夜无极一个比拼内力的机会……要么死，要么接，没有别的路可走。
夜无极大笑一声：“你给我去死！！”双掌轰然击出。
锋也笑了，左掌轻飘飘向前推出。
轰！
炸雷一般，双掌相击，空气似被撕裂。
夜无极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力，侵袭而来，脸色骤变，失声惊呼道：“怎么可能？！你内力、你内力……”这句话还未说完，他人也倒飞出去。
瞠目结舌，寂然无声。
谁也想不到，对完这一掌，赢的人居然会是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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