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喂喂，这不是重点吧——还有薇薇安你到底和林芸芸说什么了！
“那个看起来很帅其实脑子有点问题的家伙是魔王？”
“……”胡说，魔王大人不但帅得一逼，而且脑子才没有毛病呢！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林芸芸哀嚎一声，整个人都软倒在桌面上：“……怎么办，我对未来绝望了……我还以为我会变成魔法美少女然后和坏蛋斗智斗勇还发展出一场凄美绝伦的爱情……结果……”
她又瞥了林德一眼，把脸一埋，大有生无可恋之意。
林德一时哑然，他倒是很想好好教育林芸芸要对人尊重。但他毕竟身份尴尬，也不善言语，只能不做声。
另一边，勇者还在和保安解释：“……抱歉，这件事是我冲动了……其实也只是一些家里的小事。对于贵公司的损失，我会赔偿的……”
金发青年显然极为擅长处理这件事，短短几句话就让保安小哥表情缓和了下来。勇者拿了一张白纸，写下了联络方式，并且把身份证也抵押给了对方。
林德看着他书写，字迹清秀，突然听见保安小哥问：“你说，这是家里的矛盾……你和这个黑发的男人该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勇者抬起脸，微微一笑，顺手把纸递给对方：“虽然长得不一样，性格也差别很大，但我和这位确实是一卵而生的双胞胎。”
“咦咦！”勇者的话吓到了场中一群人。
魔王沉着脸，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林德脑海中却飘过了魔王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但如果他死了，我只会拍手称快——心底莫名地觉得伤感。这一对是怎么走上相爱相杀……不对，敌对的道路的……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保安室的门被推开了。林北年出现在门口，他脸色铁青，见到林芸芸似乎想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但最后被说出口的，却是极为简单的一句话：“回家吧，你妈妈很担心你。”
林芸芸拧过脸，盯着自己的鞋：“我不想回去。”
林北年倒是没生气，林德估计他叔叔很可能在路上就已经把所有气都生完了：“为什么？”
“我不想去上课外班，我讨厌上学。”林芸芸咬了咬牙，“你们总是在说，小时候多学学，长大了有一技之长。我说不过你们，所以我不想说——放学后大家拉我跳皮筋但我要学钢琴，周末一起去公园打球我要去补习。爸爸你都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我，说我有个有钱的家庭就傲气的要命，不屑于和她们打交道……我都上了五年级了，最知心可以无话不说的只有薇薇安……”
林北年安静地听完林芸芸的所有话，最后摸了摸林芸芸的头：“对不起。”
林芸芸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她抱住爸爸，鼻涕眼泪一起擦在了对方的名牌西装上。林德也很唏嘘，没想到像是林芸芸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恶魔，也有自己的苦恼：“每个人都不容易啊。”
“喵呜你说的是林芸芸吗？”薇薇安咧着嘴往脸上擦伤药，“别开玩笑了，敢说她坏话的人都被她整死了好不好……至于人缘神马的，愿意在考试时把满分卷子给同学抄的人，怎么可能会人缘差？”
好吧，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能活得如鱼得水。
另一边，勇者和保安小哥已经协商完毕，他意味深长——或者说耀武扬威地看了魔王一眼。魔王面沉如水，他就是灰头灰面，并未受伤，但看他的脸色，任何人都不会愚蠢地去触霉头。
“林德。”勇者站起来，笑容温和，“关于办公室的事情，我和你家老板商量好了。下午会有清洁工过来收拾，不过正式工作要等明天了。关于费用和损失我会进行赔偿。嗯，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
林德松了一口气。
他家boss发起脾气来，可是天地末日一样恐怖。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勇者的话，情况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林德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那场对话被打断，到底应该是庆幸还是遗憾。
……该不会是和莫潋那个贱-人待久了，所以他也被传染了……呸呸，同性恋又不是遗传病，他到底在想什么！
林德私下里掐了自己一把，顺便决定回家之后去找苍老师纠正往奇怪方向走去的性向。
“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林德起身，往办公室走。
