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穿成民国小可怜 第170节
叶一柏脸上刚刚才褪去不久的红晕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他飞快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没穿过的内裤,往裴泽弼手上一扔,“没穿过,将就穿穿吧。我去洗澡了。”
裴泽弼看着落荒而逃的叶一柏,嘴里发出低低的笑声,这不才刚洗了澡就又要洗了,叶医生也没有像他表面上那样无动于衷嘛,可惜了,这回只看了上面,看不到下边的风景。
不过温水煮青蛙,不能一下子烧太旺了,不然把青蛙逼急了跳出盆里,就该他哭了。
裴泽弼翻身上床在被子里脱下外裤,换上了新的内裤,随后抱着被子再次笑出声来。
叶一柏从浴室出来,他将睡衣盘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看到躺在床上的裴泽弼,他眉头一皱,“你不回去吗?”
裴泽弼侧身躺在床上,右手撑头,他略带惆怅地说道:“老爷子看见我心烦,不肯让我陪床,但我又实在担心他老人家,想留在医院照应,如果叶医生不肯收留我,我只能睡到走廊里的椅子上了。”
叶医生对着鬼话连篇的裴大处长翻了个白眼,他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新的睡衣扔给裴泽弼,“穿上。”
裴泽弼非常乖巧地接过衣服,穿上。
“那我们好好睡觉,我明天还有手术。”
“知道了知道了,一晚上说了多少回了,手术最重要。”
叶一柏睫毛颤了颤,走到床边关上了灯,月光透过窗帘偷偷渗进屋子里,两个人肩并肩躺着,随即裴泽弼翻转过来,将叶一柏被子带人一起抱进怀里。
“就这样躺着就好。”
“嗯。”
翌日
早上六点,叶医生准时起床。
裴大处长这辈子几乎就没有这么早起床过,他几乎是闭着眼睛跟着叶一柏进的浴室,叶一柏让他回去再睡一会,但裴泽弼虽然闭着眼,但却非要跟着叶一柏。
于是洗漱,晨跑,等到裴泽弼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在济合后面的湖边跑了一圈了。
裴泽弼也有锻炼的习惯,只不过他锻炼一般是在下午,练的还是搏斗术,跟侦缉队的好手一起练练,既能提高技巧增强与下属的感情又能锻炼。
不过这晨起跑步也太折腾人了,特别是晨起……
“跑完步,脑子清醒,才能更好地集中注意力做接下来的手术。”
行吧,手术手术又是手术,反正叶大医生眼里,天大地大手术最大,裴泽弼有自知之明,他就不跟手术一般计较了,反正也计较不过。
跑完步,两人一起在食堂吃了早饭,他们去吃早饭的路上还遇到了杨成新,杨成新看着两人这么早一前一后从医院门口跑进来,而裴泽弼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后,不由对心底那个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肯恩的手术安排在八点,不过七点半的时候,护士们已经开始在做准备工作了。
“肯恩.庞德,八点手术,等下会有护士来带,家属帮他换好手术服。”护士们将一套手术服递给庞德夫妇。
庞德夫妇赶忙接过,帮小肯恩换起衣服来。
“妈妈,我自己能行。”
小肯恩不满地扭了扭身子,配合着抬起了手。
“好好好,你能行,不过今天特殊,妈妈帮你穿。”
杨东从被子里钻出来,透过帘子看着庞德一家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这个不穿衣服的哥哥也是要去动手术吗?
杨东智力发展迟缓不代表他是傻的,只是他现在五岁,却只有三岁只有的智力,但听爸爸妈妈还有小姨外婆说了这么多次,他也依稀明白他不久之后要去一个叫手术台的地方,要像小姨一样把头发都剃光,然后在脑袋上割一刀。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打了个哆嗦,小嘴也瘪了起来,脑袋上割一刀……那个奇奇怪怪的外国护士还跟他说,让他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在脑袋上割刀,杨东想想就想哭。
但是杨东知道,自己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妈妈经常偷偷躲起来哭,有时候他甚至害怕妈妈不要他了,他只有妈妈了,他不想妈妈难过,所以如果妈妈高兴的话,脑袋上割一刀就割一刀吧,就像小姨一样,头顶多一个圈而已,就像神话故事了孙悟空的金箍,比那个小一点,但不丑。
虽说已经做了无数心里建设,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逼近,他还是会害怕的,于是在听到隔壁那个不穿衣服的小哥哥也要去那个叫手术台的地方后,杨东对肯恩不由升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哥哥,你也要去手术台吗?”杨东忍不住从帘子里钻出一个头来,问道。
肯恩转过头去看向杨东,其实他刚开始对于这个虎头虎脑的华国小孩还是很有好感的,他现在在华国孩子多的幼儿园读书,那些同学比以前的同学对他好得多,而且他唯几的几个同龄好友都是华国人,因此他对于华国孩子有一种天然的好感,虽然这个小孩坏了点,叫他不穿衣服的流氓……
“对,我等下就要去做手术了。”
肯恩也是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害怕不紧张,但是和杨东不同,做手术的决定是他自己下的,手术时间是他自己选的,所以他出于某种心理不想和庞德夫妇说自己害怕的事。
杨东眼睛一亮,追问道:“哥哥,你也要在头上割一刀吗?”
