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天将明
顶点回到宋朝当暴君!
第1017章天将明
这种深意,寻常士卒们揣测不到,张红伟或许也揣测不到,但聪明如刘诸温又岂会揣测不到?
民,是大理的民。皇上为何要惜?
这无疑是皇上心里头已经将大理百姓当成是大宋的百姓了。
而这意味着什么,还不够明显?
皇上铁定是准备要拿下大理呗!
整个镇南军区倾巢而动,怎么可能只会是光发泄邕州的憋屈?
只是这种事,在赵洞庭没有彻底表露意图之前,却是不便与别人说。
这也是为何之前张红伟和刘诸温讨论“不杀百姓……”之事时,张红伟只说不愿引起大理民愤,却没有将话说透的原因。
帝王心术,可以看破,但不能说破。
自古以外,能将帝王心术看破的人并不少,但最终说破的,却鲜少有人能够得到好下场。
张红伟不知内情,只会觉得皇上仁爱。或许也会觉得皇上有些柔弱,但这无伤大雅。
而要是他刘诸温将话说明白了,张红伟只怕就会觉得皇上心机很是可怕了。
那他刘诸温算不算是霍乱军心呢?
而这场仗,张珏有意不留俘虏,无疑也是有其深意。
接近年关了,等打穿这善阐府,大宋禁军不会再向西进。这是攻理之战的最后一战。
留下降卒,千里迢迢带回大宋去不现实。将他们留在大理,又等于是放虎归山。
如此,当然不如不留。
这场仗打到现在这么惨烈的程度,能逃的大理军都逃了。剩下想要乞降的不多,杀了,无伤大雅。
民心,是要汇聚起来才有力量的。这点小小瑕疵,不至于影响到整个大理民心。
只要大宋禁军不在善阐府内大开杀戒,便绝不会在大理百姓们心中留下太过残忍的印象。
随着安东南、杨康龙两人率军杀到前阵。
前阵的大理禁军便也很快溃败起来。
这可是两支特种部队,而不是两支寻常禁军。且他们军中还弹药充足。
一颗颗轰天雷炸响的声音,已然足以将军心本就溃散的大理国都禁军吓得溃不成军了。
大宋禁军现在都有人压上来了,显然是那边的袍泽们已经落败,这还打个屁?
此次率领大军赶来的将领自然也知道败局已定,兴许是抱着能多带点人回去就多带点人回去的心思,传令鸣金收兵。
善阐府大败,他当要担负首要责任。回到国都肯定是免不得要受到责难。
但能够作为率半数禁军出国都的将领,他在大理国朝中地位铁定不低。纵是大败,也未必会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便也很难升起和宋军决死的心思了。
苍凉的号角声忽然在大理禁军中响彻起来。
夜风,也是那般凄凉。
起码对于大理禁军而言是如此。
士卒们更是惶惶向着后边退去,如同汹涌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高兴本就骁勇善战,见得大理禁军撤退,哪里有丝毫犹豫,当即就率着大军向前追杀而去。
途中自是又要留下不少大理禁军的尸体。
这一仗,当真是尸横遍野了。
算起来,大宋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再展开这样的大仗了。
地面都被浸红,说是血流成河,丝毫不过。
只是高兴和苗成等人率着大军追杀出去不远,便就听得后头有鸣金声响。
是张珏下令鸣金收兵。
高兴、苗成等人虽然正是兴起,但还是不得不率着大军返回。
军令如山。
他们个个都是大宋名将,但也没有去违抗军令的胆量。张珏的镇南军区,军纪向来都是出名的严格。
军长之中,也不是没人曾挨过板子。
只是率着麾下回到原地和大军汇合以后,高兴还是有些不甘心问道:“元帅,怎的这就鸣金让我等撤军了?”
他显然很是意犹未尽。
这家伙骁勇得很,现在满脸是血,看起来和魔王没什么两样。
而此时,这边的厮杀已然是彻底尘埃落定。
再也看不到什么大理国都、善阐府的禁军了。除去跑掉的那小措人,再没有几个还站着的。
地面上尽是尸首。
而即便是如此,仍旧有大宋禁军在荒野上走动。不管是死是活,只要是穿着大理军服的,少不得要往其身手补上两刀。
这样当然残忍,但在这个年代却很是常见。因为败军士卒装死,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大理禁军数万人躺在这里,说不定其中装死的都有上千人。而受伤未死的,定然更多。
再补两刀解决他们,对于这些伤卒而言,未免不是种解脱。
就算是大宋禁军之中,也不乏有身受重创,让过来检查漏网之鱼的袍泽杀死自己的。
他们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就算军中有军医,也不可能忙活得过来。而就算忙活得过来,以他们的伤势,也难以救得活。
救活了,也未必能撑着回到大宋去。
如此,倒不如早些死。免得继续承受这种难以忍受的痛楚。
不知道多少人落泪。
求死的士卒在落泪,下手的士卒亦在落泪。
斩杀自己的袍泽、战友,心中背负的压力是难以想象的。或许这辈子都将会有心理阴影,处于深深的自责之中。
大宋以往上过战场的退伍老卒,有几人不曾在睡梦中惊醒?
有几人不在惊醒之后状若癫狂,或是嚎啕大哭?
他们是最值得敬佩的人,同时,也是最可悲的人。
可谁,又能眼睁睁看着袍泽继续承受那种剧痛?
能自杀的,基本上都自己动手了。
剩下的这些请求袍泽帮忙的,都已经虚弱到连自杀都做不到。有的人,甚至连四肢都全没了。
这样的惨状,是足以让人崩溃的。
能说话的还要稍好些,在求袍泽杀他之前,兴许还能安慰袍泽几句,让他不要自责。
真正让人默默垂泪的,是那些已经连说话力气都没有的伤卒。
那眼神里的渴求……
直透心灵。
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