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出游
第347章:出游
这对老夫妻的住处很近,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
老爷爷拿出钥匙来开门,说道:“这故事说来话长,你们要是不嫌我这老头子话多的话,就进屋来坐着听我讲后面发生的事情吧。”
小屋面积虽不大,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窗台上放了十几个玻璃瓶子,里面的野花开得很好,带着幽幽清香。
老奶奶进了屋就开始给花换水,老爷爷则煮起了咖啡,没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就香气四溢。
老爷爷接了两杯咖啡放到了沈且意和傅尧面前,在两人面前坐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是当初最早一批来英国留学的学生,求学的过程中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他们私定终身,约定要永远在一起。
家中已无父母,这里又是妻子的家乡,他便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那时他的充满了雄心壮志,誓要在这片土地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给妻子最好的生活。
正如他所说,他对她是一见钟情,但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他想尽办法创业的时候,他渐渐迷失了自我,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他这人头脑灵活,再加上年轻时外表出众,不多久就经由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上流社会的女孩。
那女孩对他喜欢得很,给了他那时想要的一切。他对女孩隐瞒了自己已经结婚一事,和女孩回家见了父母。
时间一久,就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有妻子一事,每天穿得光鲜亮丽地进出各种高档场所,手边挽着的则是带给他财富和地位的富家小姐。
直到后来他的糟糠之妻找上了门,他的谎言被当众戳破,富家小姐也被她父母关在了家里,不得再与他见面。上流社会的人本就看不上他,出了这种事情更是把他当作了笑柄。
他又变回了那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而他认为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自己那个没有眼力见的妻子,两人在经历了一场大吵后分道扬镳。
“后来呢,你想通了自己的心意去找回了她么?”沈且意好奇地问道。
“不,在这之后我并没有意识到她对我而言有多重要,而是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挣钱上,我一心想着的都是怎么让当初那些嘲笑我的人后悔。”老爷爷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望向了仍在摆弄花瓶的老伴。
后来他真的成功了,靠着倒卖茶叶丝绸赚得盆满钵满。可真当靠着自己拥有了财富和地位后又对这一切没了兴趣。
老爷爷喝了口咖啡:“没钱没地位的时候觉得感情就是个累赘,可真有钱有地位了以后,又觉得感情这东西像个奢侈品。”
“您后悔了对么?后悔当初对妻子的背叛,后悔在她要走的时候没有挽留,对么?”沈且意问道。
老爷爷眼里似是有泪光,不疾不徐道:“人不都是这样么,我当然也不例外。我发现自己还想着她,就想重新去找她。那时的我有钱有地位,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能给她,她没理由不回来我身边的。”
“但她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份最真挚的感情,而这也正是你给不了的。”这回说话的人是傅尧。
老爷爷自嘲地一笑:“是,你说得没错。而且当我重新找上她时她已经和一个渔夫结了婚。我当着她的面嘲笑他的丈夫,把他说得一文不值,好像穷就是种原罪。
可我这么做其实只是为了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我要让她知道没有选择我是多大的损失。”
沈且意用最肯定地语气说道:“可是她如果真的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抛弃了当时的丈夫,你也不会爱她这么多年。”
咖啡的味道出其的好,沈且意没忍住多喝了两口,再开口是话语里也带上了番苦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后来一定又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老爷爷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在那之后我就在她和渔夫的家旁边买了个小屋住了下来。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最好地引起渔夫的猜忌,她和丈夫越是每天争吵不休,我就越是开心。”
最终在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她又和渔夫因为一点小事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渔夫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划船出了海,然后再也没能回来。
“渔夫死了,我以为她这回肯定会回到我身边了。”老爷爷边说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可渔夫死后没多久她也消失了,渔村里的人都说她是为渔夫殉情了,只有我不信。”
老奶奶把新摘的野花都插进了花瓶里,又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老爷爷盯着她忙碌的身影出神了片刻,而后道:“没了她以后,我才发现金钱名利于我不再重要。我在小渔村久住了下来,就为了等她回来。”
沈且意心里酸酸涨涨的,却不是同情面前的老人,因为他做出的这些事完全不值得同情。她用最冷漠的声音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真的是跟着渔夫一起去了,你这样苦等有什么意思么?”
“事实证明我的等待是有意义的,后来她还是回来了,只是真的让我等得有些久。”
傅尧说:“可你做的这些事,就算她永远不回来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那是自然,可她毕竟回来了,虽然这距离她离开我已经过去五十年之久。”老爷爷说完也起身去了厨房,狭小的客厅里只剩下沈且意和傅尧二人。
两人想要离开,又觉得这样不辞而别很没有礼貌,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过了没多久饭菜上桌,做的居然是地地道道的中国菜。
“你看,她什么都忘了,却唯独记得我送给她的小野花和我爱吃的几道菜。”老爷爷边说边哽咽,“就是不知道明年的这时候还能不能吃得上咯。”
沈且意没忍住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老爷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解释道:“我这里面啊长了个肿瘤,医生说我最长活不过半年了。”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到就像这么沉重的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我有时在想,老天愿意让我再等到她已经是对我的厚爱了,我不该再奢求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