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党各归天命
十三请旨探视了八爷,回来后紧紧的抱着我浑身哆嗦,“八哥活不成了!”
“我们求皇上放了八爷,让他归隐山林好不好?”
十三摇头,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哀痛,“八哥是为权利而生的,他看不穿,他喜欢皇宫,他说了,死也要死在皇宫里。”
也是,一贯权倾朝野的人忽然身陷囹圄,真乃生不如死!
可是他死了会增加雍正的恶名,他活着反而可以昭显雍正的优渥,让群臣安心,我不知道我出的这个主意是不是搜主意,“要不,我们让石佳姐姐去劝劝他?”
十三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可是石佳氏不答应,她说她从嫁进十三府那一天起就发了誓,就当那人死了。她虽然不能帮助十三府什么,可是绝不会让十三府因为她而蒙羞。如果十三逼她,她便一死了之。
听十三说,雍正待八爷不错,让人好处好喝好穿戴的伺候着,可是八爷只接受衣物。
到了绝食的第四天,八爷要求狱卒供应香汤沐浴,狱卒怕他寻死溺水,不敢答应。
十三交代狱卒答应了八爷的要求。
八爷香汤沐浴,穿戴一新,三天后体体面面的坐化了,面目安详,犹如入定的老僧!
七天后,言称自己已经古井无波的石佳氏也无疾而终,与八爷一样,她选择了不吃不喝,饿死了自己!
可怜的女人,她终究还是放不下,但愿她们死后能够相依相伴!
十三给她办了体面地丧礼,对外宣称,她得了绞肠沙不治而死,既保全了她的名节,也保全了十三府的面子。
胤禩、胤禟已死,八爷党精英只剩十四爷了,诸王大臣再次合词奏议,落井下石,要求将胤祯立即正法。
雍正派了图里琛去威胁胤祯:“阿其那在皇考之时,尔原欲与之同死,今伊身故,尔若欲往看。若欲同死,悉听尔意。”
据说,十四当即咆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雍正大怒,将十四独自禁锢于景陵,下令撤换了十四所有侍从守卫,宫女太监及侍妾,并严令所有太监宫女侍卫,谁敢私通十四,内外传递消息,于十四同罪,断绝了一切联系,让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十三去乾清宫跪了半夜,最后,那拉去跪了,雍正还是不松口。
怡怡去给十三与那拉送自制的跪垫,雍正怒了,“你也来给你十四叔求情?他就这么得人心?”
怡怡拉了雍正软软糯糯的哀求:“皇阿玛开恩,怡怡又不认识十四叔,怎么会为他求情呢?怡怡是看皇额娘身子不好,十三叔腿上又有旧疾,如果皇额娘与十三叔病情加重,着急的还不是皇阿玛?您就开恩,让儿臣给皇额娘十三叔加个垫子吧!怡怡知道,您最心疼皇额娘十三叔于怡怡三个人了,您一定会答应的,是不是嘛!”
雍正终于软化,同意让十三前去景陵劝说十四。
十三知道十四是牛脾气,不动用非常手段不能奏效,于是想带玉凤母子一同前去,不料玉凤只同意让念念前去景陵,自己誓死不愿意同去。
我与十三一起带了十一岁的念念(弘昑)与九月中旬前去景陵。
初见十四,我惊诧于十四的落拓,被囚禁的十四焦躁爆烈到了极致,往日的神采飞扬已不复存在。
十四脸上胡子拉碴,手里拿了酒葫芦当水喝,见了我们一行,目露凶光,胸脯子拍得山响,“雍正忍不住了?杀了八哥九哥还不罢休,派你来杀我来了?来呀,来呀,动手呀,爷我要是皱下眉头就不是圣祖爷的儿子。”
十三挥退侍卫,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十四弟,你这是何必呢?你这样子闹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与四哥是嫡亲的兄弟,如何猜忌到这种地步?四哥若真要杀你,你还能好吃好喝的活得到现在?”
