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卢飏卖马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山洞便醒了过来,众人思乡心切,等不及要回家了。
一阵鸡飞狗跳的忙活,众人收拾停当,卢飏从那鞑子抢的碎银子中,拿出二十多两,一人一两分给众人,让他们回家好好过日子。
虽九死一生,但最后能平平安安的回家,众人都很高兴,欢声笑语中愈发显得几个女子的落寞。
卢飏知道她们的难处,但却也无可奈何,这世道就是如此,对女子太过苛刻,自己虽然救了她们,但今后的路还需她们自己去走。
普通农家的女子或许还好些,这时代的乡村,有大量男子娶不上老婆,即使是寡妇,那还是有人要的,而且官府也并不阻止女子改嫁,但可能多多少少要受人非议了。
其实这一点,古今皆一样,强奸猥亵案的受害者多数选择忍气吞声,也是担心名誉受损,怕被人指指点点。
相比于那些农家女子,真正前途艰难的便是那个大家闺秀了,毕竟一个自诩为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对女子节操方面的要求自然更高,脸面是他们这种人家最为看重的。
卢飏将银子递到那女子手里,女子推脱不要,卢飏知道她家里不缺钱,但回家的路还很长,银子在手,路上会少很多麻烦。
“我姓云,单名一个舒字。”
女子将那银子紧紧握在手里,小声对卢飏说着,脸色有些微红。
这个时代的女子,闺名是不轻易示人的,看着女子的模样,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
卢飏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希望你不辜负你的名字,实在过不去的时候,便想想那个死去的女子,活着便有希望。”
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女子闻言已是泪水连连。
众人收拾家当,在升叔的带领下,一路走出大山,待到了山间大路,便互相告别,各自离去。
二十余日的萍水相逢,最终还是散去,看着那女子单薄的背影、步履蹒跚的脚步,卢飏也有些不忍,遂追上去,将一匹马送与了她。
“憨娃,三十两银子能给你娶两房媳妇了。”
回来时,卢满仓一脸肉疼,吃了一匹,送了一匹,六十两银子便这么就飞了。
“孩子倒是好孩子,家世应当也好,可就是遇上了这番遭遇,要没这档子事,我还真想托人跟咱憨娃说说。”
卢沈氏自然要大气的多,望着那女子的背影,也是唏嘘不已。
送走了那些百姓,卢飏和袁升两家便开始准备如何处理这些缴获了,因为马匹目标太大,贸然赶到村里极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卢飏便建议继续养在这山里,然后分开的发卖,至于人头,则用石灰硝制好了,带到延庆去碰碰运气。
延庆州的知州宋云霄是卢飏府试的座师,后来卢飏院试中了秀才,除了拜谢提学大人,也专程去谢过宋知州,宋云霄见他年纪小,还着实勉励了一番。
有这份香火情在,卢飏觉得这人头自能卖个好价钱,宋云霄虽然是文官,但没人嫌自己功劳少,如今多事之秋,文官若是能落个知兵的名声,亦是锦上添花了。
定下计策,便也不再耽搁,卢飏、升叔、狗儿三人,一人双马便去了延庆州城,留下卢满仓照顾女眷和那几匹牲口。
卢满仓也想去州城,但文不行、武也不行,只得留下来照看牲口,卢满仓种田是把好手,养牲口也是不错,多日下来,这些马也没怎么掉膘。
卢满仓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畜牧业才能,只是一匹马三十两银子着实可人,卢满仓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守着这些牲口,用心了,照顾的自然是好。
经过二十余日的学习,卢飏和狗儿现在也能骑马了,尽管还不熟练,但小步快跑还是可以的。
有了坐骑,速度便也快了,天不亮便出发,待到中午时分,便也到了延庆州城。
升叔有时会来延庆贩卖野味,对这里还算熟悉,直接领着卢飏、狗儿自北门进,进城右转便步入马市街。马市街,顾名意义,自然是贩马的地方了。
延庆地处京师西北,频临草原,马市非常红火,一些京城的马贩子常来此地购马,只是鞑子刚退去不久,此时的马市有些萧条,鲜有几个商贩牵着零星的几匹马售卖,相马人则四处游荡,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但当卢飏三人六马出现在马市后,一会儿工夫,便被围了起来。
六马皆是战马,在草原上也是精挑细选的好马,此时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摸摸皮毛、看看牙齿,众人交流品鉴一番,随后便开始与升叔掏袖子。
前世卢飏也见过牛羊贩子的这种议价方式,不过却怎么也不明白,咋单凭几根手指便能确定价格,而且更不明白为嘛非要偷偷摸摸的,买者报价,价高者得不是更好嘛。
但入乡随俗,卢飏不敢太引人侧目,恰好升叔擅长此道,便全权交给升叔处理了。
升叔与几个意向购马者拉了一遍手,最后一个身穿绫罗的胖子脱颖而出,观升叔的表情,应是卖的不错。
“一匹三十五两。”
待那胖子在此检查马匹的时候,升叔小声对卢飏说道,卢飏闻言,亦是惊讶。
寻常挽马是二十两一匹,多是滇马,蒙古马则要贵一些,差不多二十五两左右,但这是战马,所以卢飏原本定价是三十两一匹,但没想到竟然卖到了三十五两,着实出乎卢飏的意料。
此时再看那胖子,竟觉亲切许多,舔着脸,卢飏便主动迎了上去,准备和那胖子拉拉关系,好把剩下的马都卖给他。
一番攀谈,这胖子原来姓刘名启年,京城人士,在京城西郊有个马场,常养着数十匹马,在京城马市也算是个人物,难怪财大气粗。
刘启年对卢飏的身份也很好奇,得知卢飏还是个少年秀才时,神情更是恭敬,更对卢飏放言,如此好马,有多少他便收多少。