勇者提醒他：“等会儿我们一起走吧。去你家。我想……大概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林德脚步一顿——难道他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收拾自己东西的过程还算顺利，倒是莫潋一惊一乍地打了一个电话。公司临时有份快递让他签收，就在签收之后，boss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明天上班，顺便准备电脑数据恢复——这厮居然完全没有做备份，正在鬼哭狼嚎地向林德求助。
“你也知道我周末没来上班，只有上周的数据。”林德冷静地解释。
“哦，不，难道我整个周末的煎熬都打了水漂吗！上帝你不能这么残忍地对我……”
“活该。”林德毫不留情地把错误全部归结到莫潋身上，“谁让你在电脑里放少儿不宜的视频的……这全部都是你的错！”
“不可能！我都杀过毒的——我又不是电脑小白！”
林德眼角抽抽——你之前的表现和电脑小白有什么区别：“那你肯定是用360杀毒的。”
林德本想直接挂掉电话，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也许需要在这方面有经验的人的解答：“……莫潋，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是个gay的？”
“你问这个干嘛？”莫潋莫名其妙，“难道你觉醒了么？”
“闭嘴，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嗯，我想想。”莫潋回忆道，“一开始只是觉得和女孩子在一起很无聊没有意思，更喜欢和男生一起。不过真的意识到这件事，是高中的时候，喜欢上同校的一个比我大一届的学长。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对方，想脱掉他的衣服，和他滚床单什么的……就突然就悟了。”
“……你真恶心。”林德毫不留情地吐槽他，并且对比一下自己和莫潋的行为之后，瞬间安心了——他只是小弟的纯崇拜之情嘛。
“我以为你早就这么觉得了。”莫潋表示自己皮糙肉厚。
“那后来呢，你和那个学长怎么样了？”
莫潋得意一笑：“我对他告白了。他一开始也对我各种躲避，但小爷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他抵挡不住小爷的魅力就拜倒到我的牛仔裤下了……不过，嘛，距离太近总是会看到很多毛病，他远看是红玫瑰，近看是蚊子血。所以小爷我就一脚把他踹了～”
林德一时不知道从何吐槽起。
莫潋想了想，又补充道：“林德你这人向来是懒得八卦的家伙。这么关心，是不是有朋友走到这条路上了。作为一个前辈，我给他一个忠告——虽说我们里面确实有好运的能相恋一辈子的，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好聚好散。男人都是因欲而爱的人-渣，分不清欲望和爱恋的家伙，往往都会输得一塌糊涂。”
“早点抛弃对爱情的憧憬吧。任何一个群体都是有渣渣的，我们这里，既不受法律保护，也不敢暴露在公共舆论之下。也就是说，一个人做了再渣的事情，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林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问题可比莫潋想到的要复杂很多，不过他还是感谢了对方的好意，随即挂了电话。
林德一转身，就看见前台小姐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看着林德，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
☆、act 11
回去的路上相对平静。薇薇安呲牙咧嘴地对勇者示威，可惜她作为一只前期的小boss未免有些威胁力不足，外加行动不便——这个问题被魔王大人用一只手解决了。
谈判的场景也比林德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林德脑补过三中全会型或是黑社会老大型，甚至严肃考虑到了——当两位战斗力爆表的巨龙一言不合导致血溅三尺时，他到底是应该挡在魔王身前完成小弟的最大使命，还是在魔王倒地之后，自捅一刀，完成共赴黄泉亡命鸳鸯……呸呸呸，这是什么形容！
所以面对勇者和魔王和谐地一起坐在茶几旁，林德实在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他犹豫了一下，给在场的三位倒了茶。
“所以说，你到底想做什么？”魔王很不高兴。
事实上，从魔王大人发现只有自己是无法施展魔法之后，表情一直都没从寒霜里出来。
勇者转了一下手中的签字笔：“之前是我激动了……不管怎么说，目前的情况是，林德，我，你，还有薇薇安都已经确定在这个世界里了。那么……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有没有可能，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也过来了？”
“谁和你是我们？”魔王抓住的显然不是重点。
勇者深沉地看了他的兄弟一眼，然后把脸转向了林德：“现在已知的条件是，穿越过来的条件是死亡。”
