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在唐雪瑶试戏前，姜一远其实有自己的考量。
他对角色严苛，但是有时候不得不向资本市场低头，顾以晨是资本方，但也属于跟他关系不错的熟人，他介绍的自然不能不给面子，所以虽然没太大问题，但是姜一远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位顾太太不行，那就把她戏份改少一点，女二更出风头的例子也不算少见。
没想到这位顾太太营业得挺专业。
试戏的部分是一个电话场景，因为女主是刚毕业的小女孩，男主则是战地记者，两人互相有好感，一次意外，女主发现自己跟男主的白月光很像，受不了刺激躲开了男主。
这个电话是男主在某国出任务时打给女主，他实在没办法，找不到她，而唐雪瑶要演的就是跟男主冷战期两人通电话的场景。
经过这么久的试戏，姜一远和几个副导演快要视觉疲劳，前面一溜儿的小女孩都是在嘤嘤演哭戏责怪男主是负心汉，直到唐雪瑶进来那会儿，姜一远还觉得耳边有点幻听，以为这个也要开始嘤嘤嘤，没想到唐雪瑶拿起道具电话，却是一阵沉默。
等了2分钟，还是沉默。
？？
这就有点意思了。
众人纷纷抬头认真看，唐雪瑶穿着一套半职业套装，长长的头发盘起，脸上的妆容素净却很高级，众人有一瞬间好像看见了某位影后年轻的时候，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过目不忘其中风情。
“我都知道了，你的白月光，如果不是看到那张照片，我都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跟我这么像的人。”她闭了闭眼，声音沙哑略带着疲惫，到最后几乎快要听不清在说什么，她捏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才化作云淡风轻，“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剧本并没有这些台词，但是她演得很非常虐心。
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做过替身。
直到唐雪瑶鞠躬表示已演完，在座的考官们愣了好久直到人走了才回过神，再看主位的姜一远，正激动地暗自搓着双手，再次翻看唐雪瑶的简历，心里可惜这样的好苗子居然在家里当少奶奶？早几年出来营业的话，还有这些流量小花什么事儿？
当然姜导在面上纹丝不动，唐雪瑶出去的时候，只看到旁边人在姜导耳边说什么，而那位姜导绷着脸看着手里的文件不吭声。
晚上回家，唐雪瑶觉得自己的试戏好像搞砸了，毕竟导演全程都没说一句话的事情说出来也不怎么体面，正想着要不要屈尊跟刚回来的顾以晨探探口风。
顾以晨刚好在玄关换鞋换衣服，难得看到公主殿下过来嘘寒问暖：“还没吃饭吧？我让王姨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水煮鱼。”
“……”
这是你喜欢的菜吧？
顾以晨松了松衬衫领带：“又看中什么限量款了？”
唐雪瑶卡了一秒。
顾以晨朝餐厅走去，背影闲散：“不够用就让周浩给你提额。”
唐雪瑶嘟哝：“不是这事。”
顾以晨推开餐椅，好奇转向她：“那是什么？”
不等唐雪瑶开口，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瞄了一眼，是慧姐发来了消息：下个月进组。
唐雪瑶心中不安一扫而光，还有点小雀跃，此刻已经完全把讨好金主爸爸并向他套话的小算盘抛至脑后，她两眼仿佛要黏在手机屏幕上，嘴里说着：“没什么，吃你的饭。”
“……”
这一百八十度拐弯的态度……
微信里，慧姐问她：“你认识男主角吗？”
“谁？”
慧姐发了张照片，唐雪瑶打开，脸色便秘了一样。
是关朗。
她刚打了两个字，认识。然而还未发出去，就见慧姐又发来一句：听说姜导对这个男孩赞不绝口，而且看着帅气干净，连我也被收割了少女心。
