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墨萧摸了一下自己仍旧隐隐作痛的心口,眉头微蹙,“你胡说什么!”说着便垂下眼眸,有些事情他不想让苏念卿知道。
苏念卿走近两步,“那日五皇子拿我威胁你,你为了救我,自杀逼五皇子放了我是吗?”
她一直不知墨萧是如何救她的,她以为凭墨萧的势力救她是轻而易举,可是她忘了还有母家势力不容小觑的五皇子。
墨萧脸上半点情绪也没有,语气平淡道:“苏念卿,你也配!”
这话他说过无数次,每次说完苏念卿都不再言语,想来今日也会的。
苏念卿却不信,再次走近两步,墨萧只得后退,“苏念卿你自重,现在是在牢房。”
他竟有些怕了,怕突然朝他走近的苏念卿。
苏念卿继续朝他走去,直到将墨萧逼到墙角。
“墨萧你说谎了!”
对墨萧她再熟悉不过的,她有没有说谎,她一眼便知。
苏念卿终是撕开墨萧胸前的对襟长衫,里面包着厚厚的纱布,上面浸染出的血迹已经发黑,显得格外刺目。
苏念卿的眼泪又在这一刻夺眶而出,轻手抚摸着那纱布,“墨萧,你为何这般?”
墨萧不动,也未言语,他也不知是为何,若是为墨语,他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为了苏念卿,大概是因为她哥哥手上的兵权吧!
半晌墨萧开口,“哪有那么多为何,你是誉王妃,于理而言我也该救你的,再说……”
“再说什么?”苏念卿急切追问。
墨萧穿好衣服,长叹一声,“我们还有交易!”
苏念卿的手顿在半空,原来还是为了她哥哥手上的兵权,因为他大业未成,因为墨语随时可能离京。
她还感动了一夜,终是痴心错付了。
墨萧随即离开,“我会救你的,你再委屈几日。”
这次的事情棘手,他也没了主意,可是苏念卿他一定会救的。
苏念卿点点头,“是呢,有交易!”
说完再次面无表情地站在墙角。若她死了哥哥定不会再帮他,所以墨萧不会让她死吧!
而与此同时墨容正跪在皇帝面前,“父皇,念儿她不会杀人!”
皇帝已是焦头烂额,此时木老将军还跪在门外,要求杀人偿命,否则便长跪不起。
于是皇帝的语气很是不好,“苏念卿的事你如此放在心上,容儿,是否欠妥?”
他性格孤傲从未求过自己,这是第一次,竟是为了苏念卿。
“父皇,念儿她真的不会杀人。”
墨容仍是这一句,他昨日便来了,今日皇帝若不答应,他明日定会再来,可是,他不知事情何止这样简单。
“你先回吧!”
皇帝说着,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墨容,他害怕再看到墨容这样哀求,他便会大发雷霆。
“父皇,儿臣有的只是那如粪土般多的钱财,只要父皇肯答应,放了苏念卿,我便全数充当国库。”
墨容富可敌国人尽皆知,可是他愿为了苏念卿,放下一切!
皇帝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墨容,他何必如此啊?默默护着苏念卿,仿佛当年的自己,年轻时他也为谁这般守护过?可最后换来的终是背叛。
半晌皇帝淡淡开口,“容儿,放下吧!”
当年他也是如此,可是不去争,不去抢,便什么也没有。最后他也挣了,也抢了,他也得到了。可最终,还是失去了,“不该是你的,便不是你的。”
“父皇……”
他的心事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他也不愿说,默默护着她便好。
皇帝挥手,“这事不是朕说了便能算的。”
墨萧猜测的确实是对的,可是他更担心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苏念卿的身份,极有可能蓝齐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这样做想逼她回去,真是一石三鸟之计!
墨容从宫里出来,感觉浑身没劲,仿佛一步一晃,他许久都未看到皇帝那副神情了,定然是遇到极为棘手的事情才会如此。
可是若护不了苏念卿,此生还有何意义?
此时木老将军还跪在殿前,已经一天了,这寒冬天气,若是入了夜他仍在这里,冻上一天不死也去了半条命,皇帝让人请他进去,可他就是不去,坚持说皇上不处理杀人凶手便一直这样跪着。
墨萧来了,身边还跟着苏延泽,两人在木老将军身前站着。
“木老,咱们先回吧!”
于苏延泽而言木老将军是前辈。
木老将军抬眸,“回哪里?你说得轻巧!”
他打仗是一等一的厉害,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倔,往日他还看中这位苏郎,可是此时他便觉得苏延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墨萧上前,“木老,本王已经查到了真正的凶手了,我们去和父皇商议一下吧!”