肯恩抿了抿嘴,“我不是头上,我是脖子,叶医生说我要在脖子上割两刀,这儿一刀,这儿一刀。”肯恩指了指自己的器官和平环状软骨下方。
杨东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脖子上啊……脖子那么软,一割不就断了吗?”
肯恩:……
肯恩摸摸自己的脖子,沉默了下来,断了……
杨东摸摸自己的头,“还好我是头,我头挺硬的,应该能挺得久一点。”
肯恩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疼。
然后只听杨东继续道:“要割我们头和脖子的医生都是那个叶医生,我听芳姐姐说,叶医生是她弟弟,你说他会不会因为芳姐姐帮我割得轻一点?”小孩子说话吃力,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整句话都废了好大一番劲。
“叶医生很公平的,才不会因为你姐姐是他姐姐给你割得轻一点。”肯恩不知道为什么,对叶一柏的印象特别好,听到杨东这么说,立刻反驳道。
杨东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哎,也是,我头这么硬,割轻了可能割不开我的脑壳的……”
肯恩:……他后悔了,他一点都不想听这么臭小孩说话了,他觉得自己脖子好像已经被刀割断一样,十分难受。
两个孩子说话间,两边的大人脸色都十分怪异,魏如雪面皮抽搐,庞德夫妇则面部表情僵硬,两个小孩的对话太过血腥,不是割脑袋就是割脖子的,让几个大人都感觉到汗毛倒立。
“肯恩.庞德,是你吧,可以推去手术室了,跟我来吧。”
第188章
肯恩浑身一震,一股子紧张和胆怯的情绪漫上心头,他下意识地看向庞德夫妇。
“宝贝,不怕,睡一觉就好了。”沈娜昨晚一晚上没睡,两只眼睛就像熊猫眼一样,她上前用力抱住小肯恩,不断安抚地拍打肯恩的背脊,但她的手抖得却比肯恩还厉害。
感受到母亲的颤抖,肯恩心中的害怕和紧张反而慢慢消减了不少,“妈妈,别担心,我不怕的。”
他说着,小手摸了摸母亲的肚子,好似说服自己一般再次重复道:“我不怕的。”
劳拉带着两个护工从病房外走出来,她上前看了看肯恩病床头写着的个人资料,随后对两个护工点点头,两个护工推着一辆推床上前,“勇敢的男孩,可以自己过来吗?”其中一个护工指了指推床对肯恩说道。
肯恩点点头,庞德夫妇慢慢让开了位置。
小肯恩自己爬到推床上躺好。
“躺好了?”
“嗯。”
两个护工一左一右推着推床向病房外而去,庞德夫妇迅速跟上,小肯恩在推床离开病房前转头看了另一张床上的杨东一眼,只见杨东两只手扒着帘子,但整个人却像虾子一样弓成一团,不敢看这边。
推床被迅速推向手术室,而与此同时,叶一柏也完成了早上的查房,和护士们叮嘱两句后,快步向手术室走去。
“叶医生。”
“叶医生。”
泰勒和一个外科的小护士快步从旁边走出,跟到叶一柏身后。
“亨利过去了?”