唐雪瑶看着慧姐一次性打了这么多字，她把刚才的“认识”两字默默删去了。
顾以晨觉察到了睫毛精的心情变化，他刚好在饭桌旁坐下，就抬头看到唐雪瑶放了手机，正一脸复杂地盯着面前的水煮鱼。
“今天试戏不顺利？”
唐雪瑶内心奔腾表面却镇定：“没什么，挺顺利的。”
“姜导跟我说了，今天表现不错，下个月进组。”
呵呵，你早点说会死？
顾以晨夹了一片鱼片，唐雪瑶本以为他是要犒劳她，没想到直接到了他面前的碟子，他吃了一口似乎觉得不错，又夹了第二片，慢条斯理吃完才说：“这部剧虽然是正剧，但是不可避免有几出床戏，我已经跟姜导交代好了，用裸.替，你做好准备。”
“……？”
都裸.替了还要准备啥？
“还有，跟关朗保持距离。”
唐雪瑶一顿，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虽然她也不愿意去拍床戏，但是用裸.替这种事情为什么不事先跟她商量一下？而且姜导不是鬼才导演吗？传说鬼才导演脾气都比较特别，为什么金主爸爸说替就替？姜导怎么一点职业素养都没的吗？！
她尽量让自己微笑得体：“你怎么不干脆换了他自己上呢？用裸.替怎么够，我觉得应该把这些戏份都删了，或者把男主换了，换成无cp大女主剧，哦还有一个办法，要不您来当男主，怎么样？”
没想到顾以晨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没空。”
“……”
唐雪瑶心里哔了狗，跟狗子说话简直不在一个频道。
沉默几秒，那道低沉的嗓音又道：“不过，刚才说到床.戏，你似乎很遗憾？”
唐雪瑶心里警铃大作，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秒他欺身过来捏着她下巴，声音沙哑：“要不这样，吃完饭我们先把删掉的床.戏真.枪实弹补上，以免你今后有遗憾。”
？？那倒不必。
“如果有时间，我再指点你几段吻戏。”顾以晨随后遗憾道，“不过大概率是没时间的。”
“……”
狗子们对自己的时间总是这么自信。
唐雪瑶被捏着下巴，虽然两人是夫妻，但除了卧室，在其他地方这种亲昵的姿势似乎从来没有过，唐雪瑶觉得下巴那儿开始传来一股热度，然后往自己脸上窜。
而肇事者本人却仿佛没事人一样收回了手不再管她，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上的微信，表情相当正经。
唐雪瑶缓了好一会才明白他刚才说了什么，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心里的小人不停地捶地。
不要脸的狗比男人！
窗外暮色四合，夜晚被逐渐拉长。
卧室里一地的衣服，被子皱得没眼看，唐雪瑶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问他了，但是具体是什么，她实在想不起来，因为每次一分神，就会被这霸占欲极强的人发现，然后低声问她在想什么。
再然后，她就没力气想了……
第34章 34
为了大草原，干杯！
顾以晨侧卧在她旁边, 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她，被欺负过后的唐雪瑶很乖巧很安静，她刚被抱着去浴室洗了一遍, 现在累得抱着被子昏昏沉沉已经睡着。
但是顾以晨没有睡意。
他目光描摹着唐雪瑶的脸庞, 闭着的双眼, 长长的睫毛，精致的锁骨……看着看着, 忍不住伸手去磨蹭她的嘴唇, 睡梦中的唐雪瑶含糊嘤咛了一声，往他怀里蹭了蹭。
顾以晨单手抚着她的蝴蝶骨, 手下一片滑腻，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晚上都这么不爽。
是因为等进组了，就不能每晚抱着睫毛精了。
进组前一个月, 慧姐找了不少相关题材的人物传记和电影给她看，让她以前有点状态。
唐湛青也知道她接了姜一远的戏, 给她打包送来不少进组用的东西，唐雪瑶打开黑色的大包裹, 看到里面除了护肤品, 还有驱蚊水、暖手袋、眼药水，维生素abcd、手持除螨仪……