十四仇视的看看我看看十三看看念念,“哼哼,那是他有愧,他心里有鬼,他知道对不起我。他夺了我的江山,难道他不该好吃好喝供着我这个债主吗?你既然不是来杀我,来干什么?来跟我显摆你的风光?你的荣耀?你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来显摆你艳福不浅,子孙延绵?”
念念不认识十四,见他对自己阿玛不客气有些气恼,准备上前说话,被我死死摁住了。
十三冷冷的看着十四,“夺了你的江山?江山何时成了你的了?四哥奉皇阿玛的遗诏继位,名正言顺,何来一个夺字?”
十四跳起来指着十三的鼻子,“既是奉召继位,那么为何你又带兵进宫?”
十三示意我出示金牌令箭,
“如果是你继位,皇阿玛为何赐能够调动兵马的金牌令箭给盈盈?
皇阿玛如果想让你继位,因何在明知自己身体欠安的情况下,仍下令让你返回前线?
皇阿玛英明一世,如何会让继位者身陷险境,离京千里?
你好好想想吧!”
十四大概一贯被人灌输的就是,十四如何变成了第四这样子的无稽之谈,此时听到了另外的声音,有些不能置信的喃喃自语,“皇阿玛真的没看上我吗?那为什么叫我做了天子一般威仪的大将军王呢?”
十三不动声色提醒十四,“你为什么不想想,皇阿玛明知陕甘总督是军队的咽喉命脉,为什么又让年羹尧做了陕甘总督呢?”
十四一番沉思,继而神情委靡,泪眼婆娑,“皇阿玛,您看不上我,为何又赐我非常的威仪?您置儿臣于何地?我一生光明磊落,为何到头来连我最亲的阿玛也骗了我。雍正还鼓动我的儿子反叛我。这就是我的好阿玛!好哥哥?好儿子!哈哈哈!”
十三待他歇声,冷笑一声唤过念念,“念儿,过来见过你十四叔!”
念念(弘昑)过来有板有眼的摔袖打千,“侄儿拜见十四叔,十四叔吉祥!”
十四在看清念念的面容后,脸上有了急剧的变化,青转白,白转红,有吃惊,有悔恨,也有眷念,伸手扶起念念,“你今年几岁?你母亲是谁?”
念念得到十三默许,回头一拱手,“回禀十四叔,侄儿弘昑,五十五年丙申八月初九日卯时生,外公头等护卫金保,母亲闺名,上玉下凤。”
念念在十三示意下告退出去。
十三看着怅然若失的十四问道,
“你看清楚他的长相没有?
其他不谈,对着这个孩子,你还能说自己光明磊落吗?
你知道大臣们收罗了你多少款罪状?
四哥只公布了任意妄为,哭累兵丁,侵扰地方,军需帑银,徇情糜费,这几款,你还不服气,你知道四哥为了保全你的面子与姓命,隐瞒了些什么?这是密折,你自己看看吧!
你在西宁强娶已经是有夫之妇的蒙古女子,生生拆散人家恩爱的夫妻!四哥说没说?
你口口声声战事紧张,粮草欠缺,却有闲心闲钱引水进城成冰,对那个梦姑娘们百般讨好,结果令百姓死伤无数,四哥有没有告诉过臣下?
你到西宁后,一直与八哥九哥密信往来,阴谋策划,从无间断,四哥有无公布?还替你遮盖,说你与胤禩、胤禟其实不同。强行压下了要将你正法的叫嚣之声。现在又让我亲自来开解你,说了只要你给他认个错,同以往划清界限,还可以让你去带兵。
他是堂堂一国之君,做到这般已经是难能可贵,你还想让四哥怎么样?
换了其他旁人,那个做皇帝会对你有如此的耐心?
你与八哥九哥自六十一年起的所作所为,给四个设了多少阴谋,下了多少绊子,给四哥惹了多少祸事?
