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你说。”阳淌慢悠悠问她,“刘姑娘,会不会介意我已娶妻?”
浔阳自然知道他问的是刘云汾。她和刘云汾没有多少交情,哪会知道人家怎么想。
“介不介意的,你都已经娶了。”浔阳道,“再说了,刚正不阿的刘丞相摆在哪里,哪那么容易让你把人家孙女娶进慎王府来。”
阳淌今日喝了不少酒,酒气壮胆,平素遇难则退的性子竟也改了:“刘丞相算什么,只要云汾愿意嫁我,我天天往刘丞相面前跪着,求着他答应。”
“那你去问人家刘姑娘呗。”浔阳只当他在说醉话,实在困得厉害,懒得与这个醉鬼啰嗦,“新婚夜待妹妹房里叫什么话,快回自个窝里去。”
阳淌踉踉跄跄出去,大抵还有三分清醒,走的时候能记得把门带上。瞧见外头人来人往,便绕了后门出去。
好在丞相府与慎王府相距不远,阳淌才没从马上摔下来。因想不出由头从正门进去,阳淌寻了处矮墙翻了进去。上次的刺客正是从这儿进的丞相府,阳淌轻车熟路。
刘丞相在他们慎王府吃喜宴,丞相府里静悄悄的,只有小院里刘云汾浇花时发出的水声。
冷不丁地上多出个人影,吓得刘云汾把水瓢掉了,泼湿了鞋袜。
一见是阳淌,丹田立刻涌上一股气来,碍着他的身份才在喉咙处忍下。若不是见他穿着婚服,刘云汾压根想不起来今日祖父是去喝他的喜宴。
“二公子有何贵干?”刘云汾的语气比天气还冷,门房没人通报,想必这位爷不是走的正门进来。大晚上翻别人家墙头,像什么话。
“想你。”阳淌借着醉意,直白得让人脸红。
刘云汾怔了怔,以为自己听差了。阳淌又重复了一遍,她才红着脸转过身去:“二公子醉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快回去吧。”
“什么大喜日子。”阳淌道,“娶一个心怀叵测的女人,有什么可喜的。”
刘云汾也猜出了柳清月的真正立场,不免有些同情阳淌。这位二公子虽有些讨嫌,但心眼不坏,姻缘上弄得如此也是苦了他。不过世间又有多少眷侣能如浔阳郡主和唐大人一般真心喜欢,多半是父母之命的盲婚哑嫁,阳淌能及早看清柳清月的真面目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二公子不喜欢刘姑娘,往后再纳几房妾侍就是了,何必难为自己。”毕竟男子不比女子,娶错了还能再娶。
“不。”阳淌语气坚决,“我想生生世世只对一个人好。”
刘云汾很是意外,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的梦想,阳淌这样的公子哥也会有这种想法?花言巧语而已吧。
“云汾。”阳淌也不叫她刘姑娘了,“我喜欢你。”
刘云汾生平头一遭听到这样的话,霎时愣在当场。刘云汾的手胡乱绞着衣角,虽然并不喜欢他,却也难免面红心跳,羞赧道:“二公子莫要胡言。”。
“我说真的。”阳淌靠近那抹单薄的背影,想抱住她又怕唐突了。
刘云汾感觉到身后暖洋洋的气息,心跳的更加快了。慌乱地提起水桶跑开,生怕被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身后阳淌还冲她喊着“明日我还来,你得等我”。
她才不等呢,刘云汾心里如是想着。
第二天夜里她的确没在院里浇花,躲在屋里绣花,心不在焉扎了手指好几次。将要睡下的时候听见外头传来两声犬吠,望出去正见阳淌抱着条小黄狗往她这儿走。
刘云汾怕他直接闯进自己闺房,忙放下绣活出去。
阳淌换了身靛青色衣袍,显得比往常稳重些,最要紧的是翻墙时不容易见脏。他怀里的小黄狗身量偏小,看着也比寻常的柴狗更温驯些,像个婴孩一般。
“二公子怎么又来了?”刘云汾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要平和些,阳淌得意而笑,把怀里的小黄狗往前推。
“它叫草垛,以后就劳你多关照了。剩饭剩菜随便赏些,不挑食。”
草垛的眼睛黑洞洞圆溜溜的,毛茸茸的尾巴一摆一摆,看起来比它的主人讨喜。
“二公子无端端送我狗作什么?”刘云汾心里喜欢,但又不好随便收他的礼。
“你这儿墙太低,垫个脚就进来了,我不放心,又不能守着,就让草垛替我吧。”
“家徒四壁的,除了二公子您哪还有人翻我们家的墙。”刘云汾摸了摸草垛的脑袋,柔柔软软很舒服。
“不是有你吗?”阳淌见她喜欢,就把草垛塞进她怀里,“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登徒子翻墙来看你。”
刘云汾低头笑着,他不就是那个登徒子么。阳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将错就错:“我就乐意自己翻进来,草垛见了生人会叫唤,见了我不会,以后就只有我能翻你家墙头。”
“二公子往后还是走正门进来吧。”刘云汾可不乐意天天有人翻自家的墙,且不说那堵老墙禁不禁折腾,若是让旁人看见了岂不误会。
阳淌笑道:“那我走正门你不赶我走了?”
刘云汾无奈道:“我哪敢。”
阳淌更笑得得意,他想,就算云汾是座冰山他也要暖化了她。
第68章 原则
祥玉斋里断断续续传出婴孩啼哭,玥言转着拨浪鼓哄着恒儿。自从有了恒儿,这座皇城仿佛有了温度,她的笑容也多起来了。
屋外飘着雪沫子,落在脸上并不多冷。浔阳提着一篮糕点来寻她,这是彭夫人托她带来的。
“天气不好,怎么还来了。”玥言心里是高兴的,记得她生日的人不多,但是浔阳年年都陪她过。
“说好了要陪你过到八十大寿的。”这是她们儿时的约定,要到八十岁走不动道了才能作罢。
玥言笑了笑,孩提时的玩笑她总记着。她道:“你的病好全了么?可别落下病根。”
“早就好了。”浔阳凑近摇篮瞧了瞧她小叔叔,比上次见长大了不少。玥言虽未曾生养,但母爱是女子与生俱来的,她对恒儿视如己出,无微不至。
“难得他睡着了,我们上阁楼说话吧。”小皇子比别的孩子更爱哭闹,或许是生母早逝的原故吧。玥言怕吵了他睡觉,小孩子该多睡些才好。
炭炉将阁楼烘得暖洋洋的,玥言命人将桌椅移开,铺上羊毛毯子。她们脱了鞋坐到毯子上,同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