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收到姜扶瑶消息时，沈城正在办公室看新项目的文件。
沈氏今年准备进军计算机领域，作为总裁，他的工作自然也繁忙起来。
“叮——”
手机响了下。
他看了眼亮起的锁屏。
【姜扶瑶：地址能不能发我下】
果然找他了。
沈城收回视线。
事实上，下午对容雅的体贴是沈城故意为之。
要不是母亲莫名偏激的以死相逼，他根本不会和姜扶瑶订婚。
但订婚又不是结婚，当然还能退婚。
他这边不好提，那就只能逼着姜扶瑶去提了。
起初他直言了自己的难处，连退婚后的各类损失赔偿也已找律师拟好。
没成想竟被拒绝，且不给缘由。
没办法，他只能冷暴力。
回别人是秒回，回她则“轮回”，礼物全让秘书挑，更是多次安排“出轨”现场，只希望她自觉取证退婚。
她仍不仅什么都不说，甚至隐瞒身份，签了容雅同一家经纪公司，也跑去出道了。
想起姜扶瑶在网上满屏的“黑料”，沈城忍不住按了按紧拧的眉心。
毕业于重点音乐学院的小提琴专业，即使签约出道也应该是以音乐人或小提琴家的身份，跑去当演员又是怎么回事？
还每天都是和容雅几乎一样的通告。
且不说专业领域不同……容雅也值得她这样争？
摇摇头，沈城愈发坚定了退婚的想法。
看完项目文件，沈城又给总裁办开了个会，这才在去吃晚饭的路上掏出手机，准备回姜扶瑶消息。
他这个时候不用工作，正好发地址给她。边吃边聊，不耽误时间。
只要她同意退婚，他当然不想让她那么难堪，毕竟也算熟人。
这样想着，沈城点开姜扶瑶的对话框。
就见她给自己发了两条消息。
【地址能不能发我下】
【荔枝的】
端了半天架子的沈城：？？？
将手机直接息屏，恼火地扔到一旁座椅上，他的脸直接黑了。
姜扶瑶一直在等沈城回消息，嘴馋甜滋滋的荔枝，结果今天的戏都拍完了也没见到他消息的影，不由撇嘴。
fine。
沈总咖位高着呢，人家是男主角，当然懒得理她这种十八线恶毒女配。
点开张英楠的对话框，姜扶瑶垮着脸，忍不住口吐芬芳。
张英楠便是姜扶瑶下午指桑骂槐时发语音的那个“老张”。
张家是暴发户出身，千金大小姐们嫌“土”，怕拉低自己的格调，不爱来往，哪成想作为圈内“名媛典范”的姜扶瑶反倒格外喜欢张英楠直截了当的性格。
一来二往，两人竟是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见她这么不爽，张英楠回了串“哈哈哈哈哈”，无情戳穿：【我看你就是生气没能吃到荔枝】
【姜扶瑶：知父莫若子】
【张英楠：滚】
*
与观众按时间线看电影不同，剧组拍摄时其实是以场地为单位过戏，拍完这个场地再拍下一个场地，免了重复布景和来回搬运道具的精力。
别看《晨光》现在才拍最开始的校园暴力剧情，实则已经临近杀青。
“啪啪啪——”
一场戏结束，导演拍拍手，将容雅、姜扶瑶等几个主要演员喊到一起：“快杀青了，今天最后再拍一组校园系列的剧照吧。我让道具组借了你们几个角色的乐器，正好拍剧照时用。”
乐器？
姜扶瑶眼前一亮。
她演的角色就是小提琴专业的。所以她是不是马上就可以摸到小提琴了？
出于各种因素，姜扶瑶被迫商业联姻，不得不搁置最爱的小提琴，甚至走上完全不感兴趣的娱乐圈之路。
尤其最后两年她几乎一直躺在病床，每天碰乐器的时间有限，更是手痒难耐。
然而，当她跟着道具老师去看了乐器，瞬间傻眼。
为什么所有人的乐器都是真的，就她的是模型？？？
“不好意思啊……”道具老师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笑得讪讪，“小提琴没能借到。”
大提琴、钢琴、小号……都借到了，小提琴怎么就借不到！！！
姜扶瑶才不信这鬼话，转头就掏出手机，点开绿江app。
她非看看作者是怎么写的。
就算是恶剪版小说，只要努力，也能找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但作者没更新。
姜扶瑶抿了抿唇。
正当她郁闷地准备从软件退出，不经意瞥到评论区有一抹绿色。
姜扶瑶：！！！
作者回评论了？！
她心中警铃大震，赶忙将界面下拉。
【小·刺猬：即使是艺术生，女配都能考上重本，怎么可能没脑子到都隐瞒身份出道了还不背台词，非等导演忍无可忍地爆发……而且，看作话，下章写女主弹钢琴惊艳众人？可女配作为小提琴专业的，又是演小提琴手，相当于本色出演，不是应该拉得更好，比女主更吸睛吗？无语，剧情太没逻辑了，作者小学毕业了没？】
