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由港

自由港这个概念，楚凤丘只从书里面看到过。印象最深的，就是当年在书上看到的新加坡历史，英国的史丹福•莱佛士爵士在新加坡河口登岸，野心勃勃的指着眼前的一大片土地说了一句：“这里是个自由港！”不过很可惜，在楚凤丘懂事之后，新加坡虽然还顶着“自由港”这么一个名头，却已经不是那么“自由”了。

不依赖政治的纯粹的商业自由，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可以出现，但却是不可能永远存在的。

当时在看书的时候，楚凤丘还叹息过，认为自由港这个名头，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永远消失。却不料过了几百年，竟然从克丽丝汀娜口中又听到了这个名词！——在看到了楚凤丘列出来的清单之后，克丽丝汀娜告诉他，一次性采购这么多东西，只有到自由港去才有可能。

“这个时代还有自由港这种东西么？”楚凤丘很奇怪的问道。“两大势力会允许这种港口存在？这好像不太可能吧？”

“没有自由港，你以为我们这些机甲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克丽丝汀娜淡淡的笑了笑：“两大势力当然不允许有自由港，但是也要他们能够管得到才行！人类进入大宇宙时代也不过才这么久，难道你以为两大阵营的势力真的能扩展到每一个角落么？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灰色地带存在的！”

楚凤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年史丹福•莱佛士之所以能够将新加坡建成一个自由港，不得不说天高皇帝远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要是换个地方，比如爱尔兰……他能建得起来才怪！毕竟每天来来去去的那么多商品，所能收的税金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当权者会看着眼前的肥肉不吃么？

而这个所谓的自由港，大概也是钻了这么一个空子。实际上，由于当年人口大爆炸的原因，人类在进入大宇宙时代之后，急于寻找殖民地，扩张的脚步就未免迈得太大了一些。这种急进所造成的后果，就是在一些偏远地区，两大阵营的控制力相当低，甚至还有许多已经在名义上纳入了人类版图的星球根本就没有人管——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自由港能够存在的原因了。

当然，这种号称自由港的星球的存在，两大阵营相信并不是不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派上军队去摧毁又是另外一回事——且不说所获得的收益和所付出的代价相比起来到底值得不值得的问题，而且就算是有人提出要取缔，所遇上的阻力肯定不会小。根据楚凤丘的判断，这种游走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后面肯定会有一个或者几个强大的势力作为支撑。毕竟从克丽丝汀娜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这地方就连机甲都有得卖——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生意！

机甲是怎么来的？海盗当然不可能自己造出来，甚至任何一个没有官方授权的民间机构都不可能造出来。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这个自由港的背景有多深了。

虽然克丽丝汀娜没有明说，但是楚凤丘根据自己的推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另外，这个自由港本身就有很严密的防备措施，如果没有许可的话，想找到它的具体所在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克丽丝汀娜接着补充道。“不过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要真的看到了才能我说id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一点，楚凤丘倒是有些不太相信。现在的科技可不是一般的发达，两大势力如果真的想要对付那个自由港，还有什么地方会找不到么？麦哲伦星域又不是在人类已经探索清楚的星图以外！之所以不对付它，多半还是看它背后势力的面子。

“这种自由港，很多么？”楚凤丘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如果这种地方很多的话，证明两大阵营对于地球之外的地方，控制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或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藏头露尾的依附在风火海盗团羽翼之下。

“别的星域我不知道，在我们这个麦哲伦星域，自由港就只有一个。”克丽丝汀娜摇了摇头。这个星域的名称楚凤丘还是第一次听说，想不到过了几百年，人们在命名星域的时候仍旧才用了古人的名字。“我们这里虽然大大小小的海盗团也有十来个，但是真正上档次的不过就是三四个而已，一个自由港就够了。”

楚凤丘心头微微一沉。他无从判断这种一个星域只有一个自由港的情况到底是两大阵营有意无意的控制还是纯粹就是海盗们的自发组织形成的结果。想了一想，他又抬头问道：“在自由港里，除了机甲和零件，还能买到别的什么东西么？而且这里有几款设备是早已经停产了的，难道也能买到？”

“呵呵，小子，自由港可是个好地方，只要你出得起钱，想买什么差不多都能买得到！”总算是从狂喜中恢复过来的鲍勃乐呵呵的接口：“别说一件停产的设备了，就算是你想买个女奴也不成问题！嘿嘿，实际上自由港在我们海盗内部还有一个称呼，叫做黑市！”

“女奴？”楚凤丘皱了皱眉头。难道文明发展了几百年之后，奴隶这种东西仍旧没有消失么？“不是说奴隶制早在几百年之前就已经被废除了么？蓄奴可是犯罪！”

“犯罪？哈哈哈哈哈哈……”听到楚凤丘的话，鲍勃不由得狂笑起来：“难道你以为我们是良民么？要说犯罪，做海盗可比蓄奴严重多了！”

