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遇野风 第6节
脾气臭的像条野狗,怎么结婚?
若真结婚,不等徐正清知道真相,她先气死。
徐澄心里燃起的那点希望火苗,灭得火星都不剩了,结婚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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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澄感冒好一些,去张凤霞家吃饭。
饭桌上,张凤霞拉着她说:“你外公外婆还一次没见过你,难得来一趟,去看看他们吧。”
风絮县是张明枝的故乡,也算徐澄老家,回来一次理应去祭祖,她应下。
“石岩村没有统一的墓地,坟都在山上,山高路难走,我这老胳膊老腿爬不动,叫南荀带你去。”张凤霞说。
午饭后,周南荀和徐澄启程去石岩村。
一个不愿载,一个不愿坐,两人在车里一句话也没有。
石岩村路远地偏,沿途经过的道路两侧皆是孤树枯草,着实没好景色欣赏,徐澄上车没多久便睡了,睁眼车已停下。
车窗外,满眼暗褐色的大地,未播种的农田山脉连成一片,荒凉的连只鸟都没有。
驾驶位没人。
不知周南荀去了哪里,徐澄推开车门,探出头,喊了声他的名字。
风声呼啸,没有回应。
冰冻了一冬的土地刚开始融化,车下路面泥泞不堪,徐澄看眼脚下的白鞋,没下车,加大音量又喊一声周南荀,还是没回应。
荒郊野岭的,人去哪了?
她拿出手机,解开锁想起没存周南荀号码,气得手机扔到座椅上,扶着车门探出大半个身子,发泄地喊:“周南荀,滚出来。”
“喊什么?”漫不经心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徐澄回头。
周南荀手里拎着把铁锹,裤脚卷起一截,冷白的脚踝露在外,鞋边沾满泥土,“担心我把你扔这就老实点。”
“砰!”
徐澄关上车门,顺手落按了锁。
后视镜里,男人脱下外套,衣袖撸到手肘,精瘦的手臂拿起铁锹,弯腰对着陷进挖动陷入泥里的车轮,动作麻利迅速,没多久车轮旁的泥土被清理干净。
周南荀直起腰,走到车边拉车门没拉开,抬手在车窗上敲了敲,示意她开门。
徐澄倚着靠背,眼盯周南荀不开门。
他又敲几次,她还是不动。
两人的目光隔窗相对,谁都不躲,像两块冬日寒冰,非要撞得粉碎才罢休。
对视无果,周南荀把铁锹放一旁,上前靠着车头,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不点火,只把玩在指间,不讲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玩够了烟,撑着车面纵身一跃,坐到上面。
他手掌撑着车盖,坐姿懒散。
徐澄在车内,正对周南荀侧颈的月牙疤,和凸起的青色脉络。
这个男人浑身透着股不好惹的痞劲,你无赖,他比你更无赖。
周南荀在荒野里待一天一夜也没问题,可徐澄不行,待一会儿她就要发疯。
心知耗不过他,徐澄解开车锁,朝外喊:“到底走不走?”
周南荀偏头微笑,讲出的话字正腔圆,一字一顿,“不、走。”
过去二十年,徐澄没遇见过,笑着耍无赖的人,更没受过这种委屈,眼睛一瞬间红了,“是你先把我丢下的。”
见人要哭,周南荀连忙从车上跳下来,“我去山下借铁锹。”
“可以喊醒我。”徐澄往车外看眼,“这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吓死人。”
“把我锁在车外,你还哭?”周南荀不耐烦地丢过去一包纸,“天天哭,你是水做的?”
泪失禁体质,徐澄也很无奈,她拿起纸巾丢回周南荀身上,“你管不着。”
周南荀抽出张纸,倾身过去,按住徐澄后脑,要擦泪。
徐澄头动不了,挥起双手推打他。
周南荀隔着衣袖钳住她双手腕,举过头顶,警告:“老实点。”
男人冷冽的气息骤然逼近,徐澄不敢动了。
周南荀用纸巾擦掉她眼下的泪,松开手,退回驾驶位往前开车,出了泥坑说:“我去还铁锹,你在车里坐会儿。”
“不行。”徐澄抓住周南荀衣服,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严肃地讲道理,“姑姥叫你陪我来,你得保证我的安全,出了意外,老人家不会轻饶你。”
“锁上车门能出什么意外?被虎叼去?被熊吃了?”