作者回她：【前面的剧情有漏洞我认，但还没写的剧情都能吐槽？？？ok，直接剧透。导演给容雅借到了真钢琴，但姜扶瑶的小提琴没借到，只是模型。你家模型能拉出动听音乐？ps不知道你小学毕业没，但你九年义务教育肯定吃狗肚子里了】
姜扶瑶其实觉得，无论是已经写了还是没写的剧情，这个读者大概率都没吐槽错。
只是她不仅打负分，还人身攻击，这就过分了，气得作者叛逆心大起，非怄回去不可，这才强行挽尊，将逻辑圆了上。
也就是唯独让她的小提琴变成了模型。
人之常情。
姜扶瑶理解。
非常理解。
可凭啥读者的锅要她这个恶毒女配背！！！
她不服！！！
似是感觉到姜扶瑶周身满满的怨念，道具老师干笑着往后退两步，转头看向容雅：“容老师，导演听说您学过钢琴，想商量下，看看您方不方便弹首曲子，符合角色或者剧情的那种。我们拍下来发到官博，到时候给粉丝当福利。”
“啊？”容雅面露几分为难，“但我是很多年前学的，好久没弹了，万一弹得不好……”
这是等他给台阶呢，道具职场老油条了，秒懂，当即表示：“您是演员，钢琴只是业余兴趣爱好，会弹就已经很棒了，不用那么严格要求自己的。”
“可是……”容雅还是纠结。
见状，道具只好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示意她看通话记录：“容老师，实不相瞒，我都联系好调音师了，您看……”
“好啊，感情是早已经挖好坑，就等我跳呢。”容雅假意恼他。
道具老师便腆着脸笑。
终于，容雅点点头：“既然导演都不嫌弃我的钢琴水平可能崩角色，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那就麻烦你了。”
“感谢容老师！”
一旁拎着小提琴模型的姜扶瑶：[酸.jpg]
想弹的恶毒女配想了个寂寞，不想弹的女主却应有尽有。
拍剧照顺序不是按咖位来的，谁先化好妆谁先拍。
当然，要是拍到一半，咖位更高的人到了，就得“自觉”让位。
导演不喜欢姜扶瑶，甚至想赶人走，苦于没理由，这是剧组人尽皆知的“秘密”。
造型师自然不敢给她弄得多仔细，差不多过得去便好。
摄影也一样，随便拍拍，差不多就行。
导演认为这个差不多挺好，不然就要得罪人了。
姜扶瑶也去看了看拍出来的剧照，觉得这个“差不多”很有恶毒女配那味，只是突然很感谢父母给了自己精致的五官。
回到化妆间，姜扶瑶本想卸妆，但剧组的造型师要不就是在帮别的演员化妆，要不就是在给容雅带来的专属化妆师打下手，房间里连张可以做的空板凳都没有，更别提可以让她安静卸妆的地方。
撇撇嘴，她退了出去，准备看看附近有没有空着的琴房可以过把手瘾。
想到自己庞大的黑粉数量，以防万一，她戴了张一次性口罩。
或许是剧组特意说过，也或许是学校不想让剧组打扰学生练琴时的专注力，这层楼没有一个学生，自然所有琴房都锁着。
姜扶瑶失望地叹了口气。
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去之时，走道最尽头突然传来几声吟响。
“do——re——mi——”
姜扶瑶眼眸顿亮。
她快步跑过去，就见琴房里站了个穿着白t恤的中年大叔，正给道具组借来的那架钢琴调音。
“演员？来这干什么？不是说这架钢琴只能给容雅弹？”听到脚步声，段志泽抬起头，打量了下她身上还没脱的校服，“还是说，你就是容雅？”
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才能骗到钢琴弹的姜扶瑶：！！！
简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赶忙用力点头。
段志泽顿了顿，似是有些意外，语气略显迟疑：“容雅……你是来和钢琴磨合的？”
姜扶瑶两眼发光，速度更快地点了几下头：“嗯！”
闻言，段志泽不由认真打量“容雅”几眼。
女演员会弹钢琴不稀奇。
毕竟街道上到处都是钢琴班，这个乐器的门槛也确实低。
但会弹钢琴，且有在演奏前与没弹过的钢琴及调音师磨合这个意识的，就明显不是行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