“不对！”林德立刻提出了抗议，“弥赛亚和林德应该不算是挂掉的角色吧！而且，那个世界上除了魔王，还有谁能够杀掉你？”
创世纪的五龙里，焰火凤龙艾莉克希娅对弥赛亚痴心一片，苍穹蓝龙非战斗职业，而翡翠绿龙早就化作世界树，成为大地的一部分。而一开始故事就点名了，能打败创世纪的五龙的，只有他们的同类，所以弥赛亚才会作为光明之龙的转世而被选为勇者。
勇者怪异地看了林德一样：“……你忘了吗？也难怪，我是在你身后离开的走的。死因的话，是自杀。”
好端端的，勇者你干嘛想不开？
“总而言之，如果条件真的是死亡的话，那么魔王，还有林德你，大概都很危险了。”勇者做出了总结，“情况很麻烦，如果真的出现最糟糕的情况，我也无法保障你的安全。”
“所以你要重复一次，杀了我，然后和林德联手的行为吗？”魔王冷笑地打断勇者。
勇者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把魔王直接按在了茶几上：“闭嘴吧！好好正视问题不行吗——还是说你只想和我对着干？”
“喵呜呜呜呜呜！”薇薇安跳起来，然后，脸砸茶几的人变成了两个。
“咳咳，弥赛亚，我相信魔王大人已经冷静下来了，肥肥安你也住手。”
林德觉得他就像是幼儿园带小朋友的阿姨。
勇者抬头看了一眼林德，随即收手。薇薇安倒是不甘示弱地想要冲上去亮出猫爪，却被魔王拉回来了：“放弃吧，弥赛亚身上有更高级的诅咒，你的诅咒对他不起作用。”
随后魔王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勇者：“对吧，你脸上的火焰诅咒之痕，是艾莉克希娅对你的诅咒对吧……闹翻了？”
“她恨我入骨，想杀了我，不过被我杀掉了。”勇者轻描淡写地说——林德愣了一瞬，这和他知道的故事情节完全不一样啊！焰火凤龙艾莉克希娅不是勇者的知己和第一女主吗？——勇者继续说道，“如果艾莉也来到这边的话，我恐怕顾不上你们了。”
“所以呢？”
“这段时间，我会暂住在这里，并且把这里固化成我的领域。至于你利未安森……我想想，有什么可以破除掉永恒封印之埃尔维斯匕首附带的魔法禁区效果的方法……”
领域是《龙翼战记》里的一个力量外化的设定。所有实力达到领主级别的强者都有自己的领域，使用者可以把领域固化在非生物的物体上，在这些物体附近作战，和使用者属性类似的人实力将会被增强，相反的则会被削弱。比如原著的决战之地世界之树的根部，就被魔王同化成领域了。
勇者的属性是光，治愈，强化。魔王则是黑暗，污染，破坏。
所以，如果勇者真的把这个房间同化成领域，那么魔王大人肯定会十分难受。
魔王大概是猜到了林德的想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比较特殊，对于完全相反属性的魔法力量，能做到百分百反射。”
“不过……”魔王拖长了声音，“弥赛亚你确定你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而不是阻止我和林德啪啪啪吗？”
“闭嘴！”勇者扭过脸，林德注意到他耳尖红了。
林德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这果然又是作者那个掉节操的为讨好女朋友做的设定，他觉得胃疼又严重了：“你们先聊着吧，我去洗个澡。”
……
哗啦啦的温水冲下来，带走一身的尘埃。林德猛地洗了洗脸，美瞳已经摘掉了。镜子里的他神情疲惫，左眼血红欲滴。他试着用手盖住眼睛，一些话语在喉咙间滚动。
说什么比较好呢？
——你好，我是林德？
——那个……我不是撒穆尔，不想被误会，所以请你离开我的身体。
……说不出口。林德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被误解为林德撒穆尔仅仅只是代表着勇者的好意，那么他大概一点犹豫也没有。但是，当加上和魔王大人利未安森之间的联系……即便说不上良好，也和羁绊有距离，但林德依然不想松手。
这样的他简直糟糕透了。
林德想到了之前魔王大人的邀请，下面的小弟弟有抬头的迹象。他急忙转到了冷水区，狠狠地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浑身湿漉漉的林德突然想起，他好像进来的太匆忙，忘记把毛巾拿进来了。
……难道他要赤身裸-体地在魔王面前转悠吗！
一只手把毛巾递进来。
“谢谢。”林德接过，正打算擦身，才猛地反应过来，“咦咦咦咦！勇者你……”他下意识地就用毛巾裹住了自己的要害。
“……谢谢你的毛巾。”
潜台词，于是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勇者脸上依然带着温和而羞赧的笑，脸上那火焰的痕迹像是燃烧一样熠熠生辉，光亮夺目。他就像是在每一根发梢上都写满了禁欲和澄澈——如果他没有吐出下面的话语的话：“这种事情老憋着对身体不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勇者扭过了脸，过了几秒钟，但在林德的感知中仿佛是几年的时间长度，勇者才低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把当年的……做完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