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游戏 第27节
陈院长立刻道:“看我,光顾着寒暄,倒是把这个急事忘记了。”他侧身,请两人进去办公室,随后看着温漾,亲切的道:“和我说说你怎么不舒服。”
江季风自始至终都牵着温漾的手,侧头看向温漾,温声道:“陈叔以前在港城和爷爷是好友,说不定与温爷爷还认识,你有什么不舒服,和他说就好了。”
温漾没想到江季风会因为一个小病而打扰院长,本有些不好意思,但江季风讲了这番话后,她倒是也落落大方,没再扭捏顺从的把自己身体不舒服的地方说了出来。
陈院长听了后,叫温漾伸出手,替她把脉。
片刻后,他道:“小丫头底子虚,气血也虚....”陈叔把温漾的老底子都给掀出来了,最后收回手,道:“让护士给你采血,看看有没有细菌感染,没有的话,我就给你开点药退烧,烧退之后回去熬点姜汤喝驱寒,再之后就来找陈叔,我再给你把一次脉,好好调理一下你的底子。”
温漾一直以来都是气血虚的典型表现,蹲在地上站起来就头晕目眩,经期也不准,时而提前时而退后,血量也不多,温漾点点头,道:“谢谢陈叔。”
温漾的手从脉枕上收回,放回自己腿上的那一刻,就再次被江季风牵着。
她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眸一颤,在家里他抱她出来,刚才在急诊他也一直牵着她的手,那现在坐着...为什么还要牵着?
办公室内再次响起陈叔的声音,她恍惚想起,陈叔和爷爷奶奶是朋友,他们两个人总不能在这里露馅了,万一被陈叔发现,两个人没有一点亲密样子,恐怕会觉得有些奇怪。
温漾也有些累,干脆顺水推舟,表现得再亲密一些,于是把自己的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处。
耳朵贴着他的肩窝,脉搏的声音随之传入耳膜,还有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的喉结咽动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是她的幻听。
江季风正在与陈叔寒暄。
护士拿着采血针进来,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温漾的对面,护士拿针的样子,落在温漾眼里就像是慢动作放大,看着她拿起针头的那一刻,温漾眉头紧锁,侧眸不敢看过去,眼眸正欲闭起来时。
办公室内突然响起江季风把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随后他在交谈的过程中,头也不回的把大手挡住了温漾的视线。
直到针扎了进来时,温漾的心思都还停留在一个疑问中。
——江季风怎么知道她害怕打针?
因为陈叔的原因,采血很快出了报告,没有细菌感染。
陈叔给开了一点点温和的退烧药,临走前,江季风松开温漾的手,站起来和陈叔握手道别。
江季风:“多谢陈叔,过几天有空,请您出去吃饭。”
“到时候带上小丫头一起来,”陈叔笑着打趣道:“小两口感情好啊。”
江季风随着笑了,然后转身,伸出手道:“走吧,我们回家。”
温漾看着掌心朝上、骨节分明的大手,没有那种粗糙的茧,柔嫩到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矜贵公子,估计他自己生病的时候都没那么折腾和奔波吧,却还要在深夜的时候,带着她四处奔波。
自己驱车、带她到急诊,最后还要打电话欠人情。
温漾伸出手,慢慢的放在他的掌心上。
几乎是刚放上去的那一瞬,就被他牢牢的反握住,下一瞬,她就被他用力的带动起来,他回眸,再次和陈叔道别,男人成熟的人情世故和魅力在此刻绽放光彩。
直到两人走到了停车场时,江季风替温漾打开了副驾的门,才松开了彼此紧握的手。
江季风绕到驾驶位坐下,启动车子的那一刻。
温漾低声道:“谢谢。”
安静的车厢内,倏地响起江季风的一声轻笑。
温漾不解的看向他。
主驾驶那边刚好悬挂着一盏路灯,灯光暖黄的洒下来,将汽车笼罩在一圈光圈下,毛茸茸的光晕从主驾驶的窗户照进来,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眉宇间的疲倦肉眼可见,但他的嘴角却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下一瞬,他扭头看过来。
温漾被他的笑弄得莫名其妙,可能是吹了点凉风,加上喝了一点热水,她身上的燥意和热意没那么明显了,头也没那么痛了,但鼻音还是很浓重,她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爱。”没等她回答,江季风伸出手捏了捏温漾的脸,柔嫩的肌肤在指腹残留,他摩挲了下虎口,道:“生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还要继续照顾你,你的谢谢说的太早了。”
他的意思是,还会也还要继续照顾她。
照顾二字,就好像冬日里一簇温热的火苗,又像是感冒时一剂良药,使她短暂的忘记了今天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烦恼,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哭泣,更短暂的忘记了有人在今天说了不爱她。
“不早,”温漾说:“我可以一直说谢谢。”
江季风又笑了,道:“我不要你的谢谢。”
温漾看向他,脑子热热的,道:“那你要什么?”
