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过渡
当张小凡再一次看到青云山的时候，距离他上次下山，已经有近两个月了。
那依然巍峨高耸、直入云端的山峰，依旧仙气缥缈、庄严神圣，但是张小凡的处境，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从突破玉清境第四层获准下山，意气风发地跟着师傅一起去降妖除魔，到身怀天音寺的至高法诀大梵般若暴露，被门中见疑，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了让张小凡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从流波山回来的一路，他几乎是被门中软禁了起来，师傅、师姐几次询问他法诀的由来，都被他咬牙拒绝了，他答应过普智大师，死也不能将事情说出去，因此哪怕危及自己的生命，哪怕让师姐伤心，他也不会说的。
只是现在的张小凡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七师兄莫闻偶尔看向他的目光极为怪异，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张小凡这才想起，当年这位师兄也是见过普智大师的，他或许猜测到了什么，不过即使是这样，张小凡也依旧保持着沉默，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因为事情涉及到正道中的另一大派天音寺，青云门也不好擅自处理，因此张小凡回来之后，事情也还是拖延了起来，但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一日，田不易将他唤到了屋里，低声说道：“今早龙首峰的齐昊过来传信，明日一早，掌门道玄真人要在通天峰玉清殿上见你。”
张小凡微微一颤，随即低头不语。
田不易轻轻一叹。随即又道：“老八，你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张小凡咬着牙。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对此田不易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随即又是苦笑，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只留张小凡一人待在屋子里，孤零零的。
隔日，清晨，通天峰玉清殿内。依然如往日般的气势雄伟，让人惊叹。
巨大的大殿之上，站着坐着许多人。大殿正中，德高望重、鹤骨仙风的道玄真人坐在那里，在他的右手边一排，是青云门各脉的首座。而其余各脉的长老弟子。或坐或站，都在他们身后，至于齐昊、林惊羽等弟子也都在场，默默地注视站在大殿之中的张小凡。
而在道玄真人左手边的，却是很多未曾出现过的身影，有相貌慈祥的和尚，有面色阴沉的老人。张小凡目光扫去，在那一群人中只看到几个熟悉面孔。在流波山有过一面之缘的法相，此时他正恭谨地站在一位坐在最上首的老和尚身后。看来这位相貌慈祥的老僧，多半也是天音寺的神僧。
“张小凡。”看着那个眼光带着紧张和畏惧，双手不自觉悄悄握起的少年，道玄真人心中就是微微一叹，缓缓地开口道。
张小凡身子仿佛轻颤了一下，慢慢跪了下来，低声道：“弟子在。”
道玄真人看着他，道：“旁边这些前辈，都是我正道中的高人，今次也是为你而来的。这位就是天音寺的主持普泓神僧，坐在他旁边是也是天音寺的神僧普空上人，还有焚香谷的上官……”
道玄真人不能失了礼数，自然要把后面那些大名鼎鼎的人名都说上一遍，普泓神僧位列天音寺四大神僧之首，在天下素来与青云门的道玄真人，以及焚香谷谷主并列为三大高人，地位之高，远非他人可比。寻常修道之人，想要见他一面都难上加难，但此次却意外地破了百年之例，惊动无上法驾到了青云山上，由此可见天音寺对意外出现的“大梵般若”真法外传，竟是何等的重视！
介绍完到场的众人，道玄真人却是缓缓地说道：“张小凡，现在我问你几件事情，你要老实作答！”
张小凡低声道：“是。”
道玄真人仿佛在斟酌著语句，半晌，慢慢道：“此次东海流波山之行，有天音寺道友指认你在和魔教长老交手之时所用的道法，竟是天音寺从不外传的‘大梵般若’真法，可有此事？”
张话，顿时玉清殿上的气氛，仿佛也有些微微的紧张。田不易不舒服地转了转头，却发现所有的人都沉默地盯着张小凡。
空气中，仿佛也有些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轻轻地跳动著。
半晌，张小凡的声音慢慢地道：“是。”
“什么？”
顿时，大殿之上一片哗然，虽然早也料想到了这个答案，但从张出之后，天音寺僧人之中却依然是神色激动，只有坐在前面的普泓、普空，包括站在他们身后的法相，脸色丝毫不变，默然无语。
而青云门这里，田不易的脸色越发难看，与张小凡交好的田灵儿、林惊羽等人的脸色也是苍白之极。在一片惊愕之中，只有莫闻看着那个孤零零的身影，眼中闪过莫名的光泽。
道玄真人皱了皱眉，目光微微向天音寺普泓神僧处扫了一眼，却只见在众门人的激动神色中，普泓上人却缓缓合上了眼睛，摆明了暂时不会开口。
道玄真人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转过对着张小凡，抬起手向着喧哗的众人示意安静，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问道：“你这法诀是如何来的？是有人交予你的，还是你从他处偷偷学的？”
声音到了最后突然拔高，音调转厉，张小凡被他一喝，脑海里嗡的一声，却是一片空白，微微张口，就想将事情和盘托出，但不经意间他的目光却是扫到了一身红色僧袍，白眉如雪的普泓圣僧，蓦然间，多年前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咬了咬牙，又一次将头沉了下来。
道玄真人瞳孔收缩。冷冷道：“你还不从实说来？”
