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节

兽人们几乎没有装备，也没有战术，更没有神官和魔法师。他们的祭祀跳着疯狂的舞蹈，但是带给兽人战士们的加成可以忽略不计。李察在战斗一开始还用侦测术分析了一下祭祀祈颂的效果，结果是法罗位面先祖崇拜的作用似乎还不如魔法，难怪他收集到的情报里，先祖崇拜最终的发展道路还是封神。

这是真正艰苦卓绝的一战。到处都是血肉，到处都是武器，魔法的火焰似乎永无断绝，神术的光辉到后来则逐渐暗淡无光。

在这片战场上，个人的武力几乎被压缩到了极致，水花和绯色这样的杀手根本不敢离开重甲战士的保护。她们只要敢离开己方阵线，立刻就会被愤怒的兽人们撕碎。

这样的战争，是伊俄的舞台。从未有一刻，战斗神官如此辉煌，他宛如天上来的神祇，挥手间就会拯救无数战士的生命。没有他的神术加持，早已筋疲力尽的重装战士根本抵挡不住兽人的狂猛冲击。

这也是第一次，李察没有觉得伊俄的光辉碍眼。

其实李察自己在战争中的作用丝毫不比伊俄小，但他却不愿意别人注意到这点，甚至自己也在刻意忽略。整场战斗，李察都在重复着惟一一个魔法，五级的火墙。

在命运双子的加成下，火墙不光面积扩大了一倍，而且燃烧得更加猛烈，也更加持久。身兼构装活力与神术活力的李察，魔力恢复速度无与伦比。而且生出第二片嫩叶的精灵幻星血脉显出了它的第二个能力，加快魔力恢复。

持续燃烧的火墙完全是收割生命的利器。李察的真实天赋不断收集着死于他火墙之中的兽人数字，并且极为残酷地展示在李察面前。

当无畏的兽人也承受不住巨大的伤亡开始哀号时，李察终于通过意识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于是他的精锐骑兵出现在战场上，并且直插兽人部队后阵，一举将那几十个跳得筋疲力尽的祭祀连同护卫部队踏成肉酱。

这是决定性的一击，兽人们终于崩溃了，可是李察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击了，他也不想追击。

战后，看着战场的惨烈情景，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

烧焦的兽人尸体层层叠叠，几乎数不清有多少。在双方战线交织的地方，人类和兽人的尸体已经混在一起，被酸浸过，被火烧过，被血染过，几乎已无分彼此。

第一次，李察没有坚持到清理完战场，而是不曾下令就已离开，让手下的将军们自己去处理。

这一役，在众多贵族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大魔法师充分展示了自己的魔法力量和指挥艺术，却带着一个沉重的数字离去。

仅此一战，李察先后释放了整整三十多道火墙术，魔法烈焰下被烧死的兽人战士数目是一千零六十一。

战后，全体贵族没有任何异议的同意离开裂石峡谷一段距离扎营。

而几个被抽签选中的倒霉鬼则担负起打扫兽人营地的工作。

他们最终带回来一堆大大小小的先祖崇拜雕像，这是李察指明要的东西，并且派了奥拉尔去监督。精灵诗人则尽职尽责，把一切能够搬回来的东西都搬回来了。

让李察有些意外的是，这些雕像中竟然有一尊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兽神雕像！根据流砂的鉴定，这座雕像甚至已经够得上祭品标准了。

攻下裂石峡谷，李察开始驻营休整。

这场战斗，也是他率领的军队战死数量第一次超过千人，受伤的则有两千余人，可见战况的惨烈。李察要等后续部队跟上，再重新选拔战士，补充军队数量。另外，他还要等这些贵族们决定是否退出。

结果出乎李察意料，经历过裂石峡谷如此惨烈一役，贵族将军们非但没有一人肯退兵，反而一致要求李察先放缓攻势，他们好派人回去家族搬后援。

几乎每个贵族都提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增兵计划，那些夸张数字差不多是倾巢而出了。而且在场的贵族们虽然爵衔都不算太高，但是在王国盘根错节的谱系上，每个家族都有几条与大贵族们沟通的渠道，在他们的口中，那些有资格长居王都的大贵族们的名字开始频频出现。

希姆子爵是蹦达得最欢的，不但叫嚣着要把他老爹的家底全部搬空，还把主意打到了格拉斯堡公爵的鹰旗骑士团头上，甚至准备让他的母亲出面，去把国王亲卫的羽冠骑士弄出来一百来个。

子爵甚至发誓，假如叶卡特琳娜伯爵夫人肯支援他三百精锐骑士的话，他愿意在纵贯线计划完成后陪她睡一个月。

最后李察终于忍不住用命运双子敲了希姆的脑袋一下，这才制止了子爵异想天开的计划。

所有人此时看到的都是纵贯线计划成功后的滚滚金币洪流，惟恐将来分的比例少了。而且军队规模越大，就越容易打通整个染血之地。

如果真按他们的设想来的话，出动的军队数目几乎会达到红杉王国国战的等级。这件事如果真的实现了，又是何等荒谬。然而如此荒谬的事，现在看起来偏偏可能性日益增大。在贵族们的颂扬声中，李察甚至被称为红杉王国新一代战神！

然而李察自己当然清楚，这些贵族的想法根本不可行。先不说他的指挥能力是有上限的，现在指挥万人已经十分吃力，规模继续上升的话，李察的指挥效果就会加速下滑。另外这里是染血之地，集结起一支近十万大军的话，补给压力会空前的巨大。还不用等打到苍白高地，估计这支大军就要饿死了。