这是希望她离家出走吗？准备得这么全？
不知怎的, 有点伤感。
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夏蓝：“今晚party走起来，我请客。”
夏蓝：“？？顾以晨会让你出来？”
“他今晚加班, 我跟他说今晚去我爸妈家吃饭了。而且我后面有一段戏是女主出差回来后, 陪闺蜜去酒吧放松结果跟男主偶遇, 我顺便去体验一下。”
“你这理由我居然没法拒绝……”夏蓝只稍稍一想就说，“那赶紧走吧！一起甩头发嗨起来.jpg”
提到流夜，唐雪瑶总是想起上次跟顾以晨一起遇到关朗的场面, 她提议：“今晚换个地方吧。”
夏蓝显然也想起了那次不愉快的经历，她思索：“那去哪？要不去你的摩非吧？”
“摩非？”唐雪瑶这才想起这是她的产业之一，是个酒吧。
“你不知道现在的摩非跟以前大变样了，现在可是白领们打卡的网红，路程还近，劈个叉就到了。”夏蓝那头似乎是在跟店里的人打招呼离开，“据说里面的特色是白俄罗斯小鲜肉，对了，今晚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
唐雪瑶对她的“礼物”已经有心理阴影：“我对白俄罗斯小鲜肉不感兴趣。”
“那就留给我吧。”
“……”
唐雪瑶旗下有好几个产业，有些是唐爸唐妈送的，有些是结婚后顾以晨给的，她自己都数不清楚，摩非是她婚前一次生日时，她爸爸送她的一家小众酒吧，刚开始她还觉得当老板挺新鲜，但是后来玩的地方实在太多，她就把摩非交给下边的人打理，没想到这几年经营得不错，至少每个月的零花钱是有啦。
两人挂了电话，唐雪瑶兴致勃勃去换衣服，夏蓝则马上联系其他小姐妹。
唐雪瑶轻车熟路到了摩非，刚进门就被吓了一跳。
门店经理沈臣一身西服清爽英飒，带着两排服务生齐齐鞠躬向她问好：“老板晚上好。”
唐雪瑶差点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这么中二吗。
两排服务生都是清一色小男孩，个个精神，不像普通会所那样的洗剪吹，气质一个赛一个的好，反倒是有点书卷气，居然还有几个蓝眼睛的，她想起夏蓝说的白俄罗斯小鲜肉，啧，她的酒吧居然要跟国际接轨了吗？其中一个男孩识眼色地过来要扶她，被她不露痕迹避开。
唐雪瑶再次瞄了一眼，小男孩脸上的胶原蛋白比她还多，鼻梁高挺，眼神清澈，嗯，很好，像她这样阅人无数的都看得脸红心跳。
为首的沈臣尤其出色，年纪轻轻已练就八面玲珑的本事，一身高定西装衬得整个人风流倜傥，高挑的个儿在一众男孩里显得清新利落，侧脸完美。唐雪瑶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自己捡了宝，几年前，沈臣在的酒店因为老板赌博欠债被抵押，一夜之间换了姓，是唐雪瑶出价三倍把他请过来，让他全权打理摩非。
当初夏蓝极力劝她，觉得她做了笔亏本买卖，肯定是看上了沈臣的脸。
事实证明，沈臣业务精湛，的确有两把刷子，短短半年，直接把她的酒吧营业额翻了好几番，看得夏蓝咋舌不已。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唐雪瑶算是沈臣的伯乐。
而沈臣也对唐雪瑶一直忠心耿耿，甚至被人私底下说是她养的小白脸，也因为这个原因，唐雪瑶非常洁身自好地一直没来摩非，所以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今天过来看到沈臣领出来的人，唐雪瑶突然对自己一向的放养管理模式有点没底，她担心摩非平时是不是被沈臣经营成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不正经酒吧，于是咳了一声：“沈哥，等会把账目给我看看吧。”
“好，夏小姐和客人已经在您的包厢等着，我等会去把账目取过来给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