木老将军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后又立即暗淡下去,“你们又想怎样为苏念卿开脱?”
说着便继续跪着,最后一抹夕阳也在天边消失不见,寒风早已刺骨起来,木老将军只穿着皇上御赐的盔甲,想来也是很冷的。
“今日本王拿项上人头作保,定不是为了袒护苏念卿。”
而此时皇帝又派了侍者来请。
第八十三章 她走了
终于木老将军在一番怀疑之下还是尝试着起身。可是刚起身人便摔倒下去,还好苏延泽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往日厮杀疆场的人,今日竟险些摔倒。
才两三日那身上便已消瘦不堪,让人看着心疼。
三人一同进去,皇帝正坐在桌案后面,看着苏延泽扶着的木老将军心里抽痛了一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乃是世间最毒的刑法。
皇帝轻声出言,“润泽!”
润泽是木老将军的字,当年皇帝还在潜龙之时,两人是极要好的朋友。
苏延泽扶木老将军坐下,他花白头发上还结着冰,脸也消瘦了一圈,看上去十分憔悴。
“皇上,小女的是如何了?”
木老将军的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
黄地长吁一口气,“润泽,你痛失爱女,朕一样十分痛心,可是今日朕要说的事关乎18年前。”
一听到18年前,木老将军顿时紧张起来,18年前那场战役死了太多的人,还有他们的好友陆怀安。
当时三人是极其要好的朋友,一同上战场,可是当时北临国大败,陆怀安夫妇便死在那雪地里。
木老将军轻叹一声,“18年前……”
一提到18年前,他便知事情不简单了。当时他带领剩余的士兵撤退,后来回来便得知陆怀安和身怀六甲的夫人死在了雪地里,只有他们年幼的儿子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润泽,你回头看看,苏郎和怀安有几分像?”
皇帝突然出言,木老将军急忙回头正对上苏延泽那双剑眉,“怀安?”
这样仔细看来,却有五分相,只是他从未想到,苏延泽竟会是当年陆怀安的儿子。
于是木老将军诧异地看向皇帝,皇帝点点头,“后来我将他们养在了并州。”
穆勒将军小声重复着:“怀安的孩子……怀安……”
突然眼前一亮,抬眸看向皇帝,“可是她杀了我的迎儿,臣做不到不追问。”
皇帝轻轻点头,“朕今日不是要让你怀旧,放过苏念卿的。前有木老,今有苏郎!你可听说过?”
这是民间对二人的褒奖称赞之词,上到老人,下到孩童都知道。
木老将军自然也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
皇帝再次轻叹一声,“润泽,现在有人给朕出了一个难题,目的是想伤了朕和你们其中任何一方的和气。”
木老将军仔细揣摩皇帝的话,确仍是一知半解。
皇帝看着苏延泽,“苏郎,你来告诉木老将军吧!”
苏延泽拱手低头做了一揖,“世伯!”
此前不敢相认,一直称呼他木老,如今相认了,自然是该称他一声世伯的。
“若是皇上将木小姐一事强压下去木老将军当如何?”
木老将军思索片刻,“自然是无心朝政。”
苏延泽点点头又问道:“那如今在我手上的木老将军的老部下又当如何?可还会再听我这个仇家的使唤?”
木老将军这才了然于心,“你的意思是那人为了挑拨离间,故意削弱我们的势力?”
苏延泽同皇帝同时点点头,苏延泽继续道:“可是若皇上判了念儿死罪,还木小姐一个公道,同样的,我也无心朝政,定会消沉下去。木老将军已年老,不再是当年的骁勇将军,那谁来守卫疆土?”
这理由木老将军无法辩驳,道理来说确实如此,可是他怎甘心就此放下?
“不,你们只是凭空揣测,何以说明苏念卿就不是杀我迎儿的凶手?”
皇帝看着木老将军,“润泽,如今谁在京都?”
为了将军一听便明了,如今蓝齐太子在,可是……
此时一直未言语的墨萧开口了,“这位南霖国太子此次出来便是来历练的,只要立了功便在南霖国站稳了脚跟,木老再仔细想想。”
话已至此,木老将军便再也没有其他言语,他也是个讲理的,有国才有家的道理他再清楚不过。
顿时木老将军再次流泪,长满皱纹的脸上,露着憔悴,眼里泛着泪花,“我的迎儿……”
他却不能为他的迎儿讨回公道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皇帝将墨萧和苏延泽打发出去,只留下木老将军。
等木老将军哭够了,皇帝才走到他面前,“润泽,你可知当年怀安夫人并未生下孩子。”
木老将军顿时抬头,“什么?那苏念卿是谁的孩子?”
皇帝轻轻踱步,“南霖国皇后正在那时生下一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