如果不是四哥大度,换谁做皇帝能容得下你?”
十四虽然有所软化,还是愤愤然说了一句,“他大度,如何迫不及待的治死了八哥九哥?”
十三见十四一味胡纠蛮缠,不思悔改,陡然起身,指着十四怒道:
“你糊涂呀?
八哥九哥已经定罪,最好的下场是圈禁一生了,四哥干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活着正显得四哥仁慈,他们狼狈的活着正好昭显四哥的圣明烛照。
四哥希望他们长长久久的活着,活着看自己如何建立一个强大的大清王朝。
是八哥九哥不愿意面对失败,不愿意给四哥一个昨仁君的机会!”
十四忽然伏地,嚎啕大哭,声音哀恸悲壮绝望,余音传的老远老远!
哭过的十四身上没有了先前的戾气,却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他提笔写了向他四哥投诚般的回奏:“我向来为阿其那所愚,今伊既伏冥诛,我不愿往看。”
十三临走安慰十四道,“皇阿玛曾经说过,你虽然不通政事,可是你管兵务是把好手。你好好的待着,好好活着,过段日子我跟四哥举荐你出来再管理兵务,大清朝使我们大家的,我们兄弟一起努力,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
十四似是灰了心,摇头道,“多谢十三哥费心了,不必了。”
停了一会子,又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十三哥如果可怜我,让玉凤来看看我,我当面跟他道歉。她若愿意,我愿意接回他们母子,希望十三哥成全了弟弟!”
风光无限,眼高于顶的十四爷,接圣旨不跪,见新皇不跪,此时却再次跪地,痛哭流涕,
“谢谢十三哥!”
十三也落了泪,再也走不起身,我观十三神色,似乎想让念念与十四再聚聚,便推了你念念到十四跟前,“念念,你不是喜欢下象棋吗?眼前这位十四叔呀象棋下的最好了,你跟他讨教讨教,我去张罗几个小菜,我们在你十四叔这里用了晚饭再回去。”
念念跟十四杀得天昏地暗,两父子大喊大叫,不亦乐乎。
十三跟前跟后的随着我转悠,偶尔叹息,似悲似喜,
“可惜了十四弟一身的本领,却要在此终老一生了!
可怜他为了争夺皇位用心爱的人做诱饵,构陷嫡亲兄弟,结果落得一场空,妻离子散。
盈盈,谢谢你!
我比十四弟有福气,我始终有你!”
八爷党精英死了两个,十四灰了心,十霸王迷信诅咒,天天在禁所剪纸人扎银针,想致死雍正,狱卒呈报给雍正,以为会得个大大的功劳,雍正初闻大怒,恨得暴跳如雷,要收拾十霸王。
又是十三出面排解,原来十三手里有十霸王从六十一年气历年剪制的纸人,可是至今过去五年了,雍正无病无灾,可见纸人并无用处。
雍正最后一笑了之。
十月初,裕亲王广宁因为被人检举党附八阿哥,被收监。
碧莲哭哭啼啼来求过兆佳氏,被兆佳氏拒之门外,碧莲也真是没有肠子,慧如被她害死不满周年,他也好意思来求兆佳氏,可见她与广灵到有了几分情意。
碧莲可能不知道,光鲜照人的碧莲刺激了兆佳氏,勾起了兆佳氏心底的伤痛,激起了兆佳氏仇恨。
广灵的兄弟广禄跪了十三的轿子。
十三意欲施以援手。
我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十三发善心,如果我出手阻止,势必牵连兆佳氏的娘家出来,让十三恼恨为难。我尚在犹豫,兆佳氏却违背了十三的家训,不经允许私自闯进了银安殿。
兆佳氏不等十三发怒,一路哭诉慧如的死因,当然这中间牵出了我的蓄意隐瞒。
我的一番好心被兆佳氏制成了炮弹打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