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定律
叶知栀的理智丧失了1.11秒。
大脑恢复运转的那一刻,几乎是条件反射——
她关上了门。
叶知栀觉得自己兴许是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在门外看到江宴辞?
电话那边,盛以颜叭叭说了好一会,也没得到半点回应,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叶小吱?”
“叶小吱,叶小吱?”她提高了声音,“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那边怎么了?怎么没声了?”
叶知栀回过神。
“我,我没事你等等我有点事一会再打给你先挂了。”
一口气说完,她迅速挂掉了电话。
叶知栀站在门后,犹豫地伸出手,重新打开门。
不是幻觉。
门外的人的确是江宴辞,真人版的。
“江par,晚上好呀。”短暂几秒后,叶知栀率先打破沉默,艰难开口,“刚刚我发型太乱了,怕吓着你,所以才——”
江宴辞略略抬眼,目光落到叶知栀头顶那对可爱的小兔耳上。
“……”突然编不下去了。
迎这江宴辞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就丧失了说话的勇气。
沉默下来,盛以颜那响彻云霄的一吼仿佛又在耳边复现。
冲鸭——
鸭鸭鸭鸭鸭!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稀薄了。
叶知栀静默了一瞬,硬着头皮往下说:“江par,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江宴辞举了举手上外卖,略略挑眉:“你点的外卖?”
他的嗓音被夜色浸染,带着几分的喑哑,发丝耸拉遮住精致的眉眼,被淡白的唇色衬着,身上冷冽的气质也被冲淡。
屋里的的灯光在他身上落了一圈光晕,身影立在门外显得孤零零,居然带着几分……可怜?
叶知栀点了点头,赶紧伸手接过外卖。
她小声地道了声谢,心里却有几分不能置信。
江宴辞这么惨了吗?江延集团破产了,他要沦落到晚上兼职送外卖还债?
说起这位“前未婚夫”,她对他的印象,一直是高傲,矜贵,不近人情和不可一世。
第一次见面,适逢学校举行运动会。
那时候婚约刚被家长敲定,江宴辞特地过来“警告”她。
他站在石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冰冷。
“你最好识趣一点。”
叶知栀:??
他找过来的时候,她刚拧开了可乐的盖子——
这瓶可乐是班上的同学递给她的,几分钟前曾在地上滚了无数圈,可惜她不知道。
然后,可乐从瓶中喷涌而出,华丽丽地浇了他一身。
“……”
帅不过三秒。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叶知栀对她这个“前未婚夫”没什么好感,高考之后更直接断了联系,直到他成为了他们律所的合伙人。
她对江宴辞也有了新的认识。
他就是一个冷酷无情剥削下属劳动力的新时代扒皮。
现在能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说话,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候吧,看到经常压榨自己劳动力的人满身落魄地站在门外,就应该欺他辱他嘲笑他,尽情地落井下石。
但叶知栀没忘记眼前这人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强行把即将到达嘴边的幸灾乐祸咽了回去。
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江宴辞问:“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诶?什么?我回了……”
叶知栀反应过来,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声音戛然而止。
她那两条消息旁边,多出了一个大红的感叹号。
消息没发送成功。
沉默几秒,她小声讷讷:“大概是这里信号太差,消息发送失败了。”
江宴辞垂眸看向她手上的外卖,意味深长地重复四个字:“信号太差?”
叶知栀也不想在这话题上多作纠缠,于是转移话题:“你要不进来喝杯水?”
本来只是客套的话,哪知道,江宴辞说:“那打扰了。”
叶知栀:?
他还真不客气啊?
叶知栀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但话已经开了头,没法再收回。
她只能硬着头皮将他迎进屋。
叶知栀是一个人住的,出租屋里也没有准备客人用的拖鞋。
她翻了半天,才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粉红色的,鞋面上还有两只耷拉着的兔耳。
江宴辞看了眼地上的拖鞋,又看向她。
叶知栀眨了眨眼:“只有这双了。”
“……”
江宴辞沉默几秒,面无表情地换上。
但拖鞋显然不合尺寸,这么粉嫩可爱的鞋子套在他的身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叶知栀移开视线,极力忍着想笑出声的冲动。
“咳,那个,我先去给你倒水。”
避免破功,她赶紧找了个借口跑开了。
叶知栀进厨房烧了一壶水,出来时江宴辞已经坐在沙发上。
“江par,要吃饼干吗?”
叶知栀给他倒了杯水,又客气问了句。
“不用了。”
江宴辞语气淡淡,停顿了下,又问:“倒是你,外卖不吃吗?再不吃东西就凉了。”
叶知栀这才想起被她随手搁在鞋柜上的小馄饨。
她返回玄关,把外卖拎到餐桌。打开外卖盒,小馄饨已经凉了,她看着碗里漂浮的葱花,突然没了胃口。
叶知栀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扫向沙发上的人。
江宴辞正在翻看一本杂志。她心神微动,放下手上的筷子,转眸看向江宴辞:“江par,跟你商量件事呗。”
江宴辞抬眼:“什么事?”
叶知栀说:“就是,你今天送外卖的事情我会保密,但是唯亚集团的并购方案意见书要迟点交,还有刚刚……”
江宴辞动作微顿,眼底有微光涌动。他合上杂志,挑眉:“你这是要跟我谈条件?”
“没错,我在跟你谈条件。”叶知栀扬起下巴。
江宴辞不紧不慢地说:“你确定要跟我谈公事?”
“我的咨询费是每小时3000块。”他说,“你是要现金还是扫码?”
叶知栀:“……”
江宴辞:“意见书明天发到我邮箱,不要忘记了。”
叶知栀深呼吸了几下,说:“好的,江par,我知道了。”
她停顿了下,挤出一个假笑:“所以江par特意来我家,只是要提醒我要准时交意见书吗?”
江宴辞反问:“你家?这不是租的房子吗?”
他又补刀:“我记得,这房子的租金是从律所走账吧?”
这天是没法聊了。
叶知栀气得肝痛,回头拿了把伞塞进他的手里,毫不客气地说:“江par,现在也很晚了,你看我这屋里的环境,留你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你赶紧回去吧。”
江宴辞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她读不透的深邃。
叶知栀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没说话,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江,江宴辞!”叶知栀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他的怀里,心跳也骤然失序,“你,你干什么呀?”
她推了推他,但没有推开。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哂笑,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叶知栀迟疑下来:“你……怎么了?”
“叶小啾,我家破产了,我没地方能去了。”江宴辞低声说,声音透着难掩的疲惫,低沉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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