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余振哼了声,“你还不尊老呢!”
杨慧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俩人跟斗鸡似的,一个遥控器抢来抢去,顿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俩就不能凑到一块儿去,给你们爷俩颁个最高幼稚奖吧,多大人了,能不能稳重点儿。”她走过去,把电视电源开关咔嚓按断了,“谁也别看了,洗手吃饭去!”
余振和余笙俩人站起身,互相哼了一声,去洗手。
出来的时候,余笙拐进厨房,把碗筷拿着摆去餐厅,杨慧看着她问了句,“有心事?”
“啊。”余笙应了声,“有这么明显吗?”
杨慧戳了她的脸一下,“就差写脑门上了。”
余笙端着碗盘跟着母亲出去,叹了口气说了句,“妈,我……谈恋爱了,对方人挺好的,家庭条件也好,哪哪都好,就是太好了,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而且……我怕你会不同意。”
三十六计之欲擒故纵。
余笙紧走两步,不放过一点儿情绪变化地盯着老妈的脸。
母上向来是个自信而且骄傲的女人,这会儿一听见她说这话就急了,“我闺女也不差啊?条件有多好?再好我也觉得配不上我姑娘。”
余笙一边忍着笑,一边觉得感动得稀里哗啦,“妈,我要哭了,你怎么这么肉麻啊!”
碗盘摆好,杨慧坐下来开始盛饭,“肉麻什么,妈说的都是实话!”
“就是,哪家的小子,让老爸帮你把把关。”余振洗完手走过来,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颇有一种父上的威严。
余笙想象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姜博言站在他老爸面前的样子,不知道谁气场更强点儿,想着想着,余笙有点儿想笑。
杨慧把汤盛好放在余笙面前,“你都这么大了,妈不干涉你谈恋爱,你自己把握,不过你要是想让爸妈帮你把关,爸妈会很乐意效劳。”
余笙吞了口汤,试探地问了句,“那我明天把他带家里吃个饭?”
“有点儿太早了吧?”杨慧没想到闺女听风就是雨,皱了皱眉,对于见家长这种事,她一向是觉得两个人谈的差不多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才会发生的。
余笙摇摇头,“不早不早,你也认识,你学生,本来他也是要来拜访你的。”
“我也认识?”杨慧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哪个学生?”
余笙摆摆手,“我先不告诉你,保持点儿神秘感,反正是你的得意门生。”
“行吧!明天我和你爸正好也没事。”
“嗯。”余笙默默地盘算着,不知道该怎么提领证的事,她这还没毕业呢,老妈一准觉得她胡闹,这会儿见个家长都觉得早,更别提领证了。
吃完饭余笙去洗碗,老妈靠在水池边看着,“给妈透漏一下,哪个学生,好让妈妈心里有个底!”
余笙拿着洗碗布一下一下地擦着盘子,水哗啦哗啦地响着,余笙觉得心里有点儿乱,答非所问地说了句,“妈,你觉得我和他很合适,我……想嫁给他。”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这会儿也不去想着找时机了,反正感觉什么时机都不对。
杨慧点点头,“你从小就有主见,妈向来不干涉你,也相信你的判断能力,要是处的好,结婚妈妈也没意见。”
余笙关了水龙头,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她看着母亲,“我是说……我想现在和他领证,我知道未来变数很大,但是我没有给自己留余地的打算,这辈子要嫁人,我觉得就他了。”
杨慧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问了句,“你认真的?”
余笙点点头,“嗯”了一声。
“胡闹,怎么着也得等毕业了再说,你现在还是学生,以学习为主,别净想着有的没的。”杨慧绷着脸,一秒班主任上身,严肃地看着余笙。
要是搁在以前,余笙看见母亲这样,估计一秒就怂了,可是今天她很有骨气地看着母亲,“我知道,不会耽误学业,领了证我也能安心地学习啊!”
杨慧的脸上一点儿笑都没有,看着余笙,最后没有再教训她,只说了句,“明儿再说吧!”
说完母亲就出去了,在客厅里和父亲不知道在聊着什么,没再理会她,后来只问了一句,“你把包扔哪了?”
她回了句,“我屋里床上扔着呢!”
然后俩人就没再说话了。
余笙叹了口气,洗完碗出去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在客厅,卧室的灯也暗着,大概是出去散步了,吃完夜宵出去散步半个小时,然后回来睡觉,已经是父母很多年的习惯了。
余笙叹了口气,回了自己卧室,也不管吃了东西就趴着会不会长肥肉了,窝在自己床上给姜博言打电话。
“跟我妈谈崩了,本来谈的挺好的,一说到扯证我妈就生气了,觉得我胡闹,明天看你的了,我不管了。”余笙闷闷地拽着自己的被单,觉得心情十分不美丽,对父母的严谨保守早已领教过无数次,可这次尤其难过,好像从小到大积攒的委屈,在这一瞬间集中爆发了一样,眼泪差点儿流出来。
姜博言在电话那头忽然笑了起来。
余笙“喂”了声,“你还笑,有没有点儿人性!”
“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这不是很正常吗?要是我,谁要这么把我女儿拐带走,我不打断他的腿已经很客气了。”姜博言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推开窗子,风一下子从身上刮过,带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站着没动,适应了一会儿,“开心点儿,说不定明天叔叔阿姨看见我的时候,觉得这么优秀的男人错过了就太可惜了,然后就答应把户口本给你了。”
余笙被他逗笑了,“太自恋了你。我有种预感,你明天一定会被我爸修理,啧,你感受一下教导主任的威力吧!我可帮不了你。”
“老婆,抱抱!”
“干嘛?”