“是的,亨利提前去做麻醉准备了。”泰勒答道。
泰勒是和比利、亨利、王茂几人同一批进的济合,但因为比利外科基础扎实,亨利麻醉手法出色,而王茂虽然各方面都普普通通,但是他和叶医生是济合唯二的华国人,因此叶一柏也会下意识地帮助他,让他多跟跟手术。
只有泰勒,他的特长在药物方面,手术水平不上不下,比起比利的强势,亨利的积极,他有些内敛和害羞,不怎么敢跟上级医师说话,但是看着同伴们一天天飞速进步,和他一起进来的比利甚至已经能完成简单的断肢再植手术了,这让泰勒整个人陷入自己怀疑和焦躁中。
在日复一日的纠结中,泰勒终于下定决心和叶一柏提了提想要跟手术的事,然而让他没想到的事,自己纠结了几个月的事情,叶医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同意了。
“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独立做手术。比利、亨利、王茂还有你,你们都是有经验的成熟的外科医生,虽说罗伯特主任给了我一个外科组组长的头衔,但是我个人觉得我们不是传统的上下级关系,所以在工作中我会比较尊重你们的个人意愿,但是有时候也会理解错误,就像是这一次。”叶医生有些无奈地对他说道。
“所以泰勒,如果你下次想要跟手术或者其他需求,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过先说好,我可能不会次次同意,不然比利他们会有意见的。”
叶医生的话让腼腆内敛的泰勒又是懊恼又是欢喜,懊恼自己不善交际和沟通竟让叶医生产生了如此误会,欢喜此次过后,他也能和比利他们一样,有机会参与叶医生的手术。不管是马上要做的神经断端吻合术还是过两日的脑半球切除术,这些新术式哪怕是在整个国际医学界都是处于绝对领先地位的。
叶一柏等人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庞德夫妇正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踱步。
两人看到叶一柏,急忙走了过来,“叶医生。”
“庞德先生,庞德太太,你们可以在椅子上坐一下或者回病房休息休息,手术时间至少要两三个小时,如果手术中有其他状况出现,手术时间还会延长,特别是庞德太太您,您有宝宝不能劳累,我建议您回病房区休息会吧。”
“其他状况?还会出现其他什么状况吗?”庞德太太听到叶一柏的话,本就担心焦急的心更是七上八下起来。
叶一柏连忙道:“庞德太太您不要着急,这只是小概率事件,我们对每个手术的病人家属都这么说。”
沈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的丈夫组织,“好了,不要耽误叶医生去做手术了。”
“对对对,不耽误,不耽误您了。”沈娜后退两步,一只手紧紧握着丈夫的手臂。
叶一柏等人对他们点点头,小护士快步上前推开手术室的门,白大褂们鱼贯而入,就在手术室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沈娜突然上前两步,“叶医生!”
叶一柏等人转头望去。
“拜托了。”两夫妇同时向白大褂们弯下了腰,“拜托了。”
“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庞德先生,照顾好太太,孕妇弯腰不好。”叶一柏说完,手术室门缓缓关上。
泰勒长舒一口气,低声道:“每次遇到这种场面,我的压力就会很大。”
“因为手术对我们来说或许只是工作,而对病人和病人家属来说,它事关他们自己或他们最爱人的生命和健康,是天大的事。和将生命和健康托付给你的信任相比,这点压力不算什么。”叶一柏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泰勒沉默了几秒钟,“您说得对。”
冰凉的水冲在手臂之上,使得叶一柏和泰勒都是精神一振,1933年的手术室可没有空调,每当夏日,病人还好,麻醉后没什么知觉,但医生站个几小时每每汗流浃背,额头上的汗不能滴下来,手上如果在做精细的手术还不能随意动作,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了,走吧。”叶一柏将手臂从水龙头下拿出,转头对泰勒说道。
“嗯。”泰勒这边也刷完了手,点头应道。
叶一柏等人走入手术室的时候,劳拉等护士们已经准备好器械,亨利也已经准备好了麻醉药剂,因为小肯恩本就有喉返神经损伤,为了防止气管插管的二次伤害,这次便直接用气管切开术来维持手术中的呼吸。
“叶医生。”
“叶医生。”亨利、劳拉看到叶一柏进来,全都各就各位。
叶一柏从劳拉手中接过一次性手套戴上,走到手术台旁边。
肯恩已经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等了接近二十分钟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冷的手术台,手术器械相互接触发出的声响以及充斥鼻间的消毒水的味道,使得小肯恩的神经越来越紧绷,他想象着那冰冷的手术刀割破他喉咙的场景,眼眶一点点湿润起来。
“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是不是饿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他头顶不远处传来。
小肯恩睁开眼睛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正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