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杨六郎的照顾
这王婆子治好了,可王婆子的几个儿子媳妇还是往死里骂徐郎中,几副药方就花了六百文铜钱,金子的药方不成?这不宰人么!
是以,这徐郎中是又招人恨又不招人待见,可村里人若是有啥急症,还是得着徐郎中,没招!
林禾麦见秦氏怀里揣了银子要出门,知她是要去请徐郎中了,可嗓子干痛如燎火喊不出来,只得看着秦氏出了门。
她昨儿在外冻了一宿才回来,回来钻进被子里就感觉浑身发冷。
她本是仗着自己习武的身体较常人强健,便也没当回事儿,谁知一躺下便起不来。早上秦氏见她起得晚了也没叫她,做好了晨饭喊她才发觉不对,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一摸额头,滚烫!
迷迷糊糊之中林禾麦抓紧了被子角昏睡过去,耳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也没什么反应,似乎有人掰开她的嘴巴给她灌了热汤药进去,又在她嘴里放了一颗蜜饯……
“哦哟,徐郎中,真是谢谢你了,大老远的从清芦村过来……”秦氏的声音模糊的传来。
“您甭谢我,都是六郎给我拽来的!老太太,这两副药早晚各一副,林姑娘就没什么大碍了……”
“徐郎中,诊金……”
林禾麦听到秦氏的声音,努力的睁开眼睛,入眼却并没看到秦氏,而是一个忙碌的高大身影。
“醒了?”
杨六郎拿着热帕子敷在林禾麦的额头,仔细的凝视着她虚弱的双眼。
“你……”
“什么?”杨六郎向林禾麦的嘴旁凑了凑。
听清了林禾麦的话,杨六郎脸色变了变。
他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烧糊涂了,还学会骂人了。”
这时,屋子外头的秦氏走进来,“六郎,徐郎中说什么都不收诊金,这银子一会儿你帮我送过去罢?”
“诊金我已经付过,老人家不必操心。”杨六郎的声音淡淡道。
“呀,怎好让你破费?”秦氏微讶的道。
杨六郎侧了侧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林禾麦,“禾麦既定是我的妻,我自然有责任照顾她。”
当林禾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秦氏忙给她热了粥饭,又端了小菜来,禾麦昏睡了一天没吃东西,早饿的不行,端起碗来将饭菜吃的精光。
秦氏见她吃的香甜,眯眼笑着说:“这还是六郎给你做的哩!”
林禾麦险些被粥呛到,猛咳了几声,惊讶的反问老太太:“杨六郎?”
“是呀,没想到六郎那孩子还会生火烧饭,欸哟,咱们小青村有几个男人肯进灶房给女人烧饭呀……六郎是个靠的住的,禾麦,奶奶这下算是放心了……”
林禾麦心中暗想着,若不是因为他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怕是她今儿还活蹦乱跳的蹦跶呢,哪儿用烧的糊里糊涂起不来炕!
“这家伙没在饭里下毒罢,”林禾麦负气的哼了一声,“他做的饭,怕是没安好心!”
“你这孩子,说啥哩!六郎还特意去清芦村给你买了两包糕点,叫我等你醒了拿给你……”
秦氏说着将两包糕点翻出来,递到禾麦的面前,“是清芦村的李家铺糕点,拿来的时候还是热乎的哩。”
林禾麦接过两包糕点,一包杏仁酥,一包桂花糕。
油纸也包裹不住糕点的香甜蜜气,林禾麦凝视着油纸,心里的闷气似乎疏散了一些,又问秦氏:“奶,他啥时候走的?”
“天黑了才走的,我俩一起吃的夜饭!这孩子手艺还真不错呢。下昼山木那孩子也来了,跟六郎一起丈量的屋顶尺寸,说是明儿一早去买石料,不过两日就能将这屋顶彻底补好了!”
“补屋顶?”林禾麦讶然,“他咋知道咱家要补屋顶?”
秦氏惊奇的看她,“我以为是你和他说的哩!不是么?”
“我……”林禾麦犹豫了一下,思忖着回答道:“可能是我烧糊涂了,忘了罢。”
秦氏温和的笑着,将桌子上的盘碗捡走,说什么也不让禾麦跟着出来,怕她再受了凉。
第二天早上,禾麦和老太太正在做晨饭的时候,便看院外来了一大堆人,打头的正是杨六郎。
七八个青年后生抬着石料和器具进了小院,见到站着发傻的祖孙俩,杨六郎走过来,“我们先将东西放这儿,一会儿调好了石料到了晌午才能开工。”
秦氏忙道:“欸,好,好,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有啥用的到我们的知会一声。几个孩子还没吃饭罢?”
几个青年大清早过来,自然还没吃饭。来人家帮忙干活的自然要主人家包了一天的饭食,见秦氏问,一个后生笑嘻嘻的高声喊:“我们还没吃饭哩,有干粮给个干粮,没干粮给我们来碗粥也好哩!”
“有有有,有粥也有干粮,知你们今日来,特意揉了面泡了米!”秦氏笑眯眯的道。
杨六郎将地上的木桶捡起来,“我去挑水,”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林禾麦,“你也去吧?”
林禾麦怔了一下,怔愣的功夫,来开工的后生们中打起诨来:“哟,六郎长出息哩,还知道叫上个姑娘去哩!”
“果真这订了亲的人就不一样,哥哥告诉你,甭光去挑水啊,看哪儿好去打野食,哥哥们保证不偷看哩……”
杨六郎淡淡的扫了他们几个一眼,几个嬉笑玩闹的后生马上老实了,开始料理手里的石料粉来。
林禾麦拎着水桶跟在他身后,匆匆路过几个后生的时候,见那几个后生都抬眼瞄着她,见禾麦看他们,都纷纷颔首致意。
他们方才和杨六郎嬉闹是一回事,在面对禾麦的时候,还是十分有礼的。
禾麦脸色微红,一直和杨六郎走到了溪水旁才稍稍清凉了一些。
杨六郎默不作声,将两人手里的水桶打满了水放在地上,并没有马上回去的意思,而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林禾麦。
禾麦知他有话要说,也不询问,同样平静的对望着杨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