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1章 二狗子沐浴史(二)
“这...”云芽有些迟疑。
照理说,没有哪家的主子出门是自个儿一个人的,而且,唐善清是当今九王妃,身份尊贵。
再怎么不讲排场,这恐怕也说不过去。
“别纠结,也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吧。”
自从唐清自杀那晚开始,唐善清的性子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人对事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态度,完全不像以前的她那么开朗。
虽然现在月王府的下人都在猜测唐善清和骆柔之间的事,都抱着她会失宠的态度旁观,可毕竟现在也没有个准答案。
如今骆柔带兵出征尚未有归期,而整个月王府除了唐善清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主子了,所以王府里的人仍是对她毕恭毕敬。
王妃要出门,按理说是要套马车的。
可她并没有吩咐,所以当她到了马厩的时候,马厩的大叔忙不迭地迎上来,问道:
“王妃,您这是要出去吗?需要小人为您备马车吗?”
“不用了,给我挑一匹马就行。”
“那王妃还是要清霜吗?”
唐善清闻言,朝马厩里那匹雪白的马匹看了一眼。
“不了,给我把这匹套上吧。”唐善清伸手指了指离她最近的一匹棕色的马。
“好,王妃您稍等。”那大叔应言,便去取马鞍。
清霜此时正在吃食,嘴里咀嚼着,嘴边泛着白色的唾液泡泡,眼睛一瞬不瞬得盯着唐善清看。
那眼睛清澈明亮,看得唐善清不禁走上前。她伸手顺着清霜的鬓毛一下一下摸了起来。
清霜眨了眨眼睛,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因为真的认同了唐善清,眼神里竟流露着些顺从的惬意。
“他已经去了这么些天,你可曾想他?”唐善清看着清霜喃喃道。
“王妃,好了。”过了半晌,那马厩大叔将马鞍装好,过来跟唐善清说。
见她在顺着清霜的鬓毛,不禁有些惊讶,道:
“看来清霜很喜欢王妃。王妃这才骑着它出去一次,竟然都肯让王妃摸上了。”
清霜一直都高傲冷漠,一般人轻易不能靠近它。
闻言,唐善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手收回来,接过大叔手中的马绳,跨上马背便出了王府。
月王府和尚书府相隔东西两条大道,说不上远,可唐善清自从嫁进却从来没有回去过。
这算是唐善清出嫁后第一次回娘家。
两手空空,孑然一身。
骆若然此时正在后院里陪唐巧玩耍。
忽见门童匆匆朝后院而来,“公主,九王妃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好!我马上来。”骆若然忙将唐巧交给了奶娘,稍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便匆匆朝前厅而去。
如今唐城的事早已传遍了京城,平日里那些巴结他的人全都变了脸。
加上皇上又下令捉拿唐冰,如今这尚书在京城里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哪里还有人敢上门探访。
“清儿姑姑,你怎么来了?”
骆若然和骆柔是兄妹,按理说应当喊她嫂子,可唐善清和唐冰亦是兄妹,她亦是唐善清的嫂子。
如此一来,骆若然刚一见唐善清的时候怔了好一会,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才合适,索性以唐巧的辈分相称。
这样一来既不会乱了辈分,又不会显得生分。
“我来看看...”唐善清刚说出这半句话便开始语塞了。
如今,她这身份和骆若然的一样,进退两难,立场尴尬。
“清儿姑姑有心了。”此时府里的下人少,这前厅里也没个丫鬟侍候,骆若然动手给唐善清倒了杯茶,递给唐善清,道:
“如今这尚书府,连只耗子都不愿意进,清儿姑姑还能来,我这心里是真的高兴。”
刚刚唐善清进门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府上比她出嫁前的时候冷清了不少。
再看看骆若然身上的一身素衣,和脸上明显的憔悴,唐善清这些天来好不容易淡漠了些的伤感又涌上了心头。
她忙低下头抿了口茶,心头却更苦了。
茶水是凉的。
“清儿姐姐...”唐善清将茶杯攥在手心里,踌躇着开口。
“清儿姑姑我暂且将之埋在了府中深院。”不等唐善清问出口,骆若然便开口应道:
“前些日子父皇派了官兵守在府门,无法,只好先如此。只等着这些事都过去了,再作打算。”
唐善清点了点头。
一时间二人均无语,前厅里陷入了一阵安静。
“那...公主今后可有什么打算?”过了半晌,唐善清又踌躇着开口问道。
闻言,骆若然苦笑了一下,道:“还能怎么办?如今这尚书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口人需要吃饭,如今府中无主,也只能暂时这么应付着了。”
“至于之后的事,再说吧...”
骆若然所说的之后的事,便是唐城和唐冰被定罪之后的事了。
严格说起来,骆若然也算是所托非人,命苦之人。
“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如何?可有什么安排?”
骆若然知道唐善清问的所指何事,她苦笑道:
“父皇到底还是心疼我的,只是,我既生为他的人,如若他死了,便是他的命,而我这辈子,便到死亦是他的人。”
“虽然我不能随他去死,可我还有巧儿,我不能抛下她自己去苟且偷生。即使我可以带着她一起走,可倘若将来等她长大,我又该如何跟她解释今日的一切?”
好一个既为他的人,死亦是他的人。
唐冰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骆若然尚且能如此待他,该道她傻还是太勇敢?
看着骆若然一脸的坚定,唐善清忽然心底升起了些许对骆柔的内疚。
“你恨他吗?”唐善清眼光灼灼得看着骆若然。
闻言,骆若然眼眶有些微红,她微微垂下眼睑,将眼底的情绪掩去了些,道:
“恨!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带着对他的恨度过,也是因为有对他的恨,才让我撑了下来。”
唐善清闻言,心下黯然。
果然...
“可是,不管我怎么恨他,我依然会担心他。”骆若然说着,忽地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道:
“我知道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可我仍然为他担惊受怕,甚至会自私得希望他能够逃过此劫,不要死...”
说到这,骆若然已经又哽咽变成了不可控制的潸然落泪。
她用丝帕抹了下泪水,继续说道:“我希望他不要死,我不想巧儿失去父亲,我希望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