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林安就这么保持着手横在半空中的动作,直到手臂逐渐酸痛。
她知道他醒着,就是不想接而已。
她尴尬地笑了笑,把湿毛巾随意地放在茶几上,反正他也不会接受的。
“我现在就去煮醒酒汤,你等会儿就可以……”
“你就这么想离婚吗?”宋承然的声音打断了她,嗓音低沉,又带着醉酒后独特的沙哑。
“什么?”
宋承然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林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转过身就看到他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表情。
“那个男人。”
宋承然黑沉沉的眸子里的东西根本没办法让人猜透,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他声音里的寒意却分外清晰。
“就是你想离婚的理由?”
林安一时不明白宋承然话语里的意思,却觉得此刻的气氛很是怪异:“你在说些什么?”
她还打算继续假装下去吗?
宋承然自嘲地扯起嘴角,声音更加冷冽:“你是不是在责怪我,没有满足你在夫妻方面的需求?”
这般话语,让林安不禁想起刚才在他外套口袋里发现的东西。
她的脸霎时一阵青一阵白的,眼睛也下意识地瞄向了垃圾桶的位置。
宋承然将她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只觉得她心虚异常。
林安的心里却抱着不同的心思,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忽觉手腕猛然一痛。
根本就没时间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她就被一股强大的蛮力扯了过去。天旋地转之间,自己已经摔到了沙发上。
她不受控地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弹了一下,随即就被一具宽大又热烫的身体给彻底压住了。
笼罩在身前带着暧昧酒气的男性气息,让林安的脑袋有些发蒙。
她可以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衣领微微凌乱,解开了领口位置的纽扣,露出了一截平日深藏在衣下的精致锁骨。
可平日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的宋承然,怎么会突然这么靠近她?
林安被他的行径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直到自己的两只手被他狠狠地桎梏住,脑中的羞愤才让自己重新有了意识。
“承然,你在干什么!”
宋承然的眼里像是蕴含着惊涛骇浪,语气极度生硬:“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这么做吗?”
醉酒之后的他变得不再像平常一样寡言冷淡,反而像蛇蝎猛禽一样的狂热危险。
林安不禁惊讶地睁大双眼,她是想跟他有亲密举动,但那已经是提出离婚之前的事了。
现在的她,根本就不会肖想这些了。
“你醉了……”林安的双手紧紧地撑着宋承然热烫的胸膛,企图与他隔开些距离。
她努力镇定着神色,声音低低的,仿佛只是为了说给自己听。
“你现在要是清醒着,根本就不愿意碰到我。”
快些清醒吧。
她的心已经稀碎到不能拼接起来,他就不要再做出如此伤人的举动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宋承然却有些不依不饶。
“我不愿意碰你?”他转动着眼,黑漆漆的眼里带着深不可测的恼意,“那个男人就愿意碰你,对吗?”
最后两字,几乎是从他紧咬的齿间挤出来的。
林安有些气急了,宋承然自己在外面找女人,她都没有拆穿,怎么现在又在她面前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
她心间的怒意接连地涨了起来,恨不得在他身上撒了全部的气。可他毕竟是一个醉酒了的人,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她咬了咬牙,最终只是忍下了所有的情绪:“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些了,你快让开!”
听着她略带着怒气的言语,宋承然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的心真是善变。”
明明前些时候,她的心还在他的身上,眼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他。不过是过了几天,她就已经移情别恋了。
只怕离婚的事情,也是处心积虑,都是为了离开他而提的。
宋承然思至此,便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已全然不顾林安的抗拒,大手抓着她的睡裙,再使劲一撕扯。
在他愤怒的力道下,薄薄的睡裙不堪重负,很快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猛然袭来的羞耻感,顿时让林安慌张起来:“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迫切地想遮挡住暴露在空气中的身子,却怎么也抵不过他的巨大力劲,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显现在他的视线中。
宋承然将一切都看到眼里,呼吸加重的同时,胸腔中的怒火几乎已经达到了爆炸的临界值,似乎什么也管不住了。嫉妒的火焰猛烈烧起,将所有的理智都燃烧殆尽。
“林安,我想……碰你!”