她想向他表达感谢,所以显得她急需答案。
“容我考虑一下?”江季风难得说话里带了点随性的幽默,道:“有效期是多久?”
也不知道是发烧了还是怎么的,温漾总觉得江季风今天有点不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未可知。
总觉得,他好像很有耐心。
温漾头脑热,说话快,直接就说道:“一辈子都有效。”
说完后,她倏地发现自己这样不妥。
两个没爱的人因为家庭原因结了婚,本就是一场悲剧,再绑上一辈子,似乎是诅咒了。
温漾想改口,正在脑海里思索怎么解释好点。
却听见车厢内响起江季风温润的声音,“既然是一辈子有效,那就更不急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回到家后,温漾想去次卧,刚到门口时,却被江季风喊住,道:“你晚上要睡次卧?”
温漾回眸,不解的看向他。
“人类感冒会传染给小猫,”江季风顿了顿,道:“你总不能让你女儿跟着你受苦吧?”
温漾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是不是一定会传染,但是她也不敢冒险,毕竟小猫的抵抗力很低,她看了看只有两个卧室的家,沉默片刻,道:“那...我睡哪里?”
“主卧。”江季风替她安排。
温漾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谢,随后走进主卧。
不一会儿,主卧的门被打开。
温漾正准备掀开被子上床,回眸看去,江季风依旧是那身衬衫西装裤,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端着一杯感冒冲剂拿了一盒退烧药走了进来。
“喝了它。”
这是陈叔刚才开的药,温漾都忘记吃药这回事了,见他端来,也没客气,现下身体最重要,她端起来,先把退烧药片吃进去,然后把感冒冲剂一起喝了下去,有点苦苦的凉意袭来,倒不会像中药一样那么难以下咽,但眉头还是紧紧的皱起。
喝完咽下的最后一口,她的嘴巴里被塞了一颗甜甜的糖果。
糖果的甜腻带走了药的苦涩,留下了一滩果汁香甜的味道粘附在唇舌里,留香在口齿间,温漾睁开湿漉漉的双眸望去,他眼眸虔诚带着淡淡的祈祷,道:“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温漾其实不怎么舒服,淋雨带给她的头痛是像被锤子一下一下砸在太阳穴和前额头那块,陈笑丽带来的打击也一直让她许久回不了神。
但是她没和江季风说过,表现出来的自始至终都是发烧而已。
可是每当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时,温漾总觉得他能不动声色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他肯定知道她不止是发烧那么简单。
有头痛、也有心痛,只是他不说,是因为她不说。
他的那句祷告。
她也能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快点从阴霾中重生。
唇齿间的糖果味道很浓郁,她端着杯子,发了许久的呆。
直到杯子被抽走,温漾才回过神来。
“你先休息,我出去打个电话,没那么快。”
江季风说完,转身走到门口,温漾却听出了另一层含义,她追问道:“你也睡这里?”
“我不睡这里,谁照顾你?”江季风回头,很自然的口吻问道。
温漾以为他刚才说不要传染给小猫,所以他住次卧,她睡主卧。
但是没想到,他的意思是两个人一起住在主卧。
爷爷奶奶走的那天开始,她没想过还会继续和他同床共枕。
温漾愣在原地,却听见江季风又道:“还是说,你刚夸下的海口立刻就不做数了?”
她夸了什么海口?
想起来了,他说照顾她,她问他要什么,他说想想。
他是在说她想耍赖。
温漾急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反驳道:“我没有。”
“没有就行,”江季风似乎是看出她小脾气,轻笑:“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害怕什么?”
是啊,又不是没睡过,她怕什么。
再扭扭捏捏显得好像她有点不识好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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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季风走出来后,拿着手机,路过了卫生间门口。
盥洗台上有一面大镜子,他能清晰的看见自己衬衫上的皱褶,原本工整服帖的衬衫此刻早已凌乱不堪,素来纽到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也在抱着温漾去坐电梯时被崩开而不自知。
他看着镜子中无比熟悉的面孔。
眉眼、鼻子、嘴唇、脸、都是他,但却又好像不是他。
他是有些强迫症在身上的,比如书桌上的笔和文件须得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绝对不可以歪一分一寸,衬衫和西装工整服帖是他对衣服的最低要求。
但现在他的衬衫是有皱褶的,领口是乱的。
电梯时,她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脖颈,头抵在他的胸膛处揉搓的。
还有在办公室里,她的侧脸贴在他的背上,时不时难受到晃脑袋导致出有皱褶的。
而始作俑者,是躺在他的家里,把他的床占为己有的那个女人。
偏偏,他没有以前那种抗拒的心理,也并没有因为她的生病麻烦感到烦躁。
他看着她揉搓他的衬衫,就像是亲眼看着她打破自己的一切规矩。可他并没有任何的恼怒,甚至有些荒唐的想,若是她能舒服点,开心点,他能为她打破一切一直以来的习惯。
这种感觉很陌生。
从在车上看着她站在她害怕的雨水里淋湿全身时,他第一次产生了怜悯,心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