“有点儿害怕。”姜博言笑着说了句。
余笙忍不住乐了。
聊了一会儿,余笙心情好多了。
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的确是让父母担心了,要是她自己女儿突然要跟人扯证,她也接受不了。
门响的时候,余笙说了句,“我爸妈回来了,我出去看一眼。”
姜博言“嗯”了声,“别惹爸妈生气,还有我呢,嗯?”
余笙“啧”了一声,“你这没过门呢就叫起爸妈来了。”
他笑了笑,“毕竟我脸皮厚。”
余笙出去的时候,老爸和老妈已经进了卧室,余笙站在门口,想了半天,以前都是想什么时候敲门什么时候敲门,这会儿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不是打扰过很多好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顿时席卷大脑,她被自己这脑补吓得一哆嗦,又躲回自己房间了,给姜博言发短信。
-睡了,晚安。
他没回,不知道在做什么,余笙就去洗澡了,出来的时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好几条短信。
余笙把手机压在被子下,响了的时候,她也没听见。
她先看了消息。
-我妹说看见你妈妈了。
-在公寓。
-杨阿姨说要帮你整理一下房间。
-然后……
余笙还没看完,就狂奔着跑了出去,疯狂敲爸妈卧室的门,“老余老余!”
余振穿着睡衣开了门,不解地瞅着她,“干嘛呢是?”
余笙急切地问了句,“我妈呢?”
“去你公寓了,上次去牵大宝的时候,你不是说被子受潮湿湿的不舒服吗?你妈说帮你收拾一下,本来明天要去的,你不是说明天家里来客人吗,她刚去了。”
“你们刚刚不是散步去了?”
“我去散步了,你妈开着车过去了。”
难怪刚刚洗碗的时候,母亲问了她一句,“你包在哪?”
原来是拿钥匙了。
余笙一身的毛都炸起来了,生无可恋地回了卧室,把姜博言的消息给看完了。
-然后看到了有些受刺激的东西。
有些……受刺激……的东西!
套套!
余笙捂着胸口,她也快受刺激了。
姜博言的电话很快又过来了,余笙接起来,快哭了,嘴上却强装镇定,“没事,我妈也不是不开明,回来我跟她解释。”
这事儿怎么解释,再开明的家长估计也不会任女儿乱来,姜博言自然是知道,“要不要我过去救你?”
“别,我妈看见你估计更生气。”余笙深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地说,“别紧张,没事的,我都这么大了,你先睡吧!我觉得你明天可能会遭遇我爸妈的男女混合审问,你还是养精蓄锐吧!”余笙想象了一下,有点儿害怕,“要不你明天先别来了?”
“心疼我?”姜博言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
姜博言低声地安抚她,“别跟爸妈犟,都推到我身上,明天我负荆请罪去。”
余笙叹了口气,满心满肺的不安,忽然就消散了,调侃了句,“你很有勇气啊,大师兄!”
门再次响了的时候,余笙有点儿不敢出去,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还没做好,就听见自己卧室门被敲响的声音,“笙笙,是妈妈!”
余笙过去,开了门,杨慧衣服还没换,表情复杂地走了进来,坐在她的床上。
余笙看着母亲的表情,先下手为强地扑过去,“妈,我错了,我只是太喜欢他了,喜欢了十几年,心心念念都是他,他毕业跟着青梅出去旅行,我以为他们要在一起了,心都快碎了,后来才发现他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就想着,试一试,然后就……没控制住自己,是我趁他喝醉先撩拨他的,我错了,妈,你打我吧!”余笙抓着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一脸诚恳地看着她。
三十六计之苦肉计!
杨慧盯着女儿看了会儿,憋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忍心打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你就这点儿出息!”
余笙微微松了口气,嘟囔了句,“当初外公好像也说过这句话给你。”
杨家算是个书香门第,而且家底丰厚,当初杨慧认识余振的时候,余振还是个刚刚师范毕业的穷酸老师,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一千块钱,而那时候杨慧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将近一千了,从小富里生富里养,人长得漂亮,会跳舞,会弹钢琴,也算很牛逼了,杨爸怎么都不同意女儿嫁给余振,总觉得女儿这么优秀,不该这么下嫁,当初杨慧也是哭着闹着要嫁过去,最后外婆实在不想女儿这么痛苦,瞒着外公偷偷把户口本给了她。
临出嫁的时候,外公就指着母亲说:“你就这点儿出息!”
母亲回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
后来真的没后悔过,父亲对母亲十年如一日的好,母亲怕疼,生了余笙之后就没再要过孩子,余笙长这么大,父亲最委屈母亲的时候,大概就是余笙刚上小学那会儿,家里开销大,余振被调去县级学校,工资少了大半,母亲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去做钢琴老师。
也就是那时候杨慧给姜博言做家教老师的。
杨慧指着余笙脑袋,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儿,大概也是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叹了口气,“不是妈要管着你,女孩子要学着保护自己,现在骗子那么多!”
余笙抓着母亲的手,“不会的,妈,他人品特别好,第一次还是我强迫他的,后来他就跟我表白了,然后想着这样不对,就想着把证给领了,真的,妈,他特别好,领证都是我占便宜,一大群小姑娘追在他屁股后头跑呢,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杨慧瞪了余笙一眼,“你就忽悠我吧!你越替他说好话我就越觉得有鬼。”
余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真的,妈,一点儿都不掺假!”
好不容易才把母亲哄回去,余笙抹了一把汗,躺在床上,把话给姜博言重复了一遍,“别穿帮了。”
姜博言听完,沉默好一会儿,过了很久才笑了声,“再说一遍!”
“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