夹杂着愤怒的清冷磁性话音似乎刺破林安的耳膜,朝着她的四肢五骸漫布而去,最终击中了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他想碰她?
羞耻和愤怒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余下多年的情愫如同一只深渊巨手将林安的心脏攥地透不过气,她反抗的动作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余下的,只有惊人的炙热温度……
第10章
心理医生
典雅大方的心理诊疗室,一名长发及肩的男人神态轻松地坐在真皮沙发上。
裁剪修身的浅色西装勾勒出他精瘦的身材,秀气的容颜上带着有些玩味的笑容。
“肌肤饥渴症。”
他带着撩拨神色的双眼看向正坐在对面,从头发丝到脚底都一丝不苟的男人——宋承然。
宋承然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回看着他。
男人见宋承然没有什么反应,就继续说道:“由于孩童时期极度缺乏父母关爱,而造成宋医生的身上产生肌肤饥渴症。”
听到这里,宋承然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他并未否决,只是强调道:“在这里,我是你的病人。”
“好,我的病人。”男人并不对宋承然的打断而有恼怒之意,唇边的玩味依旧不减。
“有了这个症状,你反倒是越来越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了。从心理上克制自己想触碰别人皮肤的想法。当然,你更不希望别人碰自己。”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病态的严重洁癖。”
“宋承然。”男人勾起唇角笑着,里头的嘲弄意味十分明显,“你的病状可真是多啊。”
宋承然抬头,凉凉的一记眼刀便刺了过去,他低声警告道:“苏廊。”
被称为苏廊的男人立马就闭上嘴,还用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再多嘴。
但下一秒他又开始说话了。
“你已经有两年的时间没有理我,怎么这几天又约上我了。难不成是你的洁癖已经进化成变态级别的了?”
宋承然摇头,神色黯淡地垂下眼去:“是肌肤饥渴症。”
“嗯?”这个回答倒是让苏廊吃了一惊,“你想触摸别人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
宋承然看着桌前置放着的一杯黑咖啡,热气在水面缓缓地升腾而起,又在半空中化为虚无。
“准确地说,是对触摸某一个人的欲望。”
苏廊越来越惊讶了,在多年好友面前,他差点失去作为专业心理咨询师的心理素质。
“你是说,你有心仪的对象了?”
“不是。”
苏廊的面色顿时变了,难不成是宋承然为了舒缓自己的病状,对着无辜女性下手了?
宋承然还来不及回话,苏廊的表情就变得跟调色盘一样,五颜六色来回翻遍。
他并不搭理面前人的过度反应,只是平静地拿起面前的黑咖啡,抿了一口。
苦涩的液体,流淌过干燥的喉咙,并不缓解口渴的感觉,却有耐人寻味的浅浅回甘。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那个人,是我的妻子。”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苏廊刚喘下一口气,一反应过来,就又被惊得整个人都快从沙发上跳起来。
“你结婚了?你两年没跟我联系,一来就跟我说你结婚了?”
宋承然显然是习惯了苏廊大惊小怪的性子,淡定答道:“是的。”
“好一个天大的惊喜。”苏廊一阵咬牙切齿。
他虽身为一个男人,在读书生涯时却总是喜欢缠着宋承然。因为自己颇为女气的性格,引来了周遭不少恶意的目光。
那时,只有宋承然是特别的。
宋承然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淡,但事实上,宋承然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他难得没有被区别对待。
少年时期的苏廊脑袋发热,觉得宋承然的性子很酷、成绩又好,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跑。
苏廊把宋承然当成难得的好友,虽然他对宋承然开过的恶劣玩笑也不少。
而此刻,面对着苏廊愈发脱离严肃情绪的趋势,宋承然只好再一次地警告他:“苏廊,正经一点。”
“咳咳。”苏廊这才清理了一下嗓子,摆出一副心理医生的专业态度:“你继续说吧。”
宋承然简单地将这几日的事情交代了一下,苏廊越听,他的表情就愈发难看。
“好你个宋承然,有了老婆放了半年不理,这几天才有心情来一次?”
闻声,宋承然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她不是自愿的,是我……强迫了她。”
在说到“强迫”一词的时候,他明显有些不自然。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跟这个词语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