徐澄思绪跑偏,紧张兮兮地看向车窗外,“这破地方有野生熊?”
“那边山上有。”周南荀指着远处的山脉夸大其词,“三四百斤的黑熊,一掌能劈碎野狼头,舌头上还有刺,舔下,大小姐这细皮嫩肉的脸就没了,花多少钱也无法恢复。”
徐澄摸了下脸颊,警惕地看着外面,抓着周南荀衣服的手更用力。
周南荀偏头,轻扯唇角。
徐澄怕了,软下语气,“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随你。”周南荀下车。
五分钟过去,徐澄还没从车里出来,周南荀等得不耐烦,催促道:“出来呀。”
“这......”徐澄支支吾吾,“这地......全是泥。”
周南荀走到她身边,没好气说:“地上没泥,难道是黄金?”
徐澄也急了,“这么脏,怎么走嘛?”
“那就等着被熊吃吧,老子没时间在这和你磨蹭。”周南荀转身就走,头都没回一下。
徐澄拿起包砸过去,“混蛋。”
吴侬娇语生气也没威力。
周南荀伸手向后,抓住她扔过来的小包,定了两秒,调头往回走,到车门背对徐澄边蹲下身,“大小姐,请上轿。”
徐澄:“......”
周南荀臂力惊人,一只手背起徐澄,另一手拿住铁锹。
徐澄不放心,“你别把我摔了。”
“说不准。”
“你敢。”
周南荀的手臂立刻松下去。
徐澄不受控地往下滑,双手搂紧他脖子,气急败坏地喊:“周南荀!”
他偏不收紧手臂,散漫地哼笑一声,“说句好话,我听听。”
“你做梦。”徐澄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
周南荀托着徐澄的手臂,彻底松开,“那就请大小姐和大地来次亲密接触吧。”
徐澄整个身体滑下去,眼看踩进泥里,情急下软声喊:“周舅舅最好了。”
这话听得周南荀全身舒畅,扬起唇角,托住徐澄往上一提,重新背起。
到山下将铁锹还给农民,又她背回来,全程大气都没喘一口,徐澄的小白鞋干干净净没沾一滴泥土。
车又往前开一段,到了张家祖坟。
周南荀解开安全带,看徐澄,“祭祖也要我背你去?”
徐澄没好气地回道:“不用。”
车停路边,坟在半山腰,走过去鞋必然要沾满泥。
脏就脏吧,徐澄心一横,踏出一只脚,落地踩在一块厚纸壳铺上,往前还有一块。
周南荀在泥路上铺了三块厚纸壳,说:“前面草丛里没那么多泥,但鞋肯定会脏,回家洗吧。”
徐澄点点头,随他一起往前走。
当地习俗祭祖要烧纸钱,可时下早春,森林防火,不允许燃火,徐澄捧着提前买的鲜花,给外婆外公及家族其他长辈的坟墓各敬一束。
回去的路上,天色阴沉,周南荀说:“天要下雨,我稍开快些,你别怕。”
徐澄抓紧安全带,“别再陷泥里就行。”
话落,车猛地停住,徐澄上身前倾,险些磕到头,车挺稳,她惊魂未定地靠回座椅靠背,正欲开口,周南荀推门下车,掀起车盖,检查片刻,过来说:“你这嘴,比乌鸦还灵。”
徐澄:“......”
良久,车还没修好。
徐澄在车里闷得慌,见路面没刚刚那么泥泞,下车,走去周南荀身边,瞧眼汽车内部,“什么时候能修好?”
周南荀:“有点麻烦,我尽快吧。”
车坏了,着急也没用,只能耐心等,闲着无事,徐澄靠一旁看他修车。
周南荀垂着头,眉头微拧,下颚紧绷,目光专注地落在发动机上,扳子、螺丝刀在他手里灵活地动着,修车、演小混混、骑摩托,好像没有不会的事。
他迎着风,单薄的t恤贴向肌肤,印出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
单从长相、身材来看,周南荀确实极品,结婚不亏。
某些念头,从灰烬里重新燃起。
“喂!”徐澄喊了声。
“有话直说。”周南荀拧着螺丝,没抬头。
徐澄抬脚,白鞋尖踢他小腿,“你为什么不结婚?”
修车忙得焦头烂额,周南荀随口说:“不想结。”
徐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