最后这些红了眼的贵族们暂时还没考虑到政治的因素，王都大贵族的介入必然会引起联盟势力的洗牌，而国战先不说主导者会不会是李察这个小小的爵士，首先就不得不考虑染血之地接壤的各个人类王国的连锁反应。

一个贵族联盟的商道和一个王国的商道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李察制止了激情过头的贵族们，开始和他们商议增兵的事。

虽然李察把增兵的标准一再提高，只要四级以上的老兵，或者身强力壮的精兵，而且需要装备齐全，自带补给，但就是以这种苛刻标准，这些贵族居然也给李察凑出一支数量达到两万的大军出来！李察最后无奈，强行按比例分摊名额，只肯接收一万最精锐的战士。

从蓝水绿洲打到裂石峡谷，前后大战四场，李察只用了十天。

但现在，为了这一万战士名额如何分配，贵族们却整整吵了一周。

贵族们为了兵力分配方案争吵不定时，李察则开始从后备军和强壮的奴隶中重新选拔战士。几场大战下来，他手下的部队也折损了不少。沙民骑兵和野蛮人都是不错的战士，忠诚度虽然有些问题，但也不比那些贵族们的私军差多少。

而抓住难得的空隙，李察开始梳理自己到目前为止的实力。在战争结束的第二天，李察就把自己关在营帐内，开始思索。

现在一切看似都走上了正轨，摆在李察面前的选择开始增加，再非刚刚进入法罗时几乎沦入绝境的局面。但这样一来问题也就涌现出来，李察必须重新规划梳理一下目前要做的事，以便以最快的速度增加自己的实力。

在外部实力上，李察的追随者都已逐渐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实力渐渐成形。自从李察意识到构装是诺兰德和法罗的本质区别后，他已把构装的重要性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上。自水花之后，李察陆续为刚德做得的几件构装最终组合成了一套套装，也让他实力大增。李察的顺序是最重要的，给冲杀在前的追随者优先提供构装。

有了黑暗呼吸和蛮荒打击的水花和刚德都战力大增。如果两人联手，对上弱一点的法罗圣域也有望战而胜之。

本来整个团队的核心是李察和流砂。然而李察对自己要走的道路还十分模糊，血脉、构装、魔法、顶级战技，他的选择太多，似乎每个方向都是正确的，反而难以下定决定。流砂则情况特殊，她丝毫无愧于神眷者的称号，无论智慧、心机还是天赋、资源都比李察有过之而无不及，自身构装承载力更是高得出奇。这就让李察真正为难了。

他现在受限于自身魔力等级，还无法绘制出真正的三阶构装，那要等到他十六级时才行。但是二阶构装能够容纳的构思，却始终无法将专为流砂设计的“秘境光辉”的威力真正发挥出来。

到目前为止，李察只是把流砂的一阶魔力构装重绘了一遍后提升到了二阶，并且给她增加了一个法术加速的二阶构装而已。这对她的实力有所提升，却还不是决定性的。而第三个构装部件，李察却还在是再加一个法术加速，还是添加一个可以增加魔力恢复速度的“深蓝片段”之间摇摆。

深蓝片段是李察觉醒了精灵幻星血脉后，才得到了灵感，以模拟幻星血脉特性而设计出的构装。由于要以二阶构装实现三阶构装才可能实现的模拟血脉能力，这幅深蓝片段其实绘制难度远超普通的三阶构装。它的困难和生命诛绝有些类似，主要是难在繁杂和精度上，而不是对魔力等级的要求。

然而深蓝片段追本溯源，其实是来自于苏海伦身上的深蓝咏叹。在真正成为构装师后，李察才稍许摸到了一点点深蓝咏叹中的功能。但他看清的这一点如果比作大树，那么完整版的深蓝咏叹就象绿森位面那样辽阔。

对追随者们的能力晋阶方向，李察还是本着不干涉的态度，但是会根据他们的实力和战场位置为他们量身订制一些构装，以最大限度提升他们的实力。

现在想起来，李察觉得自己的追随者中似乎法职者多了些，真正能够在千军万马中冲锋陷阵的猛人似乎只剩下了刚德一个。原本三分熟倒是比刚德更加适合此职，可惜他死于红色哥萨克的杀手手中。虽然李察已经算为三分熟报了仇，但红色哥萨克还在，他们的幕后老板实力侯爵杨也还在，在李察眼中，这件事就不算完。

而提拉米苏还存在很大的变数，他究竟要如何发展，还需要看第二个头长出来后，会带来什么属性和天赋上的变化才行。所以现在李察即使想，也不能给他太多的构装，虽然旧构装可以通过重绘来升级，但如果属性有冲突需要拆除的话，还是很麻烦的，法罗的魔法水平配不出特调药剂。

而且原本用在人类身上的构装装在食人魔身上会有什么不良变化，还很不好说。越是高阶的构装，就越对承载者的身体要求越高。千百年来，诺兰德的构装师们早已将人类的身体构造研究得极是透彻，构装也早已度过大发展时期，进入成熟期。可是给食人魔用的构装，几乎没有先例可以遵循，类人种族原本就很少使用构装，就算是战略培养出来具有非人血脉的战士也是直接用人类构装，还从来没有一个构装师去考虑非人族类的适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