偷学别派功法乃是正道大忌，由不得道玄真人不重视，况且与原著中不同。没有嗜血珠地阻碍，张小凡只是被怀疑偷学了天音寺的功法，但这样在道玄真人看来却更恼火了，因为单单只是大梵般若，你可以说是他青云门门人偷学了天音寺的功法，但反过来为什么不能是你天音寺的人心怀不轨，偷偷拜入青云门门下。偷学了他们镇教的太极清玄道？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普泓上人都一言不发，已是让道玄真人起了疑心了。说不定他天音寺干下了这等丑事，最后却是让他青云门背了黑锅，因此此时已是动了真怒。
“砰！”
一声大响，却见道玄真人重重把手往茶几上一拍。霍然站起。眉头紧皱，怒喝道：“孽障！你莫要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
“掌门息怒！”
突然，一声呼喊从青云门弟子中发出，只见林惊羽排众而出，走到中间，站在张小凡身边，跪了下去。
“掌门容禀。小凡从小和弟子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他断然不会是它派的奸细，大梵般若一事定然另有缘故，还望掌门明鉴！”
以林惊羽的聪慧自然是看出了问题所在，知道掌门勃然大怒却是因为起了疑心，因此顾不得许多，直接向着道玄真人求情。
而莫闻听言也是越众而出，站在大殿之上，对着道玄真人说道：“此事在下也可以作证，张小凡却是是从小就在草庙村长大，从未外出过，因此不可能是别派的奸细！”
目光扫向了一旁天音寺的几位僧人，莫闻却又是微微冷笑，“倒是在下记得几年前，天音寺的一位高僧途经草庙村，可能是那位大师拉下了什么东西，被张师弟无意间捡到了吧！又或者是有什么人看张师弟年幼无知，想借故做些什么事情？”
此言一出，天音寺普泓、普空脸色微微一变，低头不语，而青云门众人也是一片哗然，看向天音寺众人的目光就有些不善，因为莫闻言下之意却是这天音寺偷偷传下功法，想利用张天音寺这群僧人没什么想法，他们却也不信，说不定还真是这帮和尚为了打击青云门的名声而私下传出了法诀。
“没错！说不定是有些人心怀不轨，悄悄把法诀做出什么秘籍之类的想败坏我青云门的名声，这可不管小凡的事，当初他上山的时候，可怜什么是修炼都不知道呢！”
一旁田灵儿也跳了出来，她一向和张小凡交好，此时见有机会为他洗脱罪名，哪还能忍得住，要知道偷学别派功法，和被别派利用偷传法诀可是两回事情，前者绝对会被门中重罚，被废去修为也说不定，而后者也就是被长辈责骂一番而已。
有田灵儿出头，大竹峰的众位弟子却也是一个个站了出来，为张小凡求情。
听着莫闻等人的言论，道玄真人的脸色也是稍霁，也不说话，却是拿眼睛看向了普泓上人，逼着对方表态。
普泓圣僧眉头微微一皱，却是一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
“等等！”
众人看去，却是坐在天音寺两位神僧下首，焚香谷那位复姓上官的老人，刚才张小凡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天音寺两位神僧身上，没有注意看他，此刻看去，只见他面容瘦削，身材颇为瘦长，连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尖锐。
“怎么我听这几位的意思是说这天音寺是故意私传大梵般若，就是想要败坏青云门的名声？我怎么就不知道青云门的名声就这么值钱，让天音寺不惜绝学外流也要去败坏，我们今日聚集于此可是为了讨个公道，却不是看你青云门颠倒黑白的”
道玄真人与其他各脉首座长老的脸色，顿时都难看下来，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上官长老所言有理，毕竟这大梵般若乃是天音寺的根基，要说拿此来冒险，也有些说不过去。
田不易有些坐不住了，毕竟张小凡是他门下的弟子，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脱罪，他又怎么能轻易放弃，顿时不满地一声冷哼：“上官策道兄，我们青云门的名声到底重不重要恐怕由不得你说的算，说不定在有些人看来，拿镇派绝学去换也是值得的，况且张不定就只学了些皮毛，对某些门派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呢！”
矛头却是直接指向了天音寺的众人。
不料上官策却是嘿嘿冷笑了两声，阴声道：“是吗，我就怕真相却不是如此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道玄真人，道：“道玄真人，几个月前我谷内弟子李洵却是出了事情，命丧一妖魔手中，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奇事，毕竟我辈除魔卫道，难免有失手的时候，可据我所知，那妖魔本事稀疏平常，绝不会是我门下弟子的对手，倒是那交手之地，曾经有人看到你门下弟子出现，偏偏我又听说李洵在空桑山的时候和真人你门下多有冲突，由不得我不多想！原以为是有人不顾道义，痛下杀手，所以前来讨个公道，但现在看来却是有人觊觎我焚香谷的绝学，这可就要说个明白了，毕竟事关镇派绝学，马虎不得，你说是不是啊，普泓圣僧？”
最后一句话，上官策却是看向了普泓上人。
普泓圣僧眉头微皱，却是没有说话，但一旁青云门的长老们却是坐不住，一个个跳了起来，对着上官策横眉怒视，毕竟对方此言却是差直接说青云门觊觎它派绝学，对着他人门下痛下杀手了。
然后就见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冷冷地开口说道：“上官策道兄，今日我们掌门既然决定了要在诸位面前公审此人，就是为了给诸位一个交代的！而且恐怕不是我青云门觊觎别派绝学，而是有些人心怀不轨吧！掌门师兄，我这里有些东西要您过目！”
说罢，苍松道人站起身来，走到了道玄真人身边，将一叠白纸递了过去。
苍松道人掌握青云门刑法，因此消息也较为灵通，道玄真人不疑有他，随手接了过去。
“呀！”下一刻，一声大呼，震慑全场，众人无不失色。惊骇之中，赫然竟是道玄真人身子剧颤，怒吼一声，双掌齐出，将苍松道人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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