话一出口楚凤丘就知道说错了，所以在面对这个莽汉的嘲笑也只能苦笑：“好好，算我说错了话……不过我很好奇，奴隶是哪里来的？难道现在还有捕奴队么？”

他没问有没有奴隶贩子——既然有女奴出售，奴隶贩子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这些奴隶到底怎么来的？楚凤丘相信，如果真的有什么脑残的家伙象当年英国人一样明目张胆的抓黑奴贩卖的话，就算是这个所谓的自由港后台再硬也会被政府铲除掉。倒不是说政府里那些政客多么富有正义感，主要是民意弹压不住。

“呵呵，来源很多。”鲍勃对这个话题很熟悉，干脆一五一十的给楚凤丘解释起来：“最常见的，自然是那些不守规矩的海盗团，抢了钱还要抢人，这些俘虏可没你这么好的待遇，基本上百分之八十都成为了奴隶。另外就是有些殖民星的总督之间发生了冲突，一方获胜之后为了防止对方报复，将男人杀了，女人和小孩则卖作奴隶——当然，这种事情是要偷偷摸摸进行的，虽然两大阵营一般都不会较真，但毕竟属于违法行为，真要摆到明面上来的话，不管是胜利的一方还是两大势力面子上都过不去；另外还有一种是外星奴隶，这种奴隶不常出现在市面上，但是往往一出现就是一大批。”

“外星奴隶？”楚凤丘当即来了兴致：“怎么会？不是说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过人类以外的智慧生命么？”

“得了吧，这种话你也信？”鲍勃很是有些鄙视的看了楚凤丘一眼：“就算是按照两大阵营自己发表的星图，现在已经探明和地球环境差不多的星球就有几十个……这几十个星球里居然没有一个出现过智慧生命，这事你说可能么？当然，或者在那些政客眼里，文明发展程度不如人类的都不属于智慧生命，那倒是能说得通！”

文明发展程度不如地球的，当然不代表对方就不是智慧生命——在人类的教科书中，只要出现了文明萌芽，这种生物就应该划分到智慧生命的范畴，人类和他们交往的时候就必须采取平等的态度。但是从鲍勃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实际操作中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些已经拥有一定文明程度的生物竟然除了少数被卖作奴隶之外，其他的只怕都被种族灭绝了！

不过楚凤丘对于这些东西倒是没多少关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是换了自己说不定也会那么干。毕竟这是和整个人类的生存环境有关的问题，教科书上的那一套不见得能够行得通——与其让一个潜在的对手慢慢发展，到最后甚至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还不如直接斩草除根。

只是这种地位的差距能够一直保持下去才好。否则的话，有一天一个发展程度超过人类的文明也用这么一套逻辑来对待人类的话，想必就不那么舒服了。

楚凤丘对于女奴没有兴趣，不过他还是要到那个被称作“巴克拉”自由港去一趟。明面上的原因自然是由于要采购的那批东西太过于专业，他这个唯一的内行如果不去的话只怕会出问题——巴拉克是个自由港，与自由相对应的就是混乱。只要当面货银两讫，事后哪怕是明知道被骗了也不能抱怨什么。而私底下，楚凤丘也想去看看这个号称两大势力都管不到的自由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让楚凤丘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次纯粹的购物之旅居然是与克丽丝汀娜和鲍勃两个人同行。按理说这事情就算是再重要，也万万没有团里两大巨头一起出马的道理，都走了的话，这个老窝谁来管？不过克丽丝汀娜告诉他，因为反正是要去一趟自由港，所以团里决定干脆将这次的战利品也一起运到巴克拉去卖。本来这种战利品通常是就近卖给给收购商的，运到巴克拉的话，不需要经过中转商，价格还能更高一些。楚凤丘暗自估计了一下，那堆战利品的价值大概也能将自己清单中的物品的价格抵消掉一大半，这样倒是不需要带着太多的现金上路了。而这片星域虽然不算是很混乱，可或多或少还是不那么太平的，鲍勃一起去主要是为了给克丽丝汀娜和楚凤丘护航。

要知道，风火海盗团在麦哲伦星域纵然多少也算是有点名头，但黑吃黑这种事情却是从古至今都层出不穷——别说麦哲伦星域里还有比风火海盗团强大的存在，就算是那些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小游击队，在面对风火海盗团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么忌惮。抢了东西之后再把人杀光，你想找凶手都找不到。

不过虽然克丽丝汀娜的理由很充分，但楚凤丘仍旧是或多或少闻出了点不太和谐的信息——克丽丝汀娜只怕是不太放心让鲍勃一个人留在大本营，所以才提议让鲍勃跟着一起去。只是这种权谋上的勾心斗角的微妙关系却不是楚凤丘所擅长的，所以他只是纯粹的猜测而已，并没有想要调查清楚的意思。

如果只论对个人的观察和心理推断，被老贼头悉心培养了十多年的楚凤丘毫无疑问是行家，毕竟察言观色是小偷的必备技能。但要是讲这种观察和推断放大到政治权谋的层面，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海盗团，楚凤丘的